第二節 人民幣跨境業務的最新進展

（一）金融危機之前：人民幣跨境業務的有限發展

在本輪全球金融危機之前，人民幣跨境業務的進展，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4]。

第一，邊境小額貿易的結算，最主要地集中在我國西南邊境地區，這方面的進展主要是市場的自發行為。第二，人民幣在香港地區的流通和使用。2004年香港銀行系統推出了個人的人民幣業務，包括存款、匯款、兌換等業務；同時指定中國銀行成為香港個人人民幣業務清算行，成為當時境外人民幣回流的唯一正式渠道。第三，從2007年6月開始，內地金融機構連續7次在香港發行人民幣債券，共計220億元。這方面的進展，主要是由貨幣當局根據市場需要而推進的。第四，還包括一些地下流出、流入的渠道。

總體來看，人民幣國際化呈現出“大進大出”，但“沉淀量極小”的特點。中國人民銀行調統司的一項調查結果表明，2004年全年，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出入的總流量達7713億元，而凈流出量僅為99億元（人民幣現金跨境流動調查課題組，2005）。[5]在金融危機之前的階段，官方對人民幣國際化的推進措施，主要集中于香港地區的人民幣業務；而在其他地區以及領域（比如國際貿易領域）則缺乏相應的政策關注。

（二）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人民幣跨境業務試點的全面鋪開

在2008年金融危機發生以后，貨幣當局以非常大的力度，在較短的時間內出臺了多項推進人民幣國際化的重要措施，按時間順序來看，主要包括以下六個方面。[6]

一是與其他國家和地區協定雙邊本幣互換協議。在全球金融危機的背景下，一些國家和地區面臨著國際收支的困難，需要獲得美元以及美元之外的其他外匯流動性；并且貨幣當局也有提高人民幣國際地位的考慮，尤其是為人民幣跨境結算提供資金支持。截至2012年2月22日，我國先后與韓國、中國香港、馬來西亞、白俄羅斯、印度尼西亞和阿根廷等16個國家和地區，簽署了總額達13362億元人民幣的雙邊本幣互換協議。

二是開展跨境貿易的人民幣結算試點，并最終擴展到整個經常項目。2009年3月16日起，中國內地正式運行與香港兩地支付互通安排，這標志著內地與香港覆蓋多幣種、全方位的跨境支付清算合作機制的正式建立。4月8日，國務院又決定在上海、廣州、深圳、珠海、東莞等五城市開展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試點。2009年7月2日，國務院六部委發布跨境人民幣結算試點管理辦法，中國跨境貿易人民幣試點正式啟動。2010年6月22日，國務院六部委發布了《關于擴大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試點有關問題的通知》，增加了國內試點地區（由5個城市擴展至20個省、市、自治區），不再限制境外地域，更重要的是，試點業務范圍還擴展到了貨物貿易之外的其他經常項目結算。根據2011年人民銀行的最新政策，目前人民幣跨境結算已經不再受國內地域、企業名單的限制，只要境外有直接的交易需求，境內企業均可以人民幣作為交易媒介。自開展人民幣跨境貿易結算試點至2012年2月，結算金額已經超過2.8萬億元人民幣；而且人民幣結算金額比例不斷提高，2011年全年為8.9%，如圖2所示。

圖2 人民幣跨境貿易結算迅猛發展

資料來源：中國人民銀行。

三是在可控的前提下，推動資本與金融項目下的人民幣跨境業務。①直接投資。從2010年第2季度起，中國政府開始通過個案審批方式試點辦理人民幣跨境投融資業務。2010年10月，新疆成為國內首個開展跨境人民幣直接投資試點的省級行政單位。2011年1月6日，中國人民銀行發布了《境外直接投資人民幣結算試點管理辦法》（與ODI有關）。2011年10月14日，中國人民銀行頒布了《外商直接投資人民幣結算業務管理辦法》（與FDI有關）。②證券投資。2012年1月4日，中國人民銀行發布了《基金管理公司、證券公司人民幣合格境外機構投資者境內證券投資試點辦法》，這也正是市場期待已久的人民幣QFII，從而為境外機構開辟了使用人民幣對在岸市場進行證券投資的合法渠道。

四是在香港發行人民幣國債，推動香港人民幣債券市場的發展。2009年9月28日，中央政府在香港發行總額為60億元的人民幣國債。首先，這是貨幣當局首次在香港發行國債，而此前發行的人民幣債券都是來自內地的金融機構；其次，這是在香港規模最大的一次人民幣債券發行，此前額度最大的是2007年國家開發銀行發行的50億元人民幣債券。香港人民幣離岸市場的國債發行，增強了人民幣資產對境外投資者的吸引力；再次，這對于推動人民幣在跨境貿易中的結算使用，也起到了相互呼應的作用；最后，國債的收益率作為一個標桿，也為香港人民幣離岸市場的建設提供了參考基準，并且為香港人民幣離岸市場的發展注入了信心和希望。在一系列措施的推動下香港人民幣債券市場規模不斷擴大，自2009年至2011年人民幣債券發行規模分別為：160億元、357億元和1040億元。根據估計，2012年人民幣債券發行規模將達3000億元。

五是推動境外的個人人民幣業務發展。在香港個人人民幣業務的基礎上，2009年7月31日，中國銀行與菲律賓中央銀行簽訂《人民幣現鈔買賣、轉運協議》，正式在菲律賓推出了人民幣現鈔業務。至此，境外人民幣回流的官方途徑不再只有中國香港，人民幣境外回流機制得到進一步完善。同時，根據此協議，中國銀行可以在菲律賓開辦人民幣現鈔買賣、存取款以及現鈔調運業務，并為當地商業銀行及非銀行金融機構辦理人民幣賬戶開立、人民幣存取款、人民幣買賣等業務。至此，境外的個人人民幣業務，由香港地區開始向其他國家和地區拓展。

六是通過國際貨幣體系合作，推進人民幣國際化。其一，2009年9月初，我國政府已同意購買不超過500億美元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債券，并使用人民幣支付。此舉雖然是按照IMF的標準流程來執行的，但是也表明了人民幣已初步具備了國際貨幣的部分功能，具有一定的示范效應。如果IMF將這些人民幣資金通過貸款劃撥給成員國，則成員國有可能將人民幣使用于國際支付當中，這可望間接地推動人民幣在國際范圍的使用。其二，在2009年9月25日閉幕的G20峰會上，各國達成共識并承諾：將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在IMF的份額提高至少5%以上，此后IMF進行了份額的改革，其中中國的份額獲得最大增幅。這些都將對提高人民幣的國際地位起到間接的推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