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諾亞抬起雙眸，與秦漸眼神交匯。
“如果是這般實力，確實可以輕易破開我的封印。”
他緩緩站起，手中凝聚起一團星云，其中匯聚著一個微型的宇宙，星辰生滅，循環(huán)無盡。
“你是誰？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別那么緊張。”秦漸善意笑道，“我叫秦漸，是專程來找你的。”
“你認識我？”諾亞的語氣古井無波。
“我來自昆侖。”
只一句話，諾亞便想通了一切。
他平靜說道：“原來如此，如果昆侖有你這般人物，想必拉琵亞已經(jīng)兇多吉少了。”
“看來你們對自己的所做作為很清楚。”秦漸說道，“他已經(jīng)與昆侖化為了一體。”
說罷，他右手攤開，手心上顯現(xiàn)出了他與拉琵亞那場戰(zhàn)斗的全部畫面，以及拉琵亞最終的結(jié)局。
看著那些畫面，諾亞垂眸，輕聲念誦神音，為拉琵亞祈禱安寧。
許久，諾亞才嘆氣道：“殺人者要做好被殺的準備，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別把自己洗的那么干凈。”秦漸說道。
“所以，你今天找我是來了卻一切因果的嗎？”
諾亞體表顯露神光，表情漠然，“盡管實力我不如你，但這是我的識海，勝負還未可知。”
“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
秦漸攤開雙手，走到諾亞面前，“諾亞，我只是對你很感興趣，像你這樣的人，為什么會選擇轉(zhuǎn)生呢？”
諾亞眼眸低垂：“你的直覺很敏銳。”
秦漸就地坐下，手掌一翻，一壺酒出現(xiàn)在他手中。
“我們來聊聊如何？”
看到秦漸這幅姿態(tài)，諾亞明白來者沒有惡意，戰(zhàn)意逐漸平息。
他恢復到了之前頹然模樣，收起神光，手中星云消散，席地而坐，但并未接過秦漸手中酒壺。
“我不飲酒。”他說道。
秦漸倒也灑脫：“那我自己喝。”
說罷，舉起酒壺，一飲而盡。
諾亞看著秦漸，說道：“我很好奇，既然昆侖有你這般強者，為何之前從未出現(xiàn)。”
“說來話長。”秦漸一抹嘴邊的酒漬，“我飛升去了其他地方。”
諾亞瞬間明白，感嘆道：“你很有膽量，我也曾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最后還是放棄了。”
“我這個人喜歡作死。”秦漸淡淡笑道，“話說回來，你為什么要選擇轉(zhuǎn)生？”
這個問題，勾起了諾亞的回憶，他微微抬頭，似在追尋往事。
然后他才平淡說道：“你既然也是距離真神只有一線之遙，神明與真神之間的區(qū)別，你想必很清楚。”
“那可太清楚了。”
秦漸點頭道，“神格，或者說是權(quán)柄。我們空有神的力量，卻沒有神的權(quán)柄，我們掌握法則，卻無法沒有跳出法則。
“但后人的路，已經(jīng)被前人走盡了，掌握那些權(quán)柄的真神不知所蹤，我們可能永遠都要被困在這一境界。”
“路沒有走盡，真神也沒有不知所蹤。”諾亞平靜說道。
“哦？”秦漸抬眼，被諾亞這句話徹底引起了他的興趣。
“我曾經(jīng)見過一位真神。”
諾亞陷入了回憶，“二十年前，西聯(lián)邦出現(xiàn)了不可知級災禍，那是一座浮在天空之中上下顛倒的國度，被命名為【倒懸天國】。
“倒懸天國對西聯(lián)邦的損害達到了千億級別，聯(lián)邦首腦懇請凈土神明出手，所以，我進入了那片國度，見到了……祂。
“祂就孑然坐在國度中央，圍繞著祂的，是永恒不變的死寂。
“祂只是看了我一眼，我的神軀就破碎了千萬次，那一瞬間，我明白了，那是真正的法則執(zhí)掌者，世間的真神。
“我也知道了祂的名字——阿波菲斯！”
“阿波菲斯？”
秦漸皺眉，“毀神星阿波菲斯？那不是顆小行星嗎？曾經(jīng)被預測會撞擊藍星的小行星。”
諾亞淡淡看了秦漸一眼：“阿波菲斯是現(xiàn)代的叫法，用祂原本的語言念出來，祂也叫……”
諾亞面目凝重，一字一頓：“阿佩普。”
秦漸的眼睛瞬間睜大。
阿佩普，暗之蛇!
埃及神話中司掌破壞、混沌、毀滅的神，代表著最純正的邪惡，是埃及神話中最古老的神明之一，甚至早于九柱神。
“阿佩普，不是神話中的人物嗎？！”秦漸似乎了解到了不可觸及的隱秘，連忙追問道。
“神話，就一定是假的嗎？”諾亞輕聲道，“這個名字，是我在千萬次的破碎之中感知到的，不會有錯。”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秦漸喃喃自語，陷入到了極大的混亂之中，“如果埃及神話是真的，那么其他神話體系呢？他們?nèi)绻娴拇嬖冢瑸楹伟倌昵安沤蹬R？”
“我不知道，沒人知道。”諾亞黯然搖頭。
關(guān)鍵時候，秦漸體內(nèi)的神性壓制住了他的混亂，理性又回到了他的腦內(nèi)。
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盲點：“你是怎么活著出來的？”
諾亞摸了一下自己干枯的臉龐，苦笑道：“裝死。”
“也只能這樣。”
秦漸嘆氣道，“不過能瞞過祂的感知，你也算是了不起了。”
諾亞慶幸道：“因為祂的狀態(tài)不正常，我能感受到，祂不能離開那片國度。”
秦漸點點頭，轉(zhuǎn)而想到了一件事，追問道：“所有不可知級災禍，都與真神有關(guān)嗎？”
“不清楚。”諾亞搖頭，“但應該不是。”
秦漸苦笑一聲：“不知道那些真神身上，究竟發(fā)生了是什么事，但這也不是我們兩個偽神在這里能討論出來的。話說回來，這與你轉(zhuǎn)世為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我不是說了嗎？前人路未走盡。”
諾亞輕聲說道，“在這個世間，還有一處權(quán)柄沒有真神執(zhí)掌。”
“你是說……”
秦漸表情慎重起來，他隱約猜到了諾亞的言下之意。
諾亞轉(zhuǎn)頭看著秦漸，眼中有著無數(shù)苦澀。
“那就是……人間。”
執(zhí)掌人間，可成真神。
秦漸瞬間明白了，為何諾亞會寧愿將自己封印，也要選擇轉(zhuǎn)生。
只有人間承認的神明，才能執(zhí)掌人間。
而他們這群從靈界降臨的神明，統(tǒng)統(tǒng)都是不被承認的。
盡管思緒萬千，秦漸最后也只能說出一句：“好氣魄……”
但話音落下，秦漸又恢復到了之前超脫塵世的模樣。
“你太慘了。”諾亞笑道，“你的神性居然強到這種程度，人間對你的排斥恐怕也是無與倫比的吧？”
“還好。”秦漸平靜說道。
突然，兩人周圍的空間開始出現(xiàn)裂痕，強大的斥力，要將秦漸推出其中。
“我好像要醒了。”
諾亞閉上雙眼，整個人陷入沉寂。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了你，現(xiàn)在我要繼續(xù)封印自己，沒別的事，你也請回吧。”
“謝謝。”秦漸起身，告辭離開。
“出去時記得把門帶上。”諾亞閉眼說道。
秦漸默默離開，將諾亞識海中被解除的封印再次逆轉(zhuǎn)，重新恢復封印。
出了諾亞識海，秦漸的身形出現(xiàn)在萬丈高空之上，此時已經(jīng)是凌晨，太陽從遠方的地平線上升起。
他俯視下方，哈爾小鎮(zhèn)已經(jīng)有居民起床，開始一天的生計。
整個小鎮(zhèn)，透露出一股蓬勃生機。
“人間啊。”
秦漸輕聲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