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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愈加復雜

  • ABC計劃
  • GilbertC
  • 7834字
  • 2022-05-21 19:04:03

在距卡爾文被殺后的大約七小時后,也就是12月14日的晚上十點左右,諾克斯警官招集了吉爾伯特、科爾曼和其他有關人員在警署開了個緊急會議。我以吉爾伯特助手的身份參與了旁聽,而官方偵探格倫則是因為正在調查那位擅長搏擊的怪人而未能趕到警署。

首先,諾克斯警官發表了一番振振有詞、熱情澎湃的動員式“演說”,反復地強調著目前的勢態已十分的嚴峻,連續三天之內,已經有三人被殘忍殺害(而且這其中還有一名是社會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但警方卻還沒有理出任何的頭緒。國家警署,這個全國最高警察機構的能力正受到了輿論史無前例的質疑,而國家警署的榮譽也正受到了社會上空前絕后的責難。在這種緊急的關頭,希望全警署的人能夠團結起來,闖過目前的這一難關,揪出這些殺人事件的幕后真兇,以保存警方的自尊和顏面。

在進行完這番動人肺腑的“演說”后,諾克斯警官開始進入案情研討的正題。他先是把吉爾伯特對卡爾文被害現場的分析和推理向大家說明了一下,在座各位也都表示了對吉爾伯特的贊同。然后,警官發表了一下他自己的看法:“這個案子的確十分棘手復雜,十分撲朔迷離。就此我把整個案情從頭到尾的梳理一下,歸納出以下六個疑點:

“第一,動機是什么?兇手是以A、B、C的順序來殺人,到底與阿特金斯家族ABC的詛咒有什么關系?而第三個被害者卡爾文是否也與阿特金斯家族有著聯系?

“第二,兇手在殺人現場留下的《命運交響曲》、印度香味等物證到底是不是有一種象征性的意義?他為何留下這些東西?

“第三,卡爾文那半張稿紙的‘死者留言’是什么意思?事實上,我覺得這點最為關鍵。如果能解開那個‘死者留言’,那務必會給我們決定性的線索。當然,那半張稿紙或許也可能根本不是什么留言。

“第四,兇手在卡爾文被害一案中為什么冒著被看見的危險,過早地打開倉庫的窗戶和窗簾?或者也有另一種可能,他殺了人后,去打開窗戶,然后又毫不必要地退后了幾步,再用右腳支撐起跳跨上窗臺,然后從窗戶逃了出去。他為什么要做得這么麻煩呢?

“第五,在第三宗命案中出現了‘神秘第三者’,他是何許人物?他為什么要來調包?兇手原來貼在墻上的是什么?

“第六,這點可能有些無關緊要,那就是格倫現在追查的那個怪人是誰?他和本案到底有沒有關系?”

說到這里,諾克斯警官故意停頓了片刻,并且還用期待的眼神看了看吉爾伯特,似乎是想要他發表一下見解。然而,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吉爾伯特此刻竟完全心不在焉,以致于警官的用意完全沒有察覺,直到警官大聲地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啊,實在抱歉……請問什么問題?”

“對于我剛才總結的那幾個疑點,你有什么看法嗎?”

“疑點?”吉爾伯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又馬上反應了過來,“我……暫時沒有任何看法。”

此時,我疑心吉爾伯特對于警官剛才的那番整理根本沒有用心聽,或者說完全沒有聽。或者,他是聽了一半,覺得與自己的想法不相吻合,而中途就不愿再聽了?以我對吉爾伯特的了解,我更相信是最后一種情況,在吉爾伯特的心里,一定有一張與諾克斯警官大不相同的疑點表,這也就是說,他一定是發現了不少我們所沒有看到的可疑之處。此刻在他的腦海里考慮的,肯定是我們不同而且更深層次的問題,以致于對諾克斯警官的振振之詞完全不屑一顧。但我這又想不通了,在我看來,諾克斯警官剛才對案件疑點的整理是十分中肯和準確的,應該不會漏掉什么或是多余了什么。如果吉爾伯特心中的疑點表和這大有迥異的話,那在他的心里到底是洞察到了哪些與眾不同之處呢?

這時,由于吉爾伯特的沉默,使得在場的各位也都噤若寒蟬,一聲不吭,現場的氣氛既尷尬又死悶,空氣似乎都凝結成了硬綁綁的固體,禁錮得讓我們窒息。正當我覺得如坐針氈的時候,吉爾伯特竟出人意料地發話了,而且其內容在當時也絕對具有沖擊性。

他是這樣不經意地說出口的:“我……感覺兇手……可能是個左撇子……”

在坐的都很驚訝,一是因為他此話的突然,但更多的還是無法想象他是如何得出這一或許具有重大價值的結論的。

過了半響,才有人回過神來,半信半疑地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并不是知道,只是猜測而已。”吉伯特的聲音不大,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其實也很簡單。你們看看卡爾文被殺現場的照片,尸體是背對倉庫的門而且頭朝門的右側倒下的,也就是說,尸體是右側著地,而心臟所在的左側是朝上的(或者說朝著天花板的)……我們發現,刺殺卡爾文的刀子當時是被由下往上傾斜地插入胸膛的,換句話說,如果我們把尸體擺正了而使之面對我們的話,那刀子就從左向右傾斜的……這意味著什么?如果兇手在正面刺殺死者,要是他使用的是右手,那刀子無論怎樣都只會從右往左傾斜,絕不會從左向右斜。只有使用左手才會造成自左向右傾斜的現象。當然也有可能是兇手站在被害者的身后,然后用右手繞到被害者的身前再給他一刀,這樣做刀子的斜度也會是自左向右,但兇手為什么要站在被害者身后呢?這十分不可思議……不過,也有可能是他故意這么做來迷惑我們,但我覺得這種程度的迷惑是毫無意義、多此一舉的……哪有人會因為是左撇子而被認定為是兇手呢?現在這幾宗案子的兇手,是個極其聰明的人,我想他如果要迷惑我們,一定不會在這么細小而無關緊要的地方多下功夫,他所做出的必定是足以瞞天過海替自己脫罪的詭計!”

事實上,這點在事后也得到了證明。在這幾起連續殺人事件中,兇手布下了相當高明而嚴謹的心理詭計,就連吉爾伯特也曾被這其中的陰謀所欺騙。

就在大家還在回味吉爾伯特剛才那番話的時候,突然我們聽到“砰”的一聲,像是門被撞開了似的。我們都湊到警署門口去看,沒想到竟是闖進了一個人,他就是,記者卡爾文的同伴,同樣也是《時報》記者的——內森·克蘭。

“聽說卡爾文被殺了,這是真的嗎?”克蘭滿臉通紅,雙手不停地顫抖著,顯得相當激動和焦急。

“我很抱歉,克蘭,卡爾文他……確實被殺了……”吉爾伯特用手拍了拍克蘭的肩膀,盡量地用緩和的語氣說道。

克蘭聽到了這個消息,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下子癱坐在了旁邊的一張椅子上。他雙手捂著臉,不停地嘆著氣,看上去非常難過。在低調了一陣子后,他突然地站起來,緊緊抓住吉爾伯特的手吞吞吐吐中帶著一絲歇斯底里地叫道:“吉爾伯特先生!請你……請你無論如何……都要抓到這個……這個兇手!你……你不是個名偵探嗎?你一定……能做到的……”

“克蘭,你放心,我一定會抓到那個殘忍的兇手的……為了寬慰那些死去的靈魂……我一定會的!克蘭,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上午不是和卡爾文一起出去的嗎?”

“沒錯,我們上午是一直在一起的。我們到阿特金斯和貝洛克家做了一番調查,但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大約到了中午一點,也就是我們吃過了午飯以后,卡爾文突然說想起了還有件事要辦,便離開我先走了。走前他還交待我下午再到第一宗阿特金斯先生被害案件的現場去查看。我查了一下午,也沒弄出什么頭緒,于是便回到了報社。我到報社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到了那兒就聽到同事說出大事了,卡爾文好像死于那個‘謀殺C計劃’,我聽了便趕緊到你們這里……沒想到……”

“卡爾文告訴了你他有什么事嗎?”

“沒有。”

“他說了去哪兒嗎?”

“也沒有。”

“嗯……請恕我冒昧,克蘭,請問你今天下午兩點半至三點的時候在什么地方?”

“你是為了確定我的不在場證明嗎?我記得阿特金斯被害現場的那個公寓群是叫做布朗公寓吧……我從下午兩點到三點半一直都和布朗公寓的管理員待在他的值班室里,我當時正在向他詢問阿特金斯先生被殺那天公寓的情況。你若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查查看。”

“嗯,我知道了。”吉爾伯特點了點頭,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后鄭重其事地說道,“克蘭,卡爾文平常在報社的人緣關系怎么樣?”

“還算不錯吧。”

“你對他應該很了解吧。”

“那當然了。”

“你能不能好好回憶一下,把平時和卡爾文比較要好的人的名字告訴我……嗯,科爾曼,請幫我把這些名字記下來,好嗎?”

科爾曼點了點頭,迅速地拿出了紙筆。

克蘭仔細地回憶了起來,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一串名字,而科爾曼也快速地把這些名字記在了紙上。吉爾伯特邊聽邊不時地朝科爾曼所寫的文字看去,同時他也在進行著積極地思考。

最后,在科爾曼所寫的紙上,留下的是這樣幾行潦草的字跡:

June Leith

Byron Carpenter

Helen Black Parley

Merritt Carnegie

Seth Lames

Jemmy Hoover

Irvin Ned

Val Terrill Young

就我來說,以上的這張名單里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但在吉爾伯特看到了這張表后,他眼里竟放射出一絲微弱而異樣的光茫。

我正想去問個究境,不料吉爾伯特卻猛地抬起頭來,急切地朝諾克斯警官身邊走去,在斟酌了一會兒后,最終還是開了口:“警官,明天請你派人去查查這個人,好嗎?還在……那個人的不在場證明,也請你去確認一下。”

“嗯,我知道了。我明天會去查的。但這些查了對破案會有幫助嗎?”

“這我可說不準,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也只能做這么些事了……接下來,我們就好好地休息一下,松馳松弛神經來等待明天的工作吧。”

12月15日,也就是自“ABC的詛咒血案”發生以來的第四天,也是我們連續待在國家警署的第四天,一大清早起來,我就看見吉爾伯特坐在辦公桌旁。他用手托著半邊臉頰,一動不動地,只是不時地眨眨眼睛,并用那似平在漫視遠處的眼神“張望”著這個世界。但我敢肯定,此刻他定是什么也沒看到。在他的心里,這時只有思維在不斷地跳躍,以至于已容不下任何其他感官。我之所以下此結論,是因為他現在的動作、表情,令我再也熟悉不過了——這正是他在思考的獨特標志。

看著他此時略顯疲憊的倦容,我真懷疑他昨晚——或者是說今天凌晨幾乎沒有睡眠。我猜測他之所以沒有入睡不僅只是由于單純的思考,而更像是因為一種內心的不安和忐忑——他正是為了這才在反復地仔細揣測。

發覺我們都起來后,吉爾伯特便立刻催促諾克斯警官到《時報》報社去調查。警官見狀,只好連早餐也沒有顧上,就帶著幾名下屬匆匆地出去了。這更加堅定了我的猜測,一定有什么東西讓吉爾伯特很不放心。可這究竟是什么呢?

現在,警署里我認識的人就只剩下了吉爾伯特、科爾曼和克蘭。開始,我們就案情討論了一會兒,但由于吉爾伯特沒有真正地投入而顯得很沒趣味。于是我們又聊了些閑話,比如現行的政治體制、一直委靡不振的股市以及過了好幾個月的歐洲足球錦標賽……最后,我們的話題扯到了藝術上。一聽到“藝術”這個詞,原本一直沉默的吉爾伯特竟突然地加入了我們談話的行列:“藝術,人類智慧的不朽結晶,像我就很喜歡美術……哦,對了,科爾曼,我聽諾克斯警官說你很擅長美術。”

“不敢當,我只是略懂一點而已。”科爾曼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我的確很愛美術這玩藝兒,它已成為了我人生的一部分。”

“其實我對美術也情在獨鐘哩。”克蘭也不甘落后地說道,“我尤其喜歡油畫,特別是梵·高的畫。”

“畫……說不定……在卡爾文被殺現場,原本貼在墻上的就是一張畫。”我斷斷續續地用著期待的口吻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但說完后,我馬上發覺,這完全掃掉了大家的興致。

還好吉爾伯特故作鄭重地跟我打了圓場:“是啊,很有可能就是張畫啊……這很值得考慮……算了,暫且不提這個了。查理,我突然想起我有很久沒到弗蘭克斯畫廊去了,你能陪我去一趟嗎?應該沒有問題吧。我想諾克斯警官在下午以前是回不來的,格倫那兒任務也不輕……我出去一會兒不會礙事的。科爾曼,如果有什么急事,就打我的行動電話。克蘭,你就在這里專心地做你的報道吧。”

此時我很明白,吉爾伯特去畫廊完全是為了暫時松馳一下緊繃的神經,借著藝術的翅膀飛出疲勞的海洋。他以前常常這樣,現在也不例外。于是我二話不說地陪他走出了警署。

弗蘭克斯畫廊并不太遠,所以我們選擇了步行,這也有利于使吉爾伯特得到放松。我們走著走著,剛開始誰也沒有作聲,只是觀望著兩旁的街景。我從內心里極不想打擾吉爾伯特此時難得的一絲清閑,但由于強烈好奇心的驅使,還是讓我不能自己地問出了口:“吉爾伯特,今天早晨你那么不安,是為了什么呢?……我看你昨晚見到那張名單表時似乎得出了什么結論,因此我猜你一定是還不能肯定這個結論,所以疑惑不安,于是就需諾克斯警官去證實,對嗎?”

“大致被你說中了。但我并沒有得出什么結論,只是一個猜想——一個猜想罷了。”吉爾伯特平淡地說。

“是怎樣的猜想呢,告訴我好嗎?”我懇求道。

“好吧。但我有言在先,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也就是說,事實也有可能完全相反……我一直以來都認為卡爾文留下的‘死者留言’是這個案子里一個最大的關鍵之一,而對于那個‘半張空白稿紙’的留言,我想應該暗示著兇手的一個特征。我首先想到的是名字,于是看到克蘭時,我便抱著碰碰運氣的想法,要克蘭將卡爾文好友的名字一一說了出來,為的是看看其中有沒有與‘半張空白留言’存在關聯的名字。然而,天啊,這其中竟然有一個!”

“什么!是哪一個?”我萬分驚訝地喊道。

“是這個名字——海倫·布萊克·帕利(Helen Black Parley)。”

“但是,我看不出這和‘半張空白稿紙’有什么聯系。”

“真的不明白?那么你聽好了,‘一半(Half)的第一個字母是‘H’,‘空白’(Blank)第一個字母是‘B’,而‘紙’(Paper)的首個字母是P——連起來就是H·E·P!“

“天啊!海倫·布萊克·帕利(Helen Black Parley)的名字縮寫也是H·E·P!”

“對啊,出奇的巧合,不是嗎?”

“我想這不是巧合!”

“或許你是對的。但我想我是忽略了點什么。就算我剛才的解釋很說得通,可我感覺,這就像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一樣,雖然很接近百分之百了,然而就是差那么一點。”

這時,我們都不作聲了,都是由于回到各自的理性之中而沉默。我心里想著,剛才吉爾伯特說他忽略了點什么,到底是忽略了哪點呢?我冥思著,回憶著這一連串殺人事件的每一幕,回憶到卡爾文被害現場的情景……突然,我猛地意識到了什么,我終于明白吉爾伯特不安的所在了。正當我想說出自己的想法時,定睛一看,我們已經到了喬治大街,而弗蘭克斯畫廊此時也已印入了我的眼簾。

我倆走進了畫廊,老板見是熟客,便立即過來招呼、寒暄了幾句。老板是一位名叫洛娜·弗蘭克斯(Lorna Franks)的女士。她已年過半百,但至今似乎還是單身,而且她的穿著也十分講究,幾乎全是來自意大利或是法國的名牌。她之所以如此地擁有著相當可觀的財產,全賴于自她的祖父蒙塔古·弗蘭克斯(Montague Franks)起,一家三代都是全國乃至世界都很有聲譽的畫家。據說她自己所創作的一幅有關阿爾卑斯山的風景畫,在紐約拍賣時就被抄到好幾百萬美元的價錢,這就更不用提她那聲名更加顯赫的祖父了。至于她現在開這個畫廊,也并不是為了生計,只是完全為了推廣她喜愛的藝術罷了。

由于吉爾伯特曾經幫助過這個畫廊找到了被竊的價值連城的名畫,并且還使竊賊得以繩之以法,因此老板弗蘭克斯女士對吉爾伯特十分地尊重,每次我們到這里來,她都十分熱情。現在,她正向我們滔滔不絕地介紹著最近的一批新畫。

“吉爾伯特先生,我昨天弄到了一幅珍品!”

“真的嗎?我倒很想見識一下。”吉爾伯特似乎對此很感興趣。

“跟我來。”弗蘭克斯女士說著,把我們領進了里面的一個房間,指著墻上的一幅用十分嶄新而高雅的畫框框起來的油畫,說道,“就是它了!”

這是一幅色彩強烈,但色調又比較陰沉的畫。它的用筆十分地細膩,然而每筆之間又毫無遮掩地流露出了一股陰邪之氣——這也難怪,因為畫的內容是一名傷痕累累、已經有些不成人樣的勇士,在地獄里同一個身體龐大、極具丑陋的魔鬼殊死搏斗的情景——整個畫面呈現出一派鮮血淋漓的震憾景象,讓人看過之后心里多少會有種揮之不去的不悅——但憑心而論,這的確是幅不可多得的佳作。

這時,我下意識地看了看吉爾伯特,沒想到他竟兩眼死死地盯著畫面,顯得那么的緊張和嚴肅。到底怎么了?

“弗蘭克斯女士,你……是……怎么得到這幅的?”吉爾伯特的語氣十分激動,以致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弗蘭克斯女士顯然被吉爾伯特此時的神情嚇了一大跳,也吞吞吐吐而怯生生地小聲說道:“這畫……這畫怎么了?”

“這畫……這是……”吉爾伯特一邊從口里擠出幾個這字一邊用正在微微顫抖的手指著這幅畫右下角的簽名。

我湊過去仔細一看,頓時大吃一驚。簽名正是T·阿特金斯(T·Atkins)!

“這是瑟斯頓·阿特金斯(Thurston Atkins)畫的嗎?”我連忙問道。

“對啊。”弗蘭克斯女士緩了口氣,說,“這正是前幾天被殺的伯特倫·阿特金斯的父親瑟斯頓·阿特金斯先生的作品。瑟斯頓·阿特金斯先生生前不僅是全國的首富,眾所周知,他還是個相當有名氣的文學家、畫家。像他這樣極富傳奇色彩的名人所作的畫,我早就夢寐以求了。當我昨天拿到這張畫時,簡直驚訝極了!后來經過我仔細鑒定,發現這確實是真跡,那種心情可想而知——我幾乎要快樂得瘋掉!”

“你是昨天得到這幅畫的?你是怎么得到它的?”吉爾伯特急切地問。

“說來還真有趣呢。”弗蘭克斯女士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昨天下午約摸五點半,也就是畫廊要打烊的時候,我走到門外,本來是想看看還有沒有往我們這里趕來的顧客,我無意中向右一瞥,卻發現有一個用墨綠色帆布包起來的包裹靠在我們店外的墻上,從那包裹的形狀來看,我下意識地感到里面是一幅畫。我看到周圍也沒有人認領,于是將它拿了起來,打開一看,里面呈現出的就是現在在我們面前的這幅畫了……吉爾伯特先生,說來也真奇怪,我記得昨天下午三點半左右的時候我也在門外站過一會,那時這幅畫還沒在那兒。”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昨天下午大約三點半到五點半之間把這幅畫放到了你們店門口?”

“沒錯。還有一個地方很奇怪。我本以為這幅畫一定是什么人遺失的,失去了這樣一幅珍品,想必失主一定非常焦急吧。于是我昨晚特意一直沒讓畫廊打烊,還叮囑我的幾名店員一直在門口注意著,一見有來找尋失物的人,就馬上叫進來。盡管我對這幅畫愛不釋手,但如果有失主來認領,我還是會物歸原主的。但奇怪的是,直到現在,也沒見有什么人到這附近找東西。我想,這可能是……”

“可能是有人故意將畫遺棄在你這里的。”

“我也是這么想的。吉爾伯特先生,要是真有人會將這么貴重的東西遺棄的話,那他一定是有什么企圖。我因為這個而很不安,我很害怕有人會在背后使壞呢。”

“不用擔心,您還有我這個朋友呢。”吉爾伯特邊說邊對弗蘭克斯女士微微一笑,這一笑充滿了一種使人感覺安穩的力量。

“您在發現這幅畫時,它有什么特別之處嗎?”吉爾伯特繼續問道,“比如畫的四個角上貼了透明膠帶什么的……”

“你這么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這幅畫的四周都留出了些空白,而這些空白的四角原來都是貼了透明膠帶的,透明膠帶上還粘了些白色的粉末,像是墻灰之類的。我后來才小心翼翼地將那些膠帶扯掉了……這膠帶有哪里不對嗎?”

吉爾伯特沒有回答,自己在默默地思考著。此時我倆心里都很清楚,眼前的這個事實究竟說明了什么。目前的三宗命案其背景都與阿特金斯家的“ABC的詛咒”有關,而現在展現在我們面前的卻是與這一切密切相關的瑟斯頓·阿特金斯的作品,而且還曾貼過粘了墻灰的透明膠帶。在卡爾文被殺的現場不正是發現墻上貼的東西被調了包嗎?難道這幅畫就是原本貼在命案現場的?現在想起來,卡爾文的遇害時間是昨天下午三點左右,這幅畫被扔在這兒是昨天下午大約三點半至五點半之間。假如有人在兇手行兇后,進入命案現場調包,接著再把調了包的畫扔在這兒,那這個時間剛好很吻合。問題就是,是誰調的包?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此時,吉爾伯特已完全沒有了賞畫的興致,拽著我,匆匆向弗蘭克斯女士道了別,便急忙趕回警署。

“這個案子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吉爾伯特在路上這么對我說,“我們不了解的太多了!我得抓緊調查了。我不想讓某些線索被時間所掩埋!”

聽了吉爾伯特的這番話,我自己也暗暗在考慮著眼前的這一切,但我卻根本理不出個頭緒來。面對越來越復雜的事實,我仿佛墜入了一片迷霧之中,毫無方向,漫無目的。此時此刻,我只是義無反顧地跟著吉爾伯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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