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是什么感覺呢，多年后陶離想起還是忍不住樂，那天晚上她沒鬧，心里卻在后悔一時沖動這么早就告訴他。

就那樣呆呆的在窗臺前坐了一晚上，什么也不干。

就那么坐著，眼淚卻流下來，她突然很害怕，害怕紀焐知道她對他懷有那樣的心思而遠離她。

對他來說，他們只是朋友吧。

她小聲抽噎起來，哭的身體顫抖，臉上全是淚痕，嗓子疼的厲害，呼吸不上來。

那一刻，她想到了很多，想到往后的三年紀焐會疏遠她，畢業后就真的各分東西了，可能連聯系都沒有。

她有些慌張的從地上摸出手機，摁開和紀焐的聊天記錄，還是只有上次的聊天記錄，短短的幾句話。

她的手指顫抖，打字很慢，大顆大顆的眼淚涌出，打了一行字又都刪除，她其實想問他以后能不能還做朋友，但她心里很清楚，她不想。

她不想只是朋友。

最后，她發送出去一句話：

【一點機會也沒有嗎】

她靜靜的等待著，用手背抹去眼淚，她對自己暗暗發誓，如果他拒絕的話，就這樣吧。

這次，他沒有讓她等很久，像是斟酌一番的話，但卻很短：

【你值得更好的】

陶離又哭又笑，她不知道自己該難過還是開心，他拒絕自己的原因是這個，而不是他對自己沒有好感。

她看向窗外的夜景，萬家燈火通明，她打下一段話，發送：【你在我這，就是最好的。】

那邊沒了聲音，陶離的安全感一點一點消散，她終于破罐子破摔：【我不會放棄的】

不會放棄的，不會放棄的，她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執著說出這句話，會不會讓他討厭她。

這天夜里，她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紀焐有了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努力朝那個女孩子奔赴，竭盡一切去喜歡那個女孩子，最后結局圓滿幸福，他們結婚在一個午后。

只可惜，夢中的她，是局外人。

大夢初醒，她抱著自己的身體安靜的發呆，那個夢很真實，夢中人撕心裂肺的感覺讓人身臨其境。

她拿起手機垂眼看著，依舊沒有那人的消息，心中建立起的城墻轟然倒塌，她不敢發消息，怕他拉黑她。

這個夢她始終記在心里。

往后的幾天她總是有意無意的躲著他，克制自己不去看他，不去關心他，心上卻始終有一顆刺。

扎的她難受。

補習的時候她總會不自覺的溫柔對他，只是有點別扭，兩人的關系好像沒有變，好像只有她變了，而紀焐始終覺得她只是開了個無關大雅的玩笑。

她卻沒放棄，在自己能做到的界限努力對他好，期盼著他能看到她。

這樣他會不會有一點點喜歡她。

“好學生。”

聽到熟悉的稱呼，她聽到聲音轉頭，打斷了胡思亂想，正好對上少年黑漆漆的眼眸，還咬著根棒棒糖。

是她體育課偷溜出去給他買的。

“你這糖，不好吃啊。”

看著陶離微紅的臉蛋，他拋出一句話，笑：“我呢，喜歡吃阿爾卑斯，懂嗎？”

陶離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她也喜歡吃這個品牌，只是是沒有想到紀焐喜歡吃甜的，說：“知道了，那你干嘛還吃？”

少年輕哼一聲，沒答。

嘴里發出咬碎的聲音，他椅子往旁邊歪了歪隨手就把棒棒糖棍扔進垃圾桶，像是投籃，發出輕響，他笑。

陶離抿唇笑，這人說不好吃還是吃了。

口是心非。

他頭也不回的走了。陶離想到周四是和三班的籃球賽，到時候紀焐會參加，也沒了做題的心思，收拾書包就回家，嘴角翹起。

周四。

籃球場上圍的水泄不通，打氣聲、尖叫聲此起彼伏，陶離被喻曉拉著擠進來掙扎著。

三月的春風不像冬天的風般凜冽，不如夏日涼風清爽，卻讓在場的無數少男少女激情澎湃。

紀焐帶上護腕，聽著場外少女為他尖叫打氣，穿著短袖短褲，黑發凌亂，眼神帶著自信張揚。

“啊啊啊啊啊！紀焐好帥啊！平常見不到，這也太帥了！”

“對啊就是好帥，能當他女朋友估計上輩子就是拯救地球了。”

“唉，你這么一說我喜歡了。”

陶離聽著旁邊少女的感嘆，也彎了彎唇，少年奔跑時帶著風，意氣風發又不可一世。

心里柔軟一片，看著九班的同學傳球運球，場外的人瘋狂喊著加油，這大概是青春最美好的樣子。

她手里拿著瓶水，旁邊的喻曉也在加油打氣，一邊也在贊嘆的說：“紀焐蠻帥的嘛！”說著還咽了咽口水。

陶離聞言笑了，眼神很亮，“嗯，他好看。”

場上的比分17：9，上半場結束。少男少女們的嗓子都要喊啞了，卻依舊聲嘶力竭。

紀焐彎下腰手撐膝蓋，頭發尖凝結著汗水，揮汗如雨順著下顎流淌到地下，長睫半垂，發出一滴一滴的輕響，濺起小水漬。

沈毅康隨手抹了把汗，看見三班慫樣大笑：“這三班不行啊，笑死人了。”

紀焐移開視線，眉眼很野。

傅瑄自然也看見了線外的喻曉，眼神很淡。

三班的人在那邊憤憤不平，卻無計可施，小聲嘀咕著什么。

整個下半場九班的人配合默契，不停的運球投籃，三班的人氣的罵娘，怎么回事？不是說九班亂嗎？

這配合默契、其樂融融的樣子又是什么？

聽著場外的人不停的喊九班加油，幾個人心里更加不平。

直到裁判宣布結束，九班獲勝，陶離走進白線里面，紀焐幾個正用毛巾擦著汗，有不少人搶著送水。

她安靜的這旁邊等著，沈毅康來者不拒，紀焐在一旁坐著也沒人敢上前，她抬腳穿過送水的人群走到他面前。

她努力平復自己的呼吸，垂睫看著他，不讓自己緊張：

“給你。”

紀焐直勾勾的看著她，想到前幾天她說的話想笑，黑潤潤的眸子里蘊含著笑意，伸手接下來，整個過程行云流水。

線外的人發出了騷動。

同學a：“這人誰啊？”

同學b：“好像認識紀大佬欸。”

同學c：“不會是女朋友吧？算了算了，我溜了！”

沈毅康錯愕的看著，想到傅瑄的話，質問：“你們啥關系？”

陶離剛想開口解釋，就聽到旁邊的人冒出一句：

“她在追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