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內戰愈烈米價漲,親送嫂侄救命糧
- 角秀
- 詩力
- 2177字
- 2022-07-06 21:32:07
1948年春未到,朱厝接連送走了兩位老人,白事剛結,國內的戰爭也到了白熱狀態。
被任命為GD省政府委員兼主席的宋子文,于1947年10月1日,正式赴廣東就任。就任期間,經營警察隊、保安隊等隊伍,他依靠隊伍大肆進行征兵、征糧、征稅的“三征”行動。為抗戰勝利狂歡過的無數萬百姓,飽受欺壓、民不聊生,他們比未勝利時還痛苦;隊伍還發動全省范圍的武力對中共游擊隊進行“全面掃蕩、重點進攻”。
反內戰、反饑餓、反壓迫呼聲日益高漲。海陸豐地下黨和東縱六支北撤時留下來堅持斗爭的武裝人員,揭竿而起,組織人民武裝-海陸豐人民自衛隊。他們緊連群眾,打擊敵人,保護著人民的生命財產。
1948年夏,由于民國政府忙于打內戰,SW市場金融波動愈頻,物價暴漲的厲害。到了8月17日,汕尾米價每斗(25司斤)已要金銀券1600萬元,18日2000萬元,19日2200元,20日開始2400萬元突升到4000萬元。
20日下午7時20分起,百姓因不滿通貨惡性膨脹、掀起了搶米斗爭,政府驚慌失措;同時加之龜齡島海匪擾亂及搬搶進口貨物,整個汕尾港的社會秩序陷入一片紛亂。
黃時坤是海陸豐人民自衛隊一員,一直隱蔽地、默默地引領著遮浪半島群眾抵抗“三征”和海匪。龜齡島擾亂又起,他奮身加入維序中,但亦怕暴露被當局“剿滅”,他不敢,也無暇長呆在田寮家中。
這些日子,妻子安如獨自帶著襁褓之兒在家,無人照應,操持勞作下,身體很虛,再沒奶水喂兒,只能用點米輾點米糊給小寶充饑。當下家里的米已見缸底;她遠在海城的娘家肯定一樣的拮據難顧;村里各戶為防海匪進村搶人,各個閉戶難呼。無奈下,安如只好輾轉找到內湖的漁民,讓他們看看誰能帶話給角秀村的阿秀。
隔了個內湖的阿秀,在朱厝的生活也是提心吊膽的。
大哥水星被征兵的帶走;二哥為躲兵役,逃到他二叔端閣家做老師;大哥離家后,只會做點魚獲買賣的四弟停了手,后來聽說田墘那邊設了糖廠招工,跑去應聘。
宋子文在任上,除了大力整頓和擴充省政府所轄各地的武裝以供內戰外,還利用美國資金、器材和技術人員,在廣東建電廠、煤礦、糖廠、鐵礦等。但其目的并非壯大省內廠業。相似的是,抗戰勝利后,日本投降,宋子文對戰后的國計民生全無通盤籌劃,卻把主要精力放在接收敵偽物資事宜上,趁機膨脹國家壟斷資本和私人官僚資本。而其在任上依權力成立的廣東糧食經濟委員會、燃煤供銷委員會和物資調節委員會,則加緊對重要物資控制和壟斷,從中牟取暴利。
此時,四弟不忍糖廠壓迫想回家,卻無力賠一筆違約金,書信一到,家中卻犯了難。
遮浪沿海都不安全,水東不好去海邊找生計,只是冒著危險,到角秀村的海邊-小澳那討海;社會的動蕩,使百姓艱難度日,讓有名望的風水師-朱家老爺端來少了許多生意,但喪事、看祖、安墳的還有需求,只是仁心所至,他不忍也沒法多收些費用填補拮據的家。
五弟回校后,大環境沖擊下的水產學校經濟困難,學校經費及員工學生公糧,積欠了數月,已不能正常開展教育事業,他跑回了家,家中是又喜又憂,喜的是人無恙,憂的是家艱難。
黃秀得知嫂子安如的狀況后,十分為難,朱厝也沒有余米,米價飛漲,尋常百姓沒人能吃得起;東南亞運來的大米也被壟斷,一樣的看不著。朱家一家現在能吃到的無非是后院種的一些紅薯,養的雞下的一些蛋;還有水東捕來的。捕的魚獲,能賣掉換錢的堅決換錢,用來買點煤油和生活日用;沒多少捕獲的則帶回家里給家人填填口;幸好經歷萬千的爺爺朱如意在大廳閣層藏了一些紅薯粉和花生,一家不至于如大饑荒那般有了這頓,不見下頓。
黃秀小聲怯怯地,跟婆婆陳友霞說了實況,婆婆很能理解:黃秀親人就剩哥嫂,這戰爭時期,哥哥久未歸家,生死難料,要是出了萬一,嫂侄便更要千萬保住,友霞思忖道:
“阿公的紅薯粉可以拿點、雞蛋、紅薯也可以拿點,但是現在外邊混亂,這些極為珍貴的不說,你托人送去,恐怕這些東西卻到不了你嫂子手里了。”
友霞犯難到:“水星和南北到過你家,知道怎么去,現在他們都不在;水東去討海,也不能走這趟,你老爺去看祖,五弟才逃命回來的家,再出門恐怕就被抓走了,這如何是好。”
“我去好嗎?我知道路,我去合適,他們傳話到我這估計都過了很長的時間了,再不送去,我怕我們再難相見。”黃秀哽咽到,經歷過大饑荒,黃秀清楚知道,沒有食物,人能消失在哪里,她越想越心急,恨不得就這樣沖回田寮村。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有孕在身,光這點我就犯難了,雖說沿路不征女兵,日本鬼子也沒法作惡,但那些搶劫的,那些躲在村里搶女人的海匪還是會有的。”
“我慢一點就是,阿姨,求你了,如果她們不在了,我也不想活。”黃秀凄哭到。
友霞沒了轍,沉默了一會,留下在廚房守著灶頭啼哭的黃秀,自己走開了,又過了一會,提著一布包來。
“快去快回吧,我是攔不住你了。”
“感謝,阿姨!”黃秀撐著站了起來,接過布包,里面是紅薯粉、雞蛋和花生仁。
“再拿這幾個煮過的紅薯吧,紅薯太重,拿這些不至于路上累。”
黃秀頻頻點著頭,戴著頂草帽、拿著布袋就出了門。
遮浪八月底的天,還是很熱,黃秀肚子已經顯出,雖說還很靈活,但拿著一布袋子,匆匆走在太陽底下,到底還是耗神。
當把食物順利送到嫂子安如手上,黃秀看到了奄奄的嫂侄,她把煮熟的紅薯給嫂子吃上,又利索地用水兌了點紅薯粉在鍋中煮開,輕輕幾攪,盈透的紅薯糊就熟了,她教嫂子一口一口吹涼喂侄子,之后沒多停留,默契地靜默著抽身離開。
黃秀在內湖的捷徑橋上來了又去,去了又回。熟悉的路,黃秀其實心驚得走著一路,快到角秀村村口時,肚子莫名隱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