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入初中后,我突然覺得很新奇。領到新書的第一感覺就意識到將有一種全新的開始。因為我發現從前的算術書被數學書替代,我想了很久想不清楚這期間的區分,直覺告訴我這將是一種暗示。
很快我被數學老師講的內容吸引,仿佛進入一個新的知識領域。
數學不再是單純的數字運算,也不再只是精確到小數點后面多少位或分數的所謂分子分母,而是出現了平方立方還有負數。我的思考范疇也隨之擴展,緊接著又學方程時,更是喜歡得不得了。
曾經在小學費勁繞彎立算式求解的應用題原來用方程求解真是易如反掌。多少次我睡夢中都在微笑著想那幾個神奇的可以代表未知數的XYZ中任何一個字母。
大弟的算術據說學得很好,被教他們的算術老師看好,經常喊他到辦公室幫著老師解難題。
放學回家后。大弟對那些雞兔同籠,之后賣了幾只又買了幾只,最后幾只腳幾個兔子幾個雞的題百做不厭的樣子常常令父親大加贊賞,父親微笑著看大弟算題,在父親眼里大弟簡直就接近天才了。
大弟一旦有不會做的難題向我請教時,我則開始嫌棄他這老掉牙的四則混合運算了,左一個括號右一個括號,小括號外面還套著中括號,中括號外面又套大括號。我三下兩下給列出了方程,然后在等號左右各種位移,最后把字母代表的式子寫給大弟。具體該怎么講解我說不清,就是這般硬生生拽給大弟一個式子。然后,大弟瞪著眼睛盯著式子看半天突然如夢方醒一般說明白了明白了。
至此,我才正真佩服大弟的腦子確實夠用,教他算術題居然不需要講解,他看看就明白。而我是完全不會講,只是懂得方程怎么立,假如我給大弟講方程以及負數顯然他又聽不懂。
數學老師發現了我的興趣,表現出了對我的一絲偏愛。我上課聽講越發認真,做題速度一直以精準快為目標。
這一年,教語文的一個民辦老師已經結婚生孩子了,但她似乎在準備高考復習,經常在自習課和我們在教室一起學習。雖然她講語文課文講得不錯,分析句子成分,講解主謂賓以及定語狀語各種修辭都在行。但是她不懂數學,她似乎在自學方程。
這個語文老師大概從數學老師那里了解到我最拿手的事就是列方程解方程,于是她總是拿來形形色色的數學題謙虛地向我這個學生請教。每次看我很快給她列出來后她都高興的像個小孩。
老師的肯定讓我非常自豪,班里的同學誰都不敢小瞧我了。
自此,我忽略了穿著上的寒酸,一件原本紅色的條絨上衣已經褪色,這是三年前父親的四哥回老家休假時給買的一塊布料做的,當時奶奶為了讓我多穿幾年,剛做好時衣服很大,我穿上包著半拉屁股,像個小風衣。三年后大小正好了,但顏色已經發白。下身藍色褲子因為短了被母親找來顏色相近的布接了一截。我穿著這樣的破舊衣服坦然地面對每一位同學,也忘卻了六一節只能混個大合唱的缺陷。在老師贊賞肯定的目光中找到了一種曠世罕見的自信。
以后的日子里,我能夠心平氣和地面對一個個衣著光鮮的同學,再也不會計較一些表象的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