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旭被蠱兵前后夾擊在辰龍大街上，那些蠱兵看到章程旭就跟餓狼看到了綿羊，撕碎他是他們唯一的目標。

他的士兵架好火箭火弩，不停地射向那些蠱兵，火勢不斷，騰起了濃煙，蠱兵沒有任何反應，就著身上的火也要向前沖。但是幾發強弩之后，他們身邊的蠱兵就被打遠了一多半，那些士兵趕不及走到他們附近，就燒得只剩一副骨架，倒了下來。

賀千千看到這一幕，皺起眉頭，她滿目恨意都打在了章程旭身上，正當這時，天空掉了雨點，慢慢地越下越大，像潑水般傾瀉下來。賀千千身上臉上的血也被沖得干凈，她的腳下形成了一窩血水坑。

章程旭的士兵已經發不出帶火的箭，雨水的聲音擠在耳邊，他瘋狂喊，“用刀！殺出去！”

“是！”

章程旭和兵將沖出盾牌圈，瘋狂砍殺著沒有神志的蠱兵們，雨水打在他的身上臉上，已經分不清滿臉的濕潤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

章程旭非常后悔，或許如果當日不曾用那樣惡毒的手段，自己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賀氏的報復是應該的。

他們的拼殺最終沒有抵過蠱兵的瘋狂，幾乎所有的士兵都被中蠱者感染，他們攻擊的對象紛紛變成了章程旭。章程旭面對著他們，向南門方向倒退，他不是想和趙之卉遠走高飛，他只是想在死前再看一眼她離開的方向。

雨慢慢地變小了，天空好像在替賀千千懲罰他，消滅了他的攻擊工具，讓他直面血淋淋的報復。章程旭的身體已經堅持不住了，終于跪倒下來，他用刀撐著上身，勉強讓自己輸得不要那么難看。

賀千千走上前攔住要上前的蠱兵，“退下！”

章程旭不知道為什么她的聲音可以響徹云霄，難道自己快死了，出幻覺了嗎？

賀千千奪走他手中的刀，章程旭一個不穩，跌倒在地，可他不能倒下，雖然做錯，但也有自己的立場，不到最后絕不認輸。章程旭拼盡力氣站起來，他才發現賀千千已經不是個人，她滿身的窟窿，血都已經冒干了，賀千千的臉也變得青白，沒有一絲血色。

賀千千順著他的眼神也由下到上看了看自己。被雨水沖洗過后的刀面干凈清澈，她舉起刀，照了照自己的面孔，她摸上自己的臉，念叨著，“他會不會嫌我丑…會不會討厭我…”

章程旭往后退了幾步，引起了賀千千的注意，她眼神轉向章程旭，舉起刀對著他，“無妨，大仇得報，死也無憾。”

賀千千正要將刀砍向章程旭，她突然又收了回來，歪著頭，“趙之卉還沒找到，她在哪兒？”

“我不知道。”

“是嗎？我有辦法讓你知道。”

賀千千大喊，“給我撕碎他！”

后面的蠱兵沖上來撕咬章程旭，然而蠱兵還未真正分食，賀千千就喊了停。

章程旭身上多出很多傷口，咬傷抓傷，他喘著粗氣看著賀千千，“你為什么能…能控制蠱兵？”

“我啊，我也不知道。”她看著章程旭痛苦掙扎，極力與蠱毒對抗的模樣，忍不住大笑起來，聲音回蕩在整個晏州，她伸出手，發現雨停了，笑著對青筋暴起的章程旭說，“你看，老天都覺得你該死呢！”

賀千千指著章程旭的臉，“我想了想，讓你親手撕了趙之卉，才是懲罰你們最好的方法。你說是嗎？”

章程旭聽著這個話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他眼睛變紅，盯著賀千千就要撲上去，賀千千提起刀，一聲悶響打破了恐怖的氛圍。

章程旭的臉濺上了血，剛下過雨的寒冷，他卻感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落在了自己身上。他神志清醒了回來，抱著這個給他懷抱的人，跪坐下來，淚水爬了滿臉。

賀千千看著自己捅穿趙之卉的刀，她看著上面的血，她走到幾個士兵身前，將它抹在了他們臉上，沒過多久，那些士兵竟恢復了神志，他們認出賀千千時，紛紛下跪請安，問她又無大礙。

賀千千笑著殺了這幾個人，而在章程旭懷里捂著胸口的趙之卉看到了全部過程，她想，解蠱之藥竟是自己的血嗎？

章程旭緊抱著趙之卉，他看著她的傷口問，“我不是叫你走嗎？怎么又回來了？”

“下雨了，你的火用不了了。”

“那你回來也沒用啊，我們也是一起死。”

“那就…一…一起…”

“你傻呀！啊？”

“我…不想…和你…和你分開…”

章程旭緊緊抱住她，“那好，那我們就不分開，永遠不分開。”

賀千千提刀走向趙之卉，疑惑地看著她，“你的血居然是解蠱之藥，哈哈哈哈哈因果循環，趙之卉，這就是你欠的賬，現在，該還了！”

賀千千揚起刀，劈下來的那一刻，章程旭撲上去用身體擋了一刀，直直地跪下來，撲倒在地，再也沒了呼吸。

趙之卉被甩在地上，瞪大眼睛瞧著眼前的這一幕，她躺在地上，看著灰蒙蒙的天空，身下的血慢慢散了出來，她放棄了掙扎。

賀千千站在她面前，刀指著她，“此事皆因你而起，既然你的血能救人，不如我把你活剮了，救那些無辜的蠱兵，也算給你的孽障做個了結，如何？”

趙之卉的呼吸變得微不可查，她感覺到有刀尖劃過自己的身體，卻感覺不到痛苦，滿耳都是風的呼嘯聲，最后，她聽到一聲倒地的悶響，應該是賀千千，她的生命也結束了。

趙之卉的世界再也沒有了任何聲音和顏色，腦袋卻飛速地播放著她經歷過的事情。

原來，不管過程發生什么，結局都是一樣的，蕭承熠死了，賀千千死了，章程旭為保護自己死了，自己仍然是被活剮……

原來真的什么都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