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玲,這樣,我們來玩一個游戲如何?”
我笑了笑,大概一年以前吧,七七忽然對塔羅牌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說什么非要給我測一測,問我想要問什么問題,我告訴她說:“那好,我想要知道,我不想遇見的人還會不會遇見。”
我清晰地記得她抽的牌是什么,命運之輪正位,寶劍六正位,星幣八正位,緊接著她又胡編亂造了一大堆感天泣地的肺腑之言,說:“筱凌啊,你看這個命運之輪啊,它就寓意這一個新的契機,一個新的方向,也有可能是過去的一見鐘情或者命中注定的相逢。你再看看第二張,它寓意著你即將脫離苦海或者是沉淪苦海,第三張,它代表著事業順遂,暗示你的人生方向會向新的方向轉變呢!”
我當時聽完了就問,我的問題的答案是什么。
她說,很有可能不會再相逢了。
可是后來,又相逢了呢。
命運這種東西,只有相信了,才會成真吧!
可惜我一直沒有相信。
而現在,我不想用它困住夏玲。
“什么游戲?”
我拿出一枚硬幣,往上空拋去,穩穩落在我掌心,說:“你心里想的什么?”
“我……我以后想學化妝,想當一位化妝師!”
她全神貫注地看著我的手,連呼吸都那么小心翼翼,笨拙地睜著眼睛,內心的渴望比表面上還要多好多。
當她以為我要拿開手指的時候,我卻合上了,將它放在了她的手心,“別打開。”
她呆呆地握著硬幣。
“它的正反,由你來定,如果打開是正的,就說明,正的時候,你會成為一位很棒的化妝師;如果打開是反面,就說明,反面的時候,你會成為一位很棒的化妝師。”
她的眼眶不經意地濕潤了,也許對我,對其他任何一個人,這些話都不算什么,但對她,卻是至關重要。
我忽地想起來什么,說:“我再給你講個故事。
曾經有一名男子,是傳說中的運動白癡,特別不喜歡打高爾夫球,但是他每天晚上都會夢見自己在打高爾夫球,每次球的位置都是在高地或者低洼,都是非常難以瞄射的位置。后來,他終于醒悟,原來自己是夢中的主角,可以用手把球拿到平底上,于是他再也不害怕夢見打高爾夫球了。
這個故事,是來自一本書。
我們都是自己命運的主宰者,這是我想告訴你的一句話。你每時每刻都在因為別人否定你而難過,你的時間,會越來越少的。”
她握著手里的口紅,情不自禁地紅了眼眶。
“能告訴我你為什么不愿意學習嗎?是因為你愛口紅,勝過書本上的知識嗎?”
我問。
“我……”
“沒關系,如果我告訴你,學了知識你可以制造口紅,或許能更靠近一點你的理想呢?”
我翻開她的化學課本,“口紅中含有油脂,你知道嗎?著色劑,氧化鐵,二氧化鈦,還有很多,這些名字你一定熟悉。”
她情緒忽地發生了波動,“那又怎么樣,我不想學習,就是不想,我本來就不愿意復讀,她們非要逼著我再讀書,我本來就不是那塊料,還不如讓我直接……”
“直接買一大堆化妝品,當個網紅?化妝是需要專業學習的,你有什么理由向父母要錢,去參加培訓,你又有什么資本可以無窮無盡地買化妝品?”
她啞住了,“不要你管!”
“我大二的時候,為了賺夠生活費和學畫畫的費用,周末打工,寒暑假打兩份工,還有各種各樣的花招,去賺錢,還有獎學金,助學金,加起來,才能夠我的費用。夏玲,你看看,你的屋子,你已經擁有了比一般孩子好的家庭,這些也是父母給你的。
你看見了我臉上的傷,看見我心里的傷嗎?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明白,想明白自己在抵制什么,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當她沒有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走到了房間門口。
“下次見你,給我答案。”
說了那些話,我只當是心靈雞湯,也不知道起不起作用。曾經,這些話是由別人說給我聽,如今,我倒是成了這個身經百戰的人。
有時候我覺得我和她很像,總是抗爭著不知道的對象。
說起來,中秋節快要到了,清歡聯系我,想要回家一趟,看看爸媽。
清歡很爽快地答應了。
中秋節的那一天,淮安的河邊掛起了燈籠,每個燈籠下都是燈謎。我們靜靜地等待著月亮的出現,此時晚風柔和,吹著似絮如絹的浮云,簇擁著皎皎明月徐徐上升。月光把周圍映成一輪金色的光景,有多少人見了它,思念起了一個人。
我們很少這樣一起出來看月亮,我和妹妹,我們的邀請終究是沒有得到回應。
缺月難圓,他們分開后,就再也不會聚攏在一起了,哪怕是一起吃頓飯。
“姐,你在想什么?”她抱著貝貝念。
“你抱著它出來溜達,就不怕它走丟了嗎?”
她摸了摸它的頭,說:“不會,貝貝可乖了。”
淮河的波紋隨著光艷緩緩浮動,橋上走著來賞月的情侶,手拉手,肩并肩,滿是蜜意;還有白發蒼蒼的老人,牽著半大的孩子,滿臉笑容;帶著兄弟姐妹來的人,他們一群人圍起來,絮絮叨叨說個不停,也聽不清誰在說什么;還有的人孤身一人,望著月亮發呆,一人游走在滿是喧鬧的街上。
等著等著,清歡安慰我說:“咱別管他們了,我們去河對面走走吧!”
我停留了片刻,緩慢地說:“既然清歡都這么說了,那,我們就先,先到對面去。”
說完,我回頭看了看,依舊沒有什么熟悉的面孔。
“家鄉就是好,人淳樸,沒有外面的人那么復雜。”我說。
她湊到葫蘆串下,把貝貝丟到我懷里,買了兩根葫蘆串。
“姐,來!”
我無奈地笑了笑,剛湊近嘴邊的葫蘆串被貝貝舔了一口。
“啊!”
“不打緊,那什么,不是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清歡吐了吐舌頭。
“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