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內(nèi)外，除了鞭炮味外，還飄蕩著糕點糖果的香甜味，以及廚房傳來的膳食味。

除夕宴還未備好，小丁香就嚷嚷著餓了。

謝柏仁和凌霄一進(jìn)門，就見幾個婢女端著羹肴，在院子里追著騁兒喂飯。

騁兒追著小丁香，小丁香抓著糖葫蘆滿院子跑。

唯獨蘅兒，正乖乖地喝著肉羹。

見到謝柏仁，蘅兒眼睛一彎，奶乎乎地出聲喚道：“舅……舅舅……”

謝柏仁大步走過去，將蘅兒抱起來，問婢女：“不是說，朱南星回來了么？人呢？”

婢女行了禮，臉色微紅：“王爺和王妃在松泉苑。”

謝柏仁薄唇一抿，壓著唇角道：“不像話！”

身為男人，回家就急不可耐地拉著妻子回房間，像什么樣子？

真丟男人的臉！

都當(dāng)?shù)娜肆耍€這么不穩(wěn)重……

見謝柏仁一臉嫌棄，婢女想笑卻不敢笑。

這時，凌霄從后方走上前來，淺笑道：“王爺和王妃感情好，你這做兄長的，應(yīng)該放寬心。”

謝柏仁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他看向完全和朱南星一個性子的騁兒，怎么看怎么不順眼：“朱騁，過來。”

……

松泉苑。

朱南星幫謝茯苓清理干凈，才躺下來。

謝茯苓乏得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問道：“什么時辰了？”

朱南星將她撈入懷里，親了親：“戌時了。”

謝茯苓掙扎道：“除夕宴快要開始了……”

無奈，她實在是沒力氣。

朱南星微燙的薄唇緊貼著她側(cè)臉：“苓兒，我有件緊要的事要告訴你。我說了，你能不能不生氣？”

謝茯苓睜眼，直勾勾地望著朱南星：“什么緊要的事？”

朱南星咳了一聲，道：“景天為了激發(fā)朝中矛盾，以自己做引，給太后下毒，毒死了好幾個。

太后勃然大怒，殺了好幾個權(quán)臣。

皇帝是傀儡，權(quán)臣一一折損，目前的朝廷，亂成了一團(tuán)，如一盤散沙。我在墨城現(xiàn)身，被人抓了。”

“被抓？”謝茯苓差點坐起身。

朱南星手一伸，將她壓了回去：“別擔(dān)心，我一點事都沒有，還被好吃好喝招待著。再者，我是故意露頭的。”

謝茯苓聞言一愣。

朱南星繼續(xù)道：“抓我的人，是如今的戶部尚書肖子惠。他手握大周財政，結(jié)黨營私。你不是奇怪，為何我急急趕回來么？”

“為什么？”謝茯苓順著他的話問。

“因為，肖子惠將我請去他府上，又叫上多位官員陪我。這群人，說大周氣數(shù)已盡，愿跟隨肖子惠，推我為新帝。”

這不是合謀造反嗎？

這群人，膽子真大。

謝茯苓蹙眉：“條件呢？”

說起條件，朱南星就又來了氣。

他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

瞥見他胸前的抓痕和紅痕，謝茯苓從枕邊抓起一件單薄衣衫，默默給他披上。

朱南星攏了衣領(lǐng)，冷哼道：“條件，便是立肖子惠的女兒為后，待他女兒生了兒子，再立其為太子。”

謝茯苓不由得嘖了一聲：“這群糟老頭子，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搶人，竟搶到她頭上來了！真當(dāng)她謝茯苓是吃素的？

見她眼底隱隱噴火，朱南星連忙安撫：“別氣別氣，那群老東西，早就老眼昏花、半截身子入土了。回京前，我已經(jīng)教訓(xùn)過他們了。

我朱南星，此生無論是何身份，妻子都只有一人，便是你謝茯苓。”

謝茯苓心里舒服了些，撇嘴道：“妻只有我一人，妾卻可以有很多，對吧？”

妾？

朱南星把她揉進(jìn)懷里：“除了你，我才不會要別的女人！別胡思亂想！”

謝茯苓眼角有了笑。

感受著朱南星的心跳，她故意道：“朱南星，我已經(jīng)二十二歲，生過孩子，沒這么年輕了。

墨城的那些世家女，才十幾歲，正值豆蔻年華，年輕貌美……”

“關(guān)我什么事？”朱南星問。

謝茯苓抿唇：“年輕貌美的少女，我瞧了都心動，你作為男子，難道不心動？”

朱南星樂了：“原來，你鋪墊了這么多，是為了給我挖坑，等著我跳呢？”

謝茯苓不置可否。

朱南星湊過來，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你嫁給我的時候，也是豆蔻年華，年輕貌美。

生了孩子后，更貌美了。有你在，別人又如何入得了我的眼？

再者，你夫君我長得這么好看，除了你以外，誰還配得上我？”

最后一句話，還挺驕傲的。

謝茯苓心情大好。

旁人旁事，都是過往云煙。大好的時間，又何必浪費在他們身上？

她圈住朱南星脖頸，難得撒嬌：“除夕宴就快要開始了，為我更衣上妝。”

迎著她瀲滟的眸光，朱南星一本正經(jīng)道：“是該上個妝遮一遮，你這副模樣，比桃李還嬌艷，太惑人了。”

謝茯苓抬腳，輕踹了他一下：“正經(jīng)些。”

朱南星笑著跳下床。

窸窸窣窣忙碌了一盞茶時間，兩人才收拾妥當(dāng)，手牽手出了松泉苑。

除夕宴，擺在花廳。

謝柏仁不喜朱南星這件事，眾所周知。

而且，他從來都不掩飾。

所以，每逢兩人湊在一處時，怎么也要生出點或大或小的摩擦來。

而且，兩個小外甥中，謝柏仁更偏心乖巧的蘅兒，因為蘅兒更像謝茯苓。

謝茯苓笑他：“待騁兒大一些，懂事一些了，定會吃你這舅舅的醋。”

謝柏仁淡定道：“騁兒就像他爹，是個皮猴子，喜歡上跳下竄。

我是個無趣的舅舅，他遠(yuǎn)離我還來不及，豈會吃醋？”

謝茯苓彎眸：“騁兒的確很調(diào)皮，像極了朱南星。”

日后，燕王府只怕是又要養(yǎng)出一個小紈绔來。

……

過年間，京城一直熱熱鬧鬧的。

節(jié)日氛圍的紅燈籠還未撤下，一群不速之客便堂而皇之地入了城門。

工部侍郎呂金明帶了幾十個工匠，抱著手書來到燕王府。

一見朱南星，他就行禮道：“下官受命于皇上，率工匠回京，修繕皇宮。

未來的日子，多有打攪，還望王爺見諒。”

朱南星一手抱一個兒子，居高臨下地站著：“只要別找本王要錢，你隨意。”

工部侍郎干笑了一聲：“銀子一事，恐怕還真得王爺先墊一墊……”

“什么？”朱南星拔高音量。

修皇宮，他出銀子？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