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古陶怪事(六)
- 樂卿心
- 喬二嬌
- 3836字
- 2022-07-27 19:39:04
饒是東方悅心底早有猜測,但聽嘆嘆親口說出,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僅教主是,這里的教徒都是!”
東方悅攬過嘆嘆,堅定地看著她道:“嘆嘆,我一定會救你出去,救你們所有人出去。”
嘆嘆愣在原地,那雙眼睛如此堅定,她竟絲毫生不起懷疑的心思。
東方悅輕聲問道:“你知道他們都被關押在哪里嗎?”
嘆嘆點點頭,“最北面的三個院落,左邊關的都是犯了錯的教徒,右邊都是女的,中間是他們的屠宰場。”
東方悅不停地撫慰她,“沒事的,我一定會救你們出去的。”
“對了,咱們教叫什么名字啊?”
“松泉教。”
“城里的松泉坊跟咱們有關系嗎?”
嘆嘆想了想,“有一點吧,圣姑就在那。”
“圣姑是誰?”
嘆嘆有些奇怪,“小何你問這么多做什么?”
“當然是逃出去啊,不然逃出去又被圣姑抓走,那豈不是白費功夫?”
嘆嘆點頭,“說得也是。”嘆嘆想了想,“松泉坊我了解不多,我只知道教主心悅圣姑,但圣姑不喜歡他,一直待在城里,不愿意過來也不愿意教主過去;但是每隔一段時間城里就會送來一堆養料,說是可以種菜。”
聽及此,東方悅有些愕然,養料,那不就是那些糞便和人骨嗎?還拿來種菜?
“那都拿來種地了?”
“嗯。”
“你知道那里邊有什么嗎?”
“那不就是平常人家用來種地的嗎?”
那看來是不知道了。
“除此之外,城里還有什么時候會和這里聯系?”
“沒有,教主本想讓松泉坊作為城中據點的,但是他派去的人被圣姑打回來了。”
也就是說,城內城外互不相干,如果她們逃回去,松泉坊大概率不會有動作。
“那你可知道,他們殺人是為何?”
“練功。”
東方悅沒再問下去,是真是假都不重要,行此奸邪之事,殺了就完了。
晚上東方悅換好衣裳,在被子里墊了兩個枕頭偽裝成她在睡覺的樣子,剛上屋頂,就見一道身影正坐在屋頂正中央!
東方悅望過去,黑暗之中有些許看不清,那身影有些眼熟。
東方悅不動聲色地握住插在背后的匕首。
只見那道身影輕聲喚道:“小何?”
“嘆嘆?”
東方悅走近那道身影,果真是嘆嘆。
只見嘆嘆滿臉驚訝地問道:“小何,你會武?”
她不是被教主打了一掌嗎?怎么這么快就好了?
東方悅也是同樣驚訝,她居然也沒看出來嘆嘆會武!
東方悅不由得仔細審視起嘆嘆,以她的武功竟看不出她的內功深淺,此人武功當真深不可測,江湖上什么時候出現了這么一號人物?
此人武功如此之高,潛伏在此,究竟是敵是友?
似是看出東方悅的疑惑,嘆嘆解釋道:“我服了散息丸。”
散息丸,江湖上極為少見的一種丹藥,可使人內功在短時間內消失,與常人無異。
東方悅這才松口氣,但嘆嘆的身份還不明了,不能全信。
嘆嘆率先道:“我本是武當弟子,隨師兄師姐游歷時不甚走散,不經世事被騙至此處,師兄為了救我,也慘遭毒手,連具全、全尸都沒有。”說道此處,嘆嘆忍不住輕輕抽泣起來。
東方悅耳聽八方,聽得幾十丈外巡邏的人正往這里走,輕輕抹去她淚水,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你我先下來。”
嘆嘆卻抽泣著道:“你、你先前向我打探關押之地,是、是不是你、你同伴也在這里?”
東方悅頓了頓,道:“我兄長在這里。”
嘆嘆抹了抹眼淚,“你、你兄長什么時候被抓過來的?”
“昨天。”
“昨天?”嘆嘆驚了一驚,“難不成你們一直在跟蹤他們?”
東方悅點頭。
“那、那他可能還活著,我、我帶你過去。”
嘆嘆對這里巡邏的時間掌控得極準,想來她一直在想法子逃出去。
兩人直溜到一座假山后,嘆嘆道:“這里就是了,你哥哥就關在左邊這個院子里,昨天被抓來的話,應該還活著。”
東方悅一邊觀察著巡邏的侍衛一邊謝道:“大恩不言謝。”
嘆嘆道:“這里防守森嚴,你看每班打頭的侍衛都能看到前面那班的身影,實在難以進去,咱們還是走吧。”
東方悅卻不肯,她盤算了下,指著墻角那兒道:“不盡然。你看他們兩班侍衛雖然離得很近,可當他們走到墻角的時候,總有那么一小段時間因為角度的原因,后面的人是看不到前面的人的。只要把握好時機,就可以趁這段時間潛進去。”
嘆嘆驚訝道:“可是這么短的時間要跑這么遠還要翻那么高的墻,我、我肯定不行,我輕功不好……”嘆嘆越說聲音越低。
東方悅安慰道:“無妨,我一個人進去。”
嘆嘆一驚,隨即嘆道:“那好,我在外面給你放風,你要是聽到布谷布谷的聲音就趕緊出來。”
“好。”
待到這班人走過,嘆嘆就見東方悅猶如飛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了出去,旋即腳尖在墻上輕點幾下便翻了過去,整個過程幾乎只在眨眼之間。
嘆嘆心底忍不住重燃起生的希望,小何武功這么高,應該可以救她出去吧?
院外防守緊密,院內卻是空無一人,哀嚎抽泣之聲從各個房間里不斷傳來,每間房門都上了一把重鎖,窗戶也都被封的死死的,要想找到盛明,確是有些難度。
東方悅曲起手指,輕敲門柱,一長兩短再三下,耐著心思等待回應。果然就聽一片叫聲中夾雜著輕輕的幾道敲擊聲,一長兩短再五下,是盛明!
東方悅循著聲音尋去,聲音就是從最里邊靠右手那間傳出來的。
東方悅腳尖輕點,上了房頂,搬開幾片瓦片,向下看去,但是屋內一片漆黑,只能隱約看到滿屋子的人,看不清哪個是盛明。
屋內人已不知多久沒有見到光明,驟然屋頂一片月光傾瀉,頓時抬頭望去,就見屋頂不知何時出現一個洞,一個人臉趴在旁邊,嚇得眾人連連尖叫。
東方悅連忙跳進屋內,生怕引來守衛,道:“別喊別喊,我是來救你們的!”
旁邊幾人立馬跪下朝她磕頭道:“大俠救命啊!”
東方悅連忙扶起他們,道:“快起來快起來,我一定會救你們出去,你們且安靜些,引來外面守衛就不好了。”
東方悅余光一瞥,忽然發現了靠在角落的盛明,忙走過去道:“盛明,盛明!”
“教主……”盛明掙扎著坐起身,東方悅心疼地看著他身上的傷,關切道:“怎么傷成這個樣子?”
“是秣陵雙絕……不知怎的他們竟入了松泉教,成了左右護法。”一邊說著,一邊咳了起來。
秣陵雙絕,一根長鞭一把彎刀,雙手毒蠱,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墨氏兄弟,長兄墨石,小弟墨臺,俱是玉樹臨風、武功高絕的美男子,卻是惡貫滿盈、無惡不作。
東方悅摸了摸腰帶,沒帶傷藥,只得撫著盛明的后背,助他順氣。
“不急,你慢慢說來。”
“那日我跟船家打聽,卻一無所獲,只知道他們幾乎天天拉人走,卻從未見到他們運什么來賣。我便想著混上船看看他們去哪里,不料卻被他們識破,那秣陵雙絕果然是絕,一個人我就有些招架不住,兩個人一起,不出十招我就已敗下陣來,只是不知他們為何不殺我。”說罷,便又咳了起來。
東方悅連忙拿出帕子,又問道:“你可知這里是哪里?”
盛明咳過之后嘶啞著聲音問道:“教主你忘了我不分南北?”
東方悅無言,只得又問道:“這里的侍女說,關在這里的男女都要被割肉抽血,可是真的?”
盛明點點頭,“昨天我來時就撞上一撥人被帶出去,那慘叫聲真是,”盛明頓了頓,“毛骨悚然。”
東方悅還待再問,卻忽然聽得墻外傳來一陣布谷聲,心知院外有異,只得道:“你且先撐著,明日我再來看你。”
東方悅沿著原路溜了回去,卻見嘆嘆被人捂著嘴,脖子上還架了一把刀。旁邊站著的,正是秣陵雙絕和松泉教教主。
東方悅心下微嘆,她重傷初愈,這三人也都是個中高手,聯起手來,她還真未必打得過。
“真是沒想到,竟有江湖高手情愿為奴服侍本座,本座當真是受寵若驚,只是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放了她。”
墨石微微一笑,右手卻是一劃,鮮血順著墨石的動作從嘆嘆的脖子上奔涌而出,灑了一地。
東方悅眼睜睜地看著嘆嘆睜著一雙眼睛倒在地上,一雙眼睛里滿是驚懼,頓時大怒,飛身上前就與墨氏兄弟打了起來。
墨氏兄弟雖然默契,但交起手來當真不是東方悅的對手。
東方悅一腳踢向墨石握著刀的手腕,逼他松手,墨石卻是不愿,硬撐著將刀柄一震,想將東方悅震開;此時恰好墨臺一鞭襲來,東方悅上身側翻躲過墨臺的鞭子,反手一抓,用力扯過墨臺的鞭子,借著力道踩在墨石的刀柄上,同時東方悅順勢翻身,右手一翻,鞭子在墨石頭上繞了一個圈,左腳用力下墜。只聽“啪”的一聲,墨石的刀被東方悅狠狠踩在腳下,右手死死地拽著鞭子另一頭,墨石跪在地上,雙手緊握住套在頭上的鞭子,試圖將之扯開,卻是無果;而墨臺站在遠處手拿繩柄,扯也扯不動,內力也不敢用,生怕傷了哥哥。
一旁圍觀的教主卻是鼓起掌來叫好,“云虛步,鷓鴣翻身,原來是東方教主大駕光臨啊,寒舍真是蓬蓽生輝。”
“不知東方教主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東方悅冷冷地盯著他,黃春秋站在一旁漫不經心地道:“東方教主果然女中豪杰,就連墨氏兄弟都不是你的對手,只是……”黃春秋嬉笑道:“東方教主怕也是受了內傷吧?”
東方悅一雙眼眸冷冷地盯著他,“若不然,你親自來試試?”
黃春秋笑道:“若我出手,你必死無疑。”
“只是我若出手吧,傳出去說我人多欺人、勝之不武,實在不好聽。我看東方教主來此也不是為了賞花賞景的,這樣吧,咱們做個交易,我把人給你,放你們走,你放了墨氏兄弟,可好?”
“放人。”
黃春秋拍了拍手,不一會兒盛明便被帶了出來。
“教主。”
東方悅手一松,放了墨氏,黃春秋手一揮,“來人,送客!”
立時便有人來請二人,東方悅瞥了他一眼,上前抱起嘆嘆的尸身,轉身走了。
黃春秋派人給他們弄了條小船,盛明自覺撐起槳來。
東方悅用手帕沉默地給嘆嘆擦拭起血跡,盛明忍不住問道:“教主,她是誰?”
“她是武當弟子,嘆嘆。”
“武當?”盛明卻是一驚。
“怎么了?”
盛明道:“我那間屋子里,也有武當弟子。”
東方悅忽然想起兩開寨的那些門派弟子,皺眉道:“難道又是陳王?可這也不像他們的作風啊。”
“只是巧合吧。”
東方悅看著面貌又變得白凈漂亮的嘆嘆,不由得長嘆一聲,對盛明道:“我來吧,你歇一歇。”
盛明卻是緊皺眉頭,“教主你有沒有覺得有些不對勁?”
東方悅往外望去,只見湖面上不知何時起了霧,緊緊地包裹住了他們。
大霧不古怪,古怪的是此時周遭一片寂靜,就連水聲都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