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卷地吹起積雪,飄飄雪花迷亂雙眼,她的發在雪中激揚,她的臉在風中緋紅。
雪花如蝴蝶飄在發梢,俏臉如梅花在情人的眼中綻放。
沉悶的天,人卻是愉快的。
兩騎馳過,快馬如風,韁繩如柳,氈帽上為霜雪所覆蓋,男的中等身材,腰間懸一對峨眉刺。女的體態纖細,身子在飛馳的馬上起伏搖擺,更似水中荷,風中柳。
薛景怡看著他,笑道:“師兄這次咱們可算是白跑一趟?!?
陳帥心中滿是苦澀,語聲低沉:“我心中真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講?!?
薛靜怡眼中滿是愛意,道:“我并不是在責怪你?!?
說著話,她又是展顏一笑:“好在咱們開了眼界?!?
這笑顏熱烈如火,溫暖如春,在這冬里溫暖了陳帥的心。
他雙眉一展,溫聲道:“哈哈,你倒是看得開?!?
兩個年輕人的眼中已有情意流露,愛如潮水,擁抱著相愛的人。
他們的眸子是滾燙的,那里面蘊含著勃勃生機。
你懂不懂得愛情?
那是一種奇妙的東西,是兩個異性之間所產生的串聯,如針與線,如藕與蓮,相互勾連難舍難分。
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愛是一種承諾。
君若揚路塵,妾若濁水泥,浮沈各異勢,會合何時諧?
情是陰陽互補。
愛是材料,情是佐料。
唯有愛、情皆有,方是天長地久。
薛景怡忽的脫去氈帽,雪花片片,頭頂,發梢也染上片片的白。
她喊道:“今朝若是同沐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說者動情,聽者更是動情。
兩只手同時舉起,緊緊相握,陳帥輕輕一拉,薛景怡身子飄起來落在他的馬背上。
此刻風雪更急,天地彌漫,正如這世間,又有幾人可以共白首。
小漁村在云南算是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傍晚時闖入兩個年輕人。
馬匹上面坐著一男一女,他們非是旁人,正是陳帥和薛景怡。
月明星稀,積雪在照耀之下熠熠生輝,閃著迷人的光芒。
危險總是在夜晚降臨,這個小小村落是否隱藏著未知的危險?
陳帥甩蹬離鞍,然后伸手把薛景怡抱下來。
薛景怡看著寂靜無聲的村莊,提醒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陳帥點頭稱是。
二人踩積雪上的聲音在如此夜晚,聽來卻是格外刺耳。
按理說鄉下都會養有看家的狗,可是他們從籬笆外望進院內卻并沒有。
非是沒有,卻連燭光也沒有,事情極反常。
他輕輕地拍拍薛景怡的手,施以安慰,同時溫聲道:“你在外面稍待片刻?!?
陳帥縱身一躍,跳入院內。
腳下小心謹慎來到檐下,他伸手推門,落下縷縷灰塵。
灰塵飄進鼻子里,混合著冬季里的寒意竟是另類的氣味。
抬右腳邁入屋內,拿出火折子借光亮看到桌上放著盞油燈。
旦見他抬手一甩,火折子飛射而出,正中油燈的燈芯,屋內頓時一亮,緩緩打量一下四周,堂屋正中央的紅漆方桌緊貼墻壁,桌兩旁是兩張太師椅。
陳帥來到近處,伸手提起油燈。兩邊臥室沒有門,門楣上掛著棉簾子,他一手提燈,一手掀開簾子,探進半邊身子,床上帷幔半卷,那人側臥,面朝里,從身形看是位女子。
“深夜來訪,無意冒犯,還望姑娘告知村子里發生了什么事?”陳帥禮貌說道。
這女子并沒有搭話,靜悄悄地室內只有陳帥呼氣的聲音。
他心中泛起嘀咕,她即使熟睡不醒,何以連鼻息聲也不曾發出。
陳帥緩步來到床邊,輕輕拍到她的肩膀上,入手心中一驚,那兒軟綿綿的。
隨著翻轉,瞳孔登時張開,身體猛的一顫,手中油燈掉落地上。
她是人也不是人。
只因那是張皮囊,里面填充著棉絮。
不容他多想,這一幕對于神經的沖擊還未消失。
院外響起一聲驚呼:“師兄,救我?!?
求救的信號響起,陳帥身如飛燕,倒退撞開棉簾,右腳蹬在門上,向師妹的位置射去。
街道上薛景怡的身影已消失不見,稀疏的暗淡光線撒在身上,心中悔恨交織。
夜色籠罩著積雪,積雪覆蓋著夜色。
夜色沉浮,天地茫茫,陳帥呆呆的立著,抬手扇自己一巴掌。
響亮清脆的聲音傳出好遠。
長街有風吹過,細碎的雪花落在窗戶上。
咔嚓一聲,那是有人踩在房上,瓦片碎裂所發出的聲音。
段天揚放松的神經緊繃起來,稍待片刻,約莫那人此時已過了自己這間客房,他才推開窗戶,單足點在窗臺,如飛鳥般竄上屋頂,身子一伏,爬在屋頂上遠遠望去,只見那人穿著夜行服,黑布蒙面,僅露的雙目如狐不停掃視四周,肋下挾著的棉被緊緊裹著,從一端露出烏黑的長發在風中飄浮不定。
這人是誰?棉被里包著的又是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不想管,可又突然心中響起一道聲音,仿若鏡子破裂的聲音。
他不知道良心會不會發出聲音,如果有會是什么響動。
只要一個人的良知未泯,它總會約束著你的行為,指揮著你的行動,那是不能超越道德底線的行為和關愛弱者的行動。
想到這里......
那人又開始行動了,經過一番觀察,沒人跟著,想來是自己多心了,這小小的鎮子中怎會有武林中人存在。
但也不得不說,正是這份多心才讓他在這么多年的采花盜柳中不曾失足。
那人滑下屋檐,跳進圍墻,段天揚緊隨著輕輕一躍,雙手扒著圍墻探頭往里看去。
旦見那人抱著截來的姑娘徑自來到大堂,待其進入。
段天揚翻上墻頭,繞半圈來到房頂,高抬腳輕落地,小心翼翼地來到大堂頂端,慢慢趴下身子,用手拭去積雪,豎起二指勾住瓦片向懷里一扣,打眼看去。
廳堂內有四人,這四個都是男的,兩位年輕,兩位年長。
其中年輕的那位,卻是認識的。
這位非旁人,正是張若虛。
只見他臉上帶著厭惡的表情看著另一位年輕人,這男子面容枯槁,形象猥瑣,一看之下就不是好人。聲音更是難聽至極,就像銅錘敲在破鑼上,聞聲如嗅臭雞蛋,令人作嘔。
偏偏還不自知,捏著嗓子說道:“嘎嘎,列位在下萬萬沒想到這偏僻小鎮中還有此等女子,據我多年經驗還是個處子哩?!?
說著話紀芳打開被子,露出張似蓮花般粉嫩的俏臉來,淚水若掛在睫毛上,烏黑的眼珠難掩住驚恐神色,端的是我見猶憐。
潔白無瑕的睡衣罩在凹凸有致的身上,由于害怕連連打顫使得渾圓的胸部起伏不定,更顯風情萬種。
此時,張艷玲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無助,后悔不聽父母勸告,執意跟著叔叔來這江湖看看。
這一看不打緊,卻把自己處于險地。
她多么希望有人來營救自己,救自己于危難之際,保自己無恙。
渴望,夢想,俠客與美女,騎士與公主。
張若虛淡淡道:“遲早有一天你會死的?!?
紀芳似乎是被人踩了下腳,也似乎是嘴里被人吐了口痰,叫道:“呸,老子最煩你這種偽君子。我卻是不信你下身沒立起來?”
頓頓他繼續說道:“再多說一句,別怪不帶你一起玩?!?
那兩個老人亦勸道:“賢侄少說一句,天下受苦難的人多了,能救得了幾個?再言之你也到了瓶頸吧,不要自誤?!?
張若虛握緊的手慢慢松開,聲音低沉吼道:“馬上滾?!?
他不敢觸碰張艷玲求助的眼神,似刀般的扎在心口,良心的譴責真真不好受。
一朵美麗的花即將凋謝,即將枯萎。
兩個老人眼見紀芳臉色不快,說道:“小子,勸你不要多事,他真發起脾氣莫怪我們不幫你。相信你也不是牲口,當著三人的面也有興致?!?
他冷哼一聲,終是不敢強硬,抱起張艷玲,向偏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