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看到我的腦機連接線了嗎？”李沐宸向坐在沙發上的父親問道，而后者此時正滿臉嚴肅地盯著李沐宸。

“放學回來就玩游戲，整天玩游戲，你成績怎么樣了？”父親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責罵聲劈頭蓋臉而來。

“砰”李沐宸轉身關上房門。

“在你的成績能上一本線之前，休想拿回腦機連接線！”父親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李沐宸不敢回嘴，躺在床上生悶氣，這時智能手環振動起來。

“今天怎么還沒上線？我們需要優秀的指揮官。”安德烈發來的信息被智能手環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展現在李沐宸眼前。

“有點事耽擱了，馬上上線。”李沐宸將嘴湊近智能手環小聲說道，語音轉化成文字在眼前一個一個跳出來，確定文字全部準確后李沐宸輕聲說：“發送。”

李沐宸從書包里翻出一副表皮已經破損的腦機連接線，輕手輕腳走到書桌前打開電腦。這條藏在書包里的腦機連接線是他在二手網站上經歷了痛苦的討價還價后從一個大學生那里低價買來的。

熟練地將電腦端口連接上，再摸索著將連接線的另一端連在后腦勺下方腦機接口上，李沐宸很快進入了這款名為《戰地X》的戰爭游戲。

李沐宸為自己選擇的是位文質彬彬的年輕軍官形象，此刻正身處陰暗的地下基地，水泥墻壁的大廳天花板上全是裸露的巖石，各種形象的游戲角色在李沐宸身邊來來往往，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謝天謝地，你終于來了！”熟悉的聲音響起，一名渾身肌肉穿著迷彩背心的壯漢向李沐宸走過來。

“安德烈，今天戰況如何？”李沐宸問道。

“每局都輸。”

“你們可……真厲害，沒事，既然我來了，就讓我們重整旗鼓吧！”李沐宸說著做了一個V字形手勢。

“你來當指揮官。”

“那是當然，不然我們還得輸。”

載入界面短暫停留后，李沐宸所處的場景瞬間變成了輪式裝甲指揮車內部，安德烈坐在對面，狹小的金屬空間里，安德烈高大的身軀只能彎腰低頭坐著。

“你們輸得是有多慘？前天剛占領的小鎮也被敵人奪過去了？”李沐宸透過射擊孔看著外面驚訝地說道。

“嗯……不是告訴你每局都輸了嗎？”安德烈有點不好意思。

“今天先推進到小鎮外圍吧，有時間再奪回小鎮。”李沐宸在心里盤算著今天的游戲進度。

“聽你的。”安德烈小聲回答。

李沐宸調出指揮界面，看著地圖上表示己方人員和車輛的藍色小點仔細思考起來。

“不打擾你了，我要回到我的坦克里去。”安德烈說完，裝甲指揮車恰合時宜停了下來，待安德烈跳下車后重新啟動。

“1小隊，別太靠前，你后面的3小隊沒法給你提供火炮支援。”李沐宸在游戲里給人的感覺完全沒有高中生的稚嫩，此刻他正指揮著一支大部分由中年玩家組成的隊伍沖鋒陷陣。

“1小隊，停下來，聽見沒有？”李沐宸有點惱火。

“嘿，1小隊，指揮官叫你們呢，沒聽見嗎？”安德烈粗暴地喊道。

“啊，不好意思，網絡有點延遲。我們停在原地等3小隊嗎？”一個斷斷續續的男人聲音回答。

“1小隊在小鎮外圍機動，等待3小隊的遠程火力就位，2小隊和4小隊悄悄地繞到小鎮另一邊去。”李沐宸下達命令的時候顯得相當老練。

“遵命，指揮官！”語音頻道里響起多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大部分語氣輕佻，還有一些帶著自嘲，幾十個中年男人聽一個乳臭未干的高中生指揮，這種情景大概也只能發生在游戲里。不過李沐宸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并不在意。

小鎮上不時閃過幾個紅色的光點，那表示暴露在己方視野內的敵人。

當1小隊和3小隊到達指定地點時，本該出現在小鎮后方的2小隊和4小隊仍然在緩慢移動中。

“2小隊，4小隊，你們能快一點嗎？”李沐宸在語音頻道里催促。

“該死的，叫你們快點！婆婆媽媽的等著撿戰利品嗎？”安德烈的聲音響了起來，李沐宸在地圖上看見代表2小隊和4小隊的光點明顯加快了移動速度。

有時候李沐宸會想，安德烈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游戲里那些不屑于聽從自己命令的中年男人卻總是乖乖聽安德烈的話。

“2小隊到達指定地點。”

“4小隊到達指定地點。要實施火力覆蓋嗎？”

“2、4小隊別急著開火，隱蔽好自己，3小隊實施炮火覆蓋。”李沐宸在語音頻道里下命令。

第一輪炮火打擊后，李沐宸命令1小隊從正面向敵人發起進攻。

敵人很快發起了反擊，在經歷過一輪炮火覆蓋后敵人似乎并未受到多大打擊。1小隊的進攻并不順利。

“安德烈，看清楚敵人的火力點了嗎？”李沐宸問道。

“一個不漏，全在地圖上標記出來了。”安德烈的語氣里掩藏不住興奮。

“現在，4小隊用精確制導武器將敵方暴露的火力點挨個清除，然后2小隊從敵人后面突襲，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李沐宸說完關閉地圖界面，爬到裝甲指揮車頂部的機槍位上，遠眺不斷發生爆炸的小鎮，得意地欣賞自己安排的戰術。

半小時后，李沐宸將指揮車開進硝煙彌漫的小鎮中心廣場，安德烈將坦克停在廣場邊上，站在廣場中央大喊：“我就知道讓小李當指揮官我們一定能贏！”

李沐宸跳下車，一臉歉意地對安德烈說道：“我得下線了，不然又得面對我爸的怒火。明天再玩吧。”

“行，明天我等著你上線。”

“再見，安德烈。再見，各位大哥哥和怪叔叔。”

“哈哈……再見，指揮官。”隊友們紛紛在語音頻道里向李沐宸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