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六摸了摸自己被打中的位置,然后沖著趙謙誠咧嘴一笑:“力道還可以,不過掌法的火候太差了!”
說完他一抖身子,身上出現一股氣流,搭配著肌肉的反彈直接將趙謙誠震退幾步。
“這么強嗎?”趙謙誠疑惑的看著自己的手掌,雖然剛才打出去的那一掌只相當于自己后天中期時的全力一擊,可也不應該被人這么輕易擋下來才對。
看著緩步朝自己走來的孫六,趙謙誠深吸一口氣,調動童子功內氣充盈全身,全力催動第六重金鐘罩的力量,過于充沛的氣血讓他整個身體都似乎膨脹了一小圈。
“喝!”
隨著他吐氣開聲,一口淡白色氣息從他的口中噴出,再次使用大開碑手朝著孫六沖了過去,一雙肉掌如同鋼刀一般劈下。
“這次終于像點樣子了。”孫六眼見趙謙誠全力以赴,本就被授意要全力以赴的他自然不會有分毫留手,龐大的氣血涌入雙臂之中,朝著趙謙誠的雙掌迎了過去。
剎那間兩人兩粗兩細四條手臂碰撞在一起后迅速分開再次相撞,大量煙塵濺起將兩人的身形掩蓋其中,只有一陣陣揮舞手臂產生的破空聲和手臂碰撞時發出的悶響穿入周圍人的耳中。
煙塵之中孫六面對趙謙誠的快攻絲毫沒有避退的想法,一下下深沉的掌力全都被他硬接下來,之后兩人更是開始原地角力。
兩人硬功的修煉程度相差仿佛,孫六勝在體魄強健,一個人的體重能頂兩個趙謙誠還有富裕,而趙謙誠則由于之前被陳軒的內氣引導著強行開辟的經脈,過程雖然痛苦不堪,但是因為陳軒所修功法的特殊性,經過陰柔真氣修補過后的經脈反而比常人修煉出來的更加堅韌,能在短時間內調動更多的內氣,這讓正在角力的兩人反而陷入了僵持之中。
等到煙塵散盡,眾人只看到趙謙誠和孫六正用胳膊互相頂著對方,他們腳下的泥土都已經下陷了不少,雙腳的腳面俱是下沉到了地面一下,兩人上身的衣服也已經變成碎片散落在他們身邊。
“喝!”×2
兩人再次同時發力,將彼此從土中震了出來,孫六晃了晃脖子:“在土里打架忒不自在,全是煙塵太麻煩了,走,去石板上打。”
“好。”
趙謙誠也不示弱,率先走到練武場中央的位置,這里的地面由一條條青石鋪就而成,堅硬程度遠不是周圍那些被夯實的土地能相提并論的。
兩人站定在東廠太監的一聲開始之后再次出手,孫六這一次沒有選擇繼續角力,而是仗著自己身高臂長,一把朝著趙謙誠的臉抓去,從他出手帶起的呼嘯風聲就能看出來這一抓的力道有多大,一旦命中,恐怕趙謙誠的頭骨都會被捏碎。
趙謙誠俯身避開,一拳朝著孫六的腹部錘了了過去,但是孫六比他想象中要靈活的多,輕而易舉的躲開了攻擊的同時還臨時變招,化爪為拳錘向他的脊背,如果不是他見勢不妙就地滾了出去,這將青石打裂的一拳足以讓他倒地不起。
孫六看著躲開的趙謙誠也沒有追擊,渾身勁氣集中于雙手十指上,在指尖上形成了長約一寸的氣勁:“躲什么?剛才不是挺勇的嗎?繼續啊。”
趙謙誠看著他指尖吞吐不定的氣勁,突然想起來前世時非常有名的一門功夫,不由得脫口而出:“九陰白骨爪?”
“雖然確實是脫胎于九陰白骨爪,不過這只是一種經過了簡化的爪功,遠不及原版的強勢。”孫六否認了他的猜測,“不過你也要小心了,這門爪功同樣專破護體硬功,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硬接一下試試。”
說完孫六一躍而起,如同蒼鷹獵食一般伸出雙手朝著趙謙誠的肩頭抓了過來。
趙謙誠倚仗神行步在孫六即將抓住自己的時候險而又險的避開了這一次的撲擊,看著被孫六扣出十個孔洞的青石心中暗自慶幸出于謹慎沒有刻意逞強,不然這一下下來自己身上恐怕就要多出來十個窟窿了。
見趙謙誠躲開,孫六也施展出了他所學的一門步法,趙謙誠再次使用神行步避讓,卻發現孫六竟然沒有被甩開,而是如影隨形一般跟在自己的身后。
兩人就這么一追一逃在練武場上四處追逐,孫六連續攻擊好幾次,除了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指印以外沒有任何的建樹,心中有些焦急起來:“你就只會跑嗎?剛才那股子血勇之氣呢?和我正面打啊!”
趙謙誠左閃右避,就是不和孫六正面交手,如果這不是審查團的切磋,他無論是下毒還是用李九送他的短劍都能擊殺孫六,可偏偏在這里沒辦法下殺手,搞得自己對這個皮糙肉厚的大塊頭沒有任何的辦法。
“你到底打不打?!”
此時一直坐在高臺上看著下方情況的孫御史也再次開口了:“趙謙誠,這一次的考核是為了檢驗你的金鐘罩修為,如果你繼續避戰,那本官就只能認為是你并沒有達到自己所說的境界。”
趙謙誠聽到后也高聲大喊:“這位大人,既然是檢驗我的金鐘罩修為,那能不能讓孫兄不要使用這種殺傷力過大的爪功?”
“呵,這就是你太過膚淺了,不過小孩子嘛,可以原諒,”孫御史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解釋道,“就是為了檢驗你的金鐘罩修為,孫六才會特意使用這種針對護體外功的爪功,不然普通后天后期的攻擊打在你身上,無論五重還是六重都能輕而易舉的擋下,根本就沒有檢驗的可能。
只有這種專克外功的手段才能真正檢驗出你的水準,如果你擔心孫六會傷到你,那大可不必,同為后天后期,他的天賦還不如你,放心大膽的打就是,本官在這里向你保證,如果孫六一時失手強了你,審查團會給你賠償,如果不小心誤殺了你,那本官就要他償命!”
趙謙誠一聽就傻眼了,這老頭子看起來挺和善的,結果一張嘴心里這么黑,這是打算直接弄死自己,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你自己也只有不講武德了:“沈大人,這…”
“別廢話,本官是陛下親自任命的寧州審查團負責人,你要是繼續…”
沈御史還想繼續說些什么卻感覺自己衣袍下擺被人輕輕扯了扯,扭頭發現是那個自從登上高臺以后一言不發,正在閉目養神司禮監小太監,小太監的手還指著另外一邊。
沈御史往他指的方向一看,發現一尊鐵塔一般的壯漢正在朝著高臺這邊走來,待看清來人后他立刻站起身來施禮:“下官見過王大人。”
身高兩米六的王藥師居高臨下的看著沈御史,在旁人眼中就像是一只雄壯的大黑熊低頭看著一只又干又瘦的老山羊一樣:“老夫已經不在朝堂擔任官職了,沒必要這么拘束,今天只不過是過來看看熱鬧,坐吧。”
說完沈御史只感覺一股沛然大力從自己的頭上落下,將自己硬生生的按在了椅子上。沈御史剛想松口氣卻發現王藥師的手掌一直按在自己的頭上沒有挪走。
“王大人…王藥師,您能不能把手放下去,您這樣本官…”
“嗯?!”
“您這樣小子我沒辦法專心審查了。”
“你就是一個坐在上面看戲的,又沒要你下去打,能有什么影響?老夫和你師父是同屆進士,算起來也是你的長輩,當長輩的走累了想找個地方撐一會兒,你這個晚輩不會不同意吧?”
“當…當然不會。”沈御史感受著自己頭頂那沉重的手掌,生怕對方一個不小心就把自己天靈蓋擰開了,但是職責在身又不得不開口,“你們繼續吧,按照之前的章程來。”
說完沈御史突然感覺自己的頭上一沉,王藥師和藹可親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小沈啊,剛才的章程是什么啊?能給老夫詳細說說嗎?老夫剛剛才到,你能不能解釋一下?”
“剛才的章程就是兩個人單憑硬功互拼,不得使用其他武學,畢竟目的是為了檢驗趙謙誠的金鐘罩到底修成了幾重玄關,所以只用外功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我作為負責人總要講究公平公正的。當然您如果覺得觀賞性不夠的話我們商量一下也能改改規矩。”
看著滿頭大汗的沈御史,一直在揉捏他腦袋的王藥師也滿意的點了點頭:“秉公執法,很不錯,老夫最喜歡的就是按規矩辦事的人。為了獎勵你,老夫給你活絡一下頭部的穴道和經脈,怎么樣?”
“您是長輩,這樣太不合規矩了,別把您累到了,我覺得…”
“嗯?你懷疑老夫的手藝?”
“沒沒沒,長者賜不敢辭,當初在京城的時候就經常聽老師念叨您高深的醫術,現在有機會體驗一下自然是榮幸之至,您費心了。”
“不礙事,關愛后輩嘛,很正常的事情。”
底下的趙謙誠和孫六也重新開始了,相對于之前的情況,現在的兩人才是真正開始了切磋,不用步法,不用招式兵器,全靠內氣流轉撐起金鐘罩和十三太保橫練金鐘罩,然后像兩頭蠻牛一樣依靠體魄硬拼。
這個時候其他人已經對他們兩人的切磋不感興趣了,有王藥師在,孫御史已經不敢刻意針對了,東廠百戶一直就沒打算為難,司禮監小太監連話都沒有說,按照趙謙誠之前表現出來的戰力,現在只不過是走個過場,不至于讓孫御史太丟臉而已。
不過趙謙誠可不這么想,不管孫御史因為什么原因而選擇針對他,現在他都已經站在對方的對立面了,也許對方并不在乎他,可是如果自己連對方一個護衛都打不過,這口氣出不去,沒有了銳氣恐怕以后在武道上都很難再提起勇猛精進的勢頭了。
考慮清楚后他面對孫六的再一次撞擊不閃不避,雙掌運勁,等孫六龐大的軀體撞到自己的一瞬間猛然推出,擊中孫六的腰部兩側。
兩聲悶哼響起,趙謙誠被如同犀牛沖鋒一樣的孫六直接撞飛出去,在空中嘔出一大口血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直接將身體下面的青石砸的裂開,廢了好大的力氣才重新爬起來。
而孫六被趙謙誠蓄力之后的雙掌擊中腰側,這個位置雖然算不上十三太保橫練金鐘罩的罩門,但是因為缺少骨骼的保護加上十三太保橫練金鐘罩對表皮的強化略遜鐵布衫一籌,他身上這兩個位置的護體外功直接被打破,甚至傷到了體內的臟器。
遭受重擊的孫六只感覺自己腰部兩側疼痛難忍,甚至影響到了身體的其他地方,一時間竟然難以對正在爬起的趙謙誠發動攻擊。
趙謙誠從地上勉強站起來后,看著遭到自己一招腎擊被打破外功,還沒緩過勁來的孫六,沖著他嘿嘿一笑,然后勉強調動真氣朝著孫六沖了過去。
就在趙謙誠躍到半空,將全身勁氣集中于右腿,如同戰斧一般朝著孫六脖頸劈下的時候,之前還在高臺上一言不發的司禮監小太監瞬間出現在了兩人中間,輕易化解了趙謙誠的攻擊的同時用一股柔和的勁氣將他從半空中吸了下來。
“好了,趙謙誠考核通過!寧州衛郡隱幽衛今年審查完成。”
趙謙誠一直等到臺上的王藥師和陳軒對他點頭示意以后才放松下來,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王藥師也挪開了放在沈御史頭上的手掌,像一個溫和的長輩一樣對孫御史說道:“戲看完了,老夫就不打擾你們了,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回到帝都以后記得幫我給你老師問個好,跟他說一聲,他敢踏出帝都一步,我就敢把他腦袋擰下來祭祀劉大哥。”
“前輩,老師對劉前輩的死也非常后悔,可您應該知道事情其實是…”
“不找他算賬?難道找他背后的人?當初為了大局我退了一步,你們總得讓我找個出氣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