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搖搖頭，沒說話。

喻伽想了想，又問道：“你好像有什么心事，介意告訴我嗎？”

她想讓她不要這么沉默，但也沒指望沈玉真的會說。

果然，沈玉沒吭聲。

兩個人靜靜坐了會兒。

喻伽想，今天該找個什么理由才能留下來呢？

沈玉一直想讓她走，但她根本走不了，去別人家借住她又不安。

“那個，”喻伽又出聲：“我可以在你家借住一晚嗎？我沒來過這樣的村落，感覺歷史很悠久的樣子，想多看看。”

“不可以。”沈玉這次回答的很快，語氣還有點生硬：“你最好充完電就走。”

“好吧，”喻伽失落了，“那我只好去另外找地方住了。”

沈玉皺起了眉：“你一定要留下？這里沒什么好看的。”

喻伽點點頭：“嗯！我覺得這里的房屋和道路什么的都很有歷史感，我想多玩玩。”

沈玉的眉緊緊的皺到了一起：“明天你就走？”

“嗯嗯。”喻伽一臉認真。

顯然沈玉也不放心她一個陌生女孩在村里亂找地兒，她妥協：“二樓有個兒童房，你跟我來吧。”

喻伽忙跟上。

在沈玉家住了一天，她其實沒怎么出門。

沈玉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她猜不準是因為什么。

昨天的三人命案已經發生了吧？

但那又是過去了多久呢？

她的時間一直停留，無法感知村子的時間是如何流逝。

沈玉是因為那件事嗎？還是因為其他事？

本來想著來沈玉家一是安全，二是可以套話，但看沈玉的樣子明顯套不出什么。

她躺在床上，外面天已經黑透。

她嘆了口氣。

今天沈玉連孩子都看的緊，她連孩子這條線都無法開展。

毫無收獲的一天。

還是睡覺吧。

明天再看看情況會不會變好一點。

——

“鈴鈴鈴鈴鈴鈴…”

喻伽一把按住了手機，將鬧鐘關掉。

她掙扎了會兒才睜開眼。

對上一個熟悉的天花板。

？

她這是在…沈玉家？

她趕緊拿起手機看時間：4月8號早上五點。

！！！

時間走了？

她坐起身，環視了房間一周。

是暉真的房間沒錯。

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天只微微亮，在朦朧的月亮余光里，喻伽看到了熟悉的村落景象。

她還在興旺村。

這是怎么回事？

怎么沒有循環了？

不對。

她又坐回了床上，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開始理時間線。

4月8號這一天她一直都沒有循環過。

昨天醒來的時間太早，都讓她恍惚了。

救人——進村——都是在同一天發生的。

今天本來就不會循環。

按照之前的經驗，會發生循環的應該是明天。

這就說明，她今天依舊必須待在村子里。

她又躺回了床上，閉上了眼，那就再睡一會兒吧。

早上六點。

沈玉來敲門：“喻伽小姐，你醒了嗎？”

喻伽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識先應了聲：“嗯，起了。”

沈玉在門外說：“好，我已經給你拿了牙膏牙刷你快來一樓廁所洗漱。”

喻伽坐起身，閉著眼打了個哈欠，又緩了會兒才起身換衣服。

她換的很慢，邊換邊想，沈玉明顯不想讓她多留，她要怎么樣才能留下來呢？

之前給的理由是想逛逛村子，但昨天她在外面隨便晃了一圈做做樣子之后就回了沈玉家，今天繼續用這個理由？

但沈玉明顯非常想趕她走。

她磨磨蹭蹭的出了房間，拿了東西磨磨蹭蹭的洗漱，又磨磨蹭蹭的吃了早飯。

她足足磨蹭了一個小時。

沈玉早已看不下去了，她有些著急，想帶喻伽走，但她一直磨蹭，現在她該送孩子去上學了。

她讓喻伽一起跟著出門，鎖上了門，對喻伽說：“我要送孩子去上學，你從這里直走，走到有一間小廟的地方右拐再一直直走，就可以到村口，這條路比較快。”

喻伽背著背包，手上拿著沈玉給的吃食：“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沈玉站著，等喻伽動身。

喻伽沒有辦法，在她的注視下，只能往她說的方向走。

等喻伽拐過彎，看不見人影了沈玉才抱著暉真快步離開。

喻伽蹲在小廟旁邊，拿出沈玉給的粽子吃了一口。

現在該去哪里呢？

她蹲著，專注地吃粽子。

吃完了粽子，她起身，隨便拐了個彎，開始亂逛。

興旺村不大，但巷子不少，彎彎繞繞總有出路。

繞著繞著她繞到了出村的大路上。

看著遠處村口的石碑，她撇了撇嘴。

出口就在前面，但她又出不去。

她站在村前，看向農田。

早上八點多，也沒有人在勞作。

大家好似都待在家里，沒什么人出門。

她原以為只有城里會各過各的，沒想到這個村里也同樣似乎沒什么人情往來。

她站在路邊無聊的踢石頭玩。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

身后有說話聲，她回頭，看到好幾個人。有男有女，穿著考究，邊走邊談話，還有人在打電話，似乎是在吩咐什么。

喻伽蹲在路邊，有些顯眼。

他們走近很容易就注意到她。

為首的男人看了她一眼，腳步一頓，見喻伽也同樣看過來便收回了視線，繼續與其他人說話。

村口那邊有車輛開來的聲音。

喻伽轉回頭，剛剛那幾個人站在村屋前，離她不遠，似乎是在等著車進來。

喻伽起身，往后站了站。

車開到村口第一間停下。

有三輛車。

車上下來幾個男人，看起來都是四五十的年紀，大腹便便，衣服高檔，穿著皮鞋，還有的拿著公文包。

第三輛車最后下來一個老人，臉上看不出具體年齡，但頭發有些發白，這人倒是身形比較瘦。雖然一頭白發，但卻精神氣兒十足。

村里出來的人對這群人點頭哈腰，剛剛看了喻伽一眼的那個人應該是村中人里權力最大的，他走到老人身邊，對他也十分恭維。

他們幾人說著話，喻伽靜靜看著，見他們動身往村子里走。

她又往后退了退。

走在最前面的老人注意到她，看了她一眼，瞇起眼對她禮貌地笑了一下。

喻伽面不改色，對他也點了下頭。

村里為首那人見狀，也看了喻伽一眼。

喻伽沒再站著，起身便往村口走。

她低下頭，與他們擦肩而過。

慢慢走到石碑處，她朝里看了看，見看不見他們人了，她才又往村里走。

看了眼時間，九點十五。

還很早。

她該去哪里打發時間好呢？

她又晃蕩到村口第三間。陳家門口。

里面空空蕩蕩，沒什么好看的。

她看著樓梯，開始想象陳家兩個老人是如何摔下樓的。

按照之前趙茹的說法，老人腿腳不利索，摔下了樓。

那么應該是踩空了，一路滾到地上，但陳家老頭為什么是正面朝上的呢？

而且他們的姿勢是平躺的，不慎摔下樓，會是這樣筆直的躺倒嗎？

如果死亡原因是摔倒，那么應該是：有一人先摔下樓，另外一個人聽到聲響慌忙要救人才不慎也跌下樓。

或者是，兩個人同時沒睡覺，一起下樓？

陳家媳婦的尖叫聲是四點半左右，也就是說她發現的時間是四點半之前，摔下樓一定會有動靜，那么死亡時間差不多是在這個時間段？

但年輕的四口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死的是陳家那個家暴男，她還有理由懷疑是陳家媳婦反抗殺人，但孩子也死了，她也死了。

說不通，唯一能解釋的似乎只有他殺。

那天太過驚慌，她沒仔細看地上的尸體，他們又是怎么死的呢？

喻伽將目光轉到前面土路。

何家媳婦，吳家媳婦，還有一個男人。

沈玉說叫什么來著？

哦，王莽。

這三個人又是怎么回事？

何跟吳在死亡前一天就不見了，那時就被殺害了嗎？但她們的臉上有笑容，難道是吸/毒？

那個王莽呢？前一天在干嘛？也不見了嗎？

但這三個人為什么會在一起？

他身上的傷勢非常嚴重，又是怎么回事？

喻伽腦子飛快轉動，分析著一種種可能性，不知不覺就到了午飯時間。

她坐在陳家門口，聞到四面八方而來的飯菜香，感覺自己有些餓了。

幸好身上還有沈玉給的東西。

幾罐牛奶和幾包面包，還有幾個果子。

她將東西吃了一半，晚上還不知道有沒有地方住，她要留一些晚上吃。

吃過了東西，實在太過無聊，想到上次在那個河邊會有人閑聊，于是便起身，打算去那里打發時間。

往村里走，現在總算熱鬧了一些。有一些人在走動，有些人坐在門口與對面閑聊，還有一些小孩子在外面玩耍。

有點人氣了。

喻伽一個外來人，她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低著頭貼著墻走。

那天是亂走的時候無意到了河邊，她其實根本不知道路，現在也就只能亂走，反正這個村子繞一繞應該能找到地方。

她走了半個多小時，意外走到了一個非常空曠的地方，這邊的路是水泥路，左邊有幾戶人家，右邊是一間非常大的店。

牌匾上寫著：延年養生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