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濃,涼風在夜里格外刺人。
喻伽冷得一哆嗦,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眼前一片黑暗,心中一驚,她直接坐了起來。
太黑了。
她看不清眼前的光景,但空間感十分空曠,她知道自己是在公路上。
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4月7號晚上十一點二十。
誒?
這不是她剛剛睡過去時的時間?
怎么回事?
她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明,糾結(jié)了一下還是選擇不找沈遲瑧了。
太晚了。
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剛到石碑前就聽到村里鬧哄一片。
喻伽疑惑地皺起了眉,快步往村內(nèi)去。
沒看到人,但體感聲音很近。她循著聲音繼續(xù)走。
走到一個熱鬧人群的地方,她停住了。
是河邊。
從哄鬧的人群討論里,她聽清了,是有人掉進了河里。
第二起溺水事件。
喻伽沒往前,就站離人群兩三米的地方,無聲看著。
身后有熟悉的聲音傳來。
喻伽回頭,看到了沈遲瑧和周魏平,還有其他人。
沈遲瑧顯然也看到了她,他睨了她一眼,并未停留,而是直接和打撈隊去了河邊。
喻伽想了想,跟上去。
他和周魏平都沒穿警服,喻伽混在其中并不顯眼。
她站在沈遲瑧身后。
打撈隊開始進行打撈。
沈遲瑧向后轉(zhuǎn)過身,問她:“怎么沒給我打電話?”
他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習慣在案發(fā)現(xiàn)場看到她了。
“太晚了。”她也沒想到會是發(fā)生命案。
他默了幾瞬,說:“你這次消失了五天。”
在市里休息的隔天,他等了很久都不見喻伽起床,有點擔心于是打開了她房間門。
卻沒看到人。
喻伽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打撈隊將尸體帶上岸,法醫(yī)今天有事沒來,沈遲瑧簡單地檢查了一番。
尸體無外傷,倒是他在尸體褲子上摸到了一張小紙條。
他不動聲色地將紙條握在手里,放進自己口袋。
然后讓打撈隊將尸體帶走。
安排好了這事,他和周魏平便開始展開調(diào)查。
喻伽跟著他們一起。
他們直接去了死者家里。
屋內(nèi)死者妻子正在傷心落淚,整個屋子里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其他人。
她哭的傷心,周魏平讓她緩了會兒才開始問話;“你是徐鳳芳?死者姜彭的妻子?”
徐鳳芳抽噎著,回:“是的警察同志。”
周魏平拿出記錄本,“死者是在什么時候不見的?”
“他昨晚沒回來,”她流著淚說:“吃過了晚飯,大約是7點左右,他就出了門,然后就沒回來了。”
“他平時一般都會做什么?”
“村里沒什么消遣,就經(jīng)常和朋友們打打牌什么的。”她突然又想起什么,接著道:“我丈夫一向和粱閔不對付,警察先生,是不是他殺了我丈夫?”
粱閔?
周魏平和沈遲瑧對視了一眼,記下了這個名字:“他們兩個發(fā)生過什么摩擦嗎?你說說。”
徐鳳芳回憶了一會兒,才出聲:“粱閔這人,長相性格都跟女的似的,做事更是婆婆媽媽,我丈夫剛好和他相反,所以兩人在一起辦事兒時總會有點小摩擦。”
“要說兩人最嚴重的事兒,就是粱閔這人,他好色,玩得花,然后我丈夫人好,就時常勸他。但他不聽,還把手伸到別人家老婆去,好多男人都不喜歡他。但其他人不說,就我丈夫敢出來說他幾句。”
她說:“警察先生,他是不是懷恨在心,然后殺害了我丈夫?”
“現(xiàn)在我們無法下定論,”周魏平說:“不過你的話我們會作為參考展開調(diào)查的。”
“嗯,”徐鳳芳點點頭,又落了淚下來:“可憐我們姜彭,才32歲,這樣大好的年華,就這么去了。”
她哭得傷心欲絕:“我還沒給他們姜家留個后,他怎么能丟下我就這么走了呢……”
周魏平不會安慰人,看到這情形瞬時有些不知所措。
喻伽嘆了口氣,走上前去拍拍她的肩膀,“節(jié)哀順變。死者已去,生者更要過好生活,連同他那一份一起更加幸福啊。”
徐鳳芳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了眼喻伽,靠到了她身上,又是一陣哭。
周魏平湊近沈遲瑧身邊問:“這妹子看著不像興旺村里人啊。剛剛還看到你們說話了,是你朋友?”
沈遲瑧思緒頓了幾秒,看了眼周魏平,才應聲:“嗯。”
幾人從死者家里出來,立馬便趕去了粱閔家。
粱閔家黑瞎瞎一片,沒有開燈,不知道是有人還是沒人。
周魏平敲了敲門,又喊:“有人嗎?有人嗎?”
里面無人應聲。
喻伽皺了皺鼻子:“我好像聞到了什么味道。”
“我也聞到了,”沈遲瑧說:“像是煤氣味。”
話一說完,他們幾人都僵住,沈遲瑧和周魏平兩人默契地直接開始砸門。
鐵門不易砸。喻伽看了眼用蠻力想把門砸開的兩人,嘆了口氣。
她想了想,拿起手機打開手電筒,走到外面去找找看有沒有什么工具。
她往前走了一點,還真被她找到了一個鋤頭。
她拿起鋤頭趕緊跑回去,將東西遞給沈遲瑧:“用這個砸。”
沈遲瑧接過,讓周魏平讓開,然后使勁往門上砸。
他們這邊動靜不小,很快就又有村民往這邊來。
喻伽手電筒的光還在照著。
村民們見是警察,便不約而同地又轉(zhuǎn)身回了家。
喻伽他們對此無知無覺,一心只在門上。
和周魏平兩人交替砸了五六分鐘,門終于裂開了。
開了一角,剩下的就好辦得多。
但也僅僅是這一角,里面的氣味便爭先恐后地往外散,穿過這一角,直接飄散在空氣中。
煤氣味十分濃烈,沈遲瑧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他放下鋤頭鉆進那一角就想往屋里去。
剛低下頭,人就被喻伽拉住。
喻伽從自己背包里拿出礦泉水和一次性毛巾,將毛巾完全沾濕后才給了他。
沈遲瑧接過,道了聲謝。
周魏平站在一邊,突然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喻伽又制作了第二個濕毛巾給了他。
等兩人進去后,喻伽站在門口,四處張望。
這邊這么大動靜,竟然沒有一個人來瞧瞧?
想了想,以防萬一,她直接打了個120。
進去的兩個人很快就出來了,他們兩人一人背著一個人,沈遲瑧出來后將人給了喻伽,然后立馬又進去。
被放到肩上的人已經(jīng)四肢發(fā)涼。
是個老人。
喻伽將人放在地上,用手試探了下鼻息。
沒有呼吸。
不過也不敢確定是休克還是……死掉了。
喻伽想了想,低下頭準備給她做人工呼吸。
周魏平出來,他將自己身上的老人也放到了地上。
喻伽已經(jīng)給老人做了一輪人工呼吸,沒有起色。
沈遲瑧背著第三個人出來,沒有停留:“直接去村口。”
總共有三個人,他們一人一個剛剛好。
老婆婆十分瘦弱,喻伽背起來并不吃力。
幾人趕到村口時,救護車正好來了,等人被醫(yī)院接走,沈遲瑧吩咐周魏平留下善后,又叫了警局其他警員過來,然后和喻伽兩人上了警車直奔醫(yī)院。
醫(yī)院急救室外,喻伽和沈遲瑧兩人坐在外面。
坐了會兒,沈遲瑧突然說:“像是自殺。”
喻伽轉(zhuǎn)過頭看他:“自殺?一家子一起?”
她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處:“徐鳳芳說的話可信嗎?如果可信的話,這個自殺會不會是畏罪自殺?”
沈遲瑧面色微沉道:“有這樣的可能性。”他又轉(zhuǎn)了個彎:“不過,姜彭不一定是他殺。”
可是,有可能接二連三地溺水嗎?
第一起暫且說是意外,這一起同樣也是?
話題中止,喻伽和沈遲瑧兩人都沒有說話,彼此都在思考。
過了兩三分鐘,震動聲和鈴聲突然響起。
是沈遲瑧的電話。
他剛接通,那邊周魏平聲線發(fā)緊:“沈隊,剛剛興旺村有老人報案,她兒子失蹤了。”
“失蹤?”
“對,”周魏平接著道:“已經(jīng)失蹤了五天,沒有回家。”
沈遲瑧話在嘴里轉(zhuǎn)了一圈,然后問道:“人也聯(lián)系不上?”
“聯(lián)系不上。”
“男的,”沈遲瑧靠到椅背上,手指輕敲著自己的腿:“你先查查,那人這幾天的手機位置,還有,順便查查,有沒有犯罪記錄。”
曾經(jīng)有一起失蹤案,家屬來報案,他們?nèi)ゲ榱恕W詈髤s發(fā)現(xiàn),那人犯了法,被警方秘密帶走了。
而興旺村這樣的村子里的人……
周魏平懂他意思,掛斷了電話之后立馬著手去查。
半夜的醫(yī)院里急診區(qū)沒那么多人,喻伽將他們的對話內(nèi)容聽得清清楚楚。
等電話掛斷,她才出聲:“會不會是掉下懸崖了?”
她說:“那天我們看到的血跡,會不會?”
沈遲瑧放手機的手一頓,經(jīng)她這么一說,才想起來那回事。
他嘶了一聲。
又給周魏平打了個電話。
吩咐好派人去懸崖下找人后,急救室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