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陽的一首情歌，仿佛一只千年人參，藥力猛得驚人。

直到回曼谷馮周洲還是輕飄飄地活在云上，甚至連這個自己經待了8年的城市都感覺處處是新鮮。

芮陽可能是累了，靠在沙發上帶著耳機發愣，馮周洲幾次撩她無果便打開電腦自己消遣。

夜漸深了，馮周洲招呼芮陽去洗澡。她沒理人，仍舊縮在沙發上看著外面。到現在他也是習慣了，芮陽需要自己的空間，只要人在他目之所及之處就好。

自己先洗漱好，馮周洲再次提醒芮陽已經十一點多了，她才慢悠悠地挪進浴室。

他在客廳里一邊看著手機一邊喝著熱牛奶，突然抬頭，屏住呼吸好讓世界都安靜下來，耳畔聽到了從浴室穿出的微微水聲。

他又開始了幻想，那想干過一百次，卻一次也沒做成的事，上半張臉不知不覺有些漲紅。

馮周洲起身走到浴室門口，將耳朵軟軟貼上去，里面的流水聲和剛才聽到的不一樣，更跳躍，更大聲。

他低頭，接著又張口想叫芮陽，抬起手將要叩門，又垂下了。最后低頭喪氣的繞到廚房，拿了個小蛋糕啃起來。一碼歸一碼，半夜吃甜食雖然是罪過，他總得找點東西填補自己的身體吧。

畢竟他也曾是一個饕客，戒葷許久，每日望著最愛的回鍋肉還是有饞蟲，不搞點植物奶油油膩一下，心里的火也壓不住。

吃完一個后他意猶未盡，抹著嘴還想再吃一個，理智忙將欲望鉤了回來，五花大綁，拿著大刀對那個流口水的髭須大漢三喝五令。

馮周洲垂頭喪氣。

耳后傳來聲響，馮周洲轉頭，浴室的門開了，吹風機的噪聲充滿整個房間，猶如天籟。他的感覺又是許久不見，跳起來就往浴室跑。

芮陽穿著一條極短的灰色睡褲，和一件深藍色的吊帶，并沒有穿內衣，正歪頭吹著半干的頭發。馮周洲雙眼往她肩上掃，又順著看了下去，那是一種嬌俏的可愛，讓人想要去摘那朵才露尖尖角的荷花。

他忍住了五指，卻沒忍住腦袋。

乘著她放下吹風機的瞬間，忽的湊過去在脖頸上留下一吻。

“干嘛呢？”

芮陽回了一下頭，好似沒放在心上，將頭發攏到耳后，開始涂護膚品。

“刷牙。我剛才吃了個蛋糕。”馮周洲理直氣壯的，從她后面繞到一旁，抓起牙刷。

“嗯。”芮陽應了一聲沒再理他。

馮周洲獨自擠了牙膏開始刷牙，雙眼不安分的偷瞄身旁的出浴美人，最終還是忍不住，抬起膝蓋在她的屁股上輕輕撞了一下，嘿嘿傻笑。對方沒反應，又故技重施弄了兩下。

芮陽擦好晚霜扭頭看向馮周洲。

“腳啊，腳啊。一兩下得了，還不知道停。”

馮周洲斜了一眼，吐掉嘴里的沫子。

“我的身體是誠實的。”

“說的不錯。”

芮陽扭頭走出浴室，馮周洲忙灌了大口水，噗的吐出，又忙追上去，跟在她身后偷偷摸摸的搞小動作。

再一次用手指摳她的腰窩，芮陽突然轉身。

“馮周洲。你上癮了啊？”

頭腦一個勁兒的發熱，哪里還有其他東西，馮周洲膽大，皮厚，歪頭撒嬌。

“嗯啊。是上癮了，可是還沒上你。”

“說什么呢。”

芮陽的而臉色稍有不自然，還是以笑容化解了。

“實話。”馮周洲步步緊逼，“芮芮…陽陽…。”

“睡覺，乖，睡覺啦。”

芮陽抬手拍拍他的臉，往自己房間轉身。馮周洲上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幾乎與她臉貼著臉。

“還敢跟我睡嗎？”

知是逃不過，芮陽雖然膽怯的縮著心臟，面上還是撐著一副坦然，靠在餐桌邊，迎著馮周洲的只是一張笑臉。

“芮陽。”

馮周洲盯著她的雙眼。他雖然像獵物般擒住了芮陽，卻在發抖，有些發虛地往前用頭抵在她的額上。芮陽不僅身體往后靠著，下巴也不自覺的往后縮。馮周洲閉眼深吸一口氣，仿佛在蓄力，慢慢靠近銜住了芮陽的唇。

起初他還是溫柔的，漸漸壓制不住身體里積蓄已久的力量，感情如海嘯一涌上岸，難舍難分。

幾乎喘不過氣，芮陽猛然推開他，大口吸氣。

馮周洲儼然喪失了理智，雙目盯著她上下起伏的胸口，又往上咬住她的眼睛，是詢問也是占有。

沒有僵持太久，他攔腰抱起芮陽將她抗在肩上，徑直往臥室走去。

芮陽驚魂未定，雖然已經做好準備，心還是跳得厲害。如果她認識的那個馮周洲是冬日的暖陽，這時離太陽就太近了，突然的刺眼和炙熱讓人不適，一面喜愛著，一面又怕被他灼傷。

人被直接被拋在了床上，還未來得及完全起身，雙腿被捉住，往下一拉。芮陽大腿的皮膚觸到了馮周洲，一陣戰栗，她恐懼著烈日，慌忙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芮陽？”馮周洲俯身將她的手臂拿下，半跪在床上仍是盯著。“我的心臟好像裝了炸彈。我需要你。”

芮陽看著他的雙眼，里面住著一只野獸。他低聲的詢問不過是牽住野獸最后的細線，沒堅持多久，便開始陷入兇猛地咆哮。

他捧住芮陽的臉，一陣狂吻。

在沉淪愛海之前，芮陽慌張的舉起雙手，大聲要求。

“關燈。”

***

清涼的風鼓起窗簾，挑弄著睡夢之人的睫毛。馮周洲在床上懶懶的哼唧幾聲后終于睜開了眼睛。看了眼手機，時間六點四十，以睡眠的滿足感來說早的令人難以置信。他用手蓋住雙眼，在習慣的、成百上千次的獨自醒來中感到一絲迷茫。

他起身胡亂抓了衣服套在身上，走出房間。

空氣里浮著若有若無的煙味。

白色的薄紗落地窗簾之后，一個冷清的身影靠在陽臺上，猶如在湖心煙霧彌漫的清麗小島。定睛稍微細看就令人心跳不已，仿佛是十個百個的移山咒落在了胸口上，使人喘不過氣。

芮陽披著馮周洲的白色襯衣里面僅著一條灰色的平角內褲，長發隨意往后一扎，幾縷遺漏的發絲和襯衣在晨風中微擺。脖頸天鵝般優雅的彎曲，雙腿和逆光中若隱若現的身體曲線展露無遺。

視線與芮陽望向同一個方向，馮周洲認為自己與她看到的是同樣的風景，是高樓，是清晨特有的灰藍色天空，是云和風的詩，是等待熱鬧的靜謐一隅。

頭一次，他明確的意識到自己冷靜的心動了，在沉甸甸的安定中是真的想要去戀愛，去擁抱，去和她在一起，而不是在對她固執的沉迷中仿佛從未清醒。

不自禁，他走向那個消瘦的背影要親手刪去關于明天關于未來的更多選擇，更為了她拋棄現在的所有。

芮陽警覺地回頭，嘴唇還微微撇著輕吐口里的煙。

馮周洲微笑著，自然地伸手，拱起的手掌罩在她的頭頂，將她的頭轉了回去。

他趴在她背上，低頭在頸窩處深嗅。

“干嘛呢？”芮陽問。

“我不想離開你。”

“我在啊。”

“如果你不喜歡這里，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國。”

他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怎么突然這么說？”

“我想了好久了。”

“你在這里八年了啊。別戀愛腦了。”

“我不缺吃不缺穿不缺錢，干嘛不好好的去愛人。如果沒有你有更多的錢我會更幸福嗎？在沒有你的地方，和不是你的人在一起我會幸福嗎？不會。最后直到我們死掉的時候能帶走什么嗎？都帶不走。那我為什么不要好好的去愛。”

“你要權衡利弊，不是三十歲了還要回到國內從頭開始。你的吃的也算半碗青春飯吧。”

“愛你就行了，為什么非要權衡利弊那些東西。”

“是嗎？”芮陽看著遠處。

“我們結婚好不好，再生一個可愛的孩子，芮陽，不要浪費我的帥氣啊。”

芮陽沉默。

“你不怕我對你只是感動嗎？”

“不怕。我會抓緊這個機會，然后讓它變質。”

“變質？就不能發酵嗎？”

“發酵只是變質的一種表現。芮芮陽陽，別總是想著其他的東西推開我，給不了你太多，但我能陪你很久，是今天，也是今后每一天。你只看到我好不好。”

“我在想，要不要戒煙了。”

“你會拋棄我嗎？”

“不會，拋不動了，你在我心里也好重。”

普通又平凡的一天，馮周洲在之后的每一天感激這一天，無比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