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府眾人發現,這所謂的甲士七號神情呆滯,面目木然,動作僵硬,渾然不似活人,不禁都暗暗覺得詫異。
一直在觀察此人的寧中行此時不禁驚訝出聲:“偃師!”
楊素詫異地向他望去,他從未聽過偃師是什么,也從沒見過這種非人非畜的死物居然也能這么動的,這超出了他的認知。
寧中行見楊素與寧星原都好奇地望著他,便解釋道:“據古書記載,有一些能工巧匠精擅機關之術,能夠讓一只木鳥起飛,三日不止;或者能造機船,不需要帆或人力卻能日行千里;或者能作伶人唱歌跳舞,常人難以辯別真假。我一直以為是夸大其辭以訛傳訛,卻不想今日看來,居然是真的。”
那名召喚出了甲士七號的黑衣人眼見余虎與甲士碰到一起,轟的一聲大響之后,余虎連退三步,臉色漲紅,連刀口都卷了一塊,甲士卻只退了一步,就沉穩地收回了拳頭,心中得意之下,輕笑一聲,悠哉游哉地跟在甲士身后讓甲士開路。此刻他在聽到寧中行的話語之后,忍不住笑道:
“寧大人不愧是大學問家,連在下這等不入流的門道寧大人也知道,在下佩服。”雖然他離寧中行還有些距離,戰場中也是聲響不斷,但卻不能阻止他的聲音悠悠地傳過來。
寧中行沉聲說道:“閣下過譽了,不過閣下知道是我,這是沖我來的?”
黑衣人目光動了兩下,有些無奈地道:“我就知道,一開口就犯錯。”隨后他略顯輕佻地看了一眼戰場,尤其在看到余虎又一次被逼退幾步之后,開口笑道:“算了,其實無所謂了,反正這里也沒人能活著出去,說說也沒什么。”
寧中行聞言眉頭一凝,但沒有說什么。
這名黑衣人抽了一把折扇出來給自己扇了兩下風之后才道:“大人說的沒錯,我們就是沖大人來的。有人出了大價錢,要讓大人一行留在青溪郡。我們也只不過是收錢辦事,還請大人勿怪。”
他說話看似客氣,但語氣全是嘻笑之意,一邊說一邊時不時地給自己扇風,好像他真的很熱一樣。
楊素卻是眼尖,看見這名黑衣人手中所謂的折扇,居然全是薄薄的刀片組成的,刀片其薄如紙,看起來非常鋒利,不禁面露沉吟,悄悄地把小腿上的匕首拔了出來看了看,然后攏在袖子里。
轟的一聲大響,余虎再次被震退幾步,他手中的刀已經卷得像個鐵條了。但他卻不能讓開,因為這里就這一條路,甲士是沖寧中行來的。
余豹看不下去了,往某個方向看了一眼之后,拔刀沖了上去。不過他沒有沖那甲士出手,而是繞過甲士斬向后面手拿折扇的黑衣人。
折扇黑衣人見到余豹沖殺過來,面露輕蔑,并不在意,拿起折扇迎敵。但他低估了余豹,同時也高估了他自己,更何況余豹打了主意速戰速決,一出手便是毫不留情。
折扇黑衣人只接了兩刀便感覺到不對勁,頓時面露慌張,一邊后退一邊大叫:“銀五,你還不出手,在等什么?!”他說話間分了注意力,大腿上立時被劃了一道血口,好在銀五及時沖過來給他解了圍。
銀五對折扇黑衣人大呼小叫的樣子很是不滿,但卻不好對他發火,只橫了他一眼,便攔住余豹:“當初閣下挑我青溪堂口,時至今日你我才能再見一面。老夫有一句話一直想問,若今日不問,恐怕以后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余豹的眼神在折扇黑衣人和銀五身上游移不定,全神戒備之下,聞言只是簡單地“哦?”了一聲。
銀五眼睛微瞇,盯著余豹:“我想問的是,我青溪堂跟你何怨何仇,你一來便要找我們晦氣?還是說這是寧大人的意思?”說著偏眼看了一下寧中行。
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才剛當上堂主,就被狠狠地打了一把臉,導致他后面堂口轉型的一系列計劃全部受到影響,時至今日仍然被青羅門其它堂口的人嘲笑。也難怪他對此事怨念極深了。
但余豹這時候也把目光定在了銀五身上:“我也同樣有個問題想問你,我大哥是死在你手上還是死在銀九那個女人手上?”
銀五眉頭一皺:“什么意思?你大哥是誰?”
余豹銀牙微咬,澀聲說道:“四年前,我大哥余龍,奉命調查軍隊殺良冒功劫掠屠村一事,結果杳無音信。后來我在你們堂口看到了這個任務記錄,可惜沒能看完就被發現了。”
說到這里,余豹目光逼視銀五:“不過這也不難猜,以我大哥的武功,你們堂口只有兩個銀牌才有機會,是你還是她?”
銀五略露一絲回憶之色:“四年前?屠村?”說著在余豹的大刀和余虎鐵條狀的大刀上掃了一眼“刀道高手?你這么一說我好像還真殺過一個。”說到這里他嘿嘿笑道:“看來你我是新仇舊怨,今日一并清了,我這就送你們兄弟團聚。”
卻說戰場中的尾部,那支商隊所在的位置。
商隊中雖也有十余名武師,但并沒有像樣的高手。在黑衣殺手與強盜們的追殺之下,這群人死傷慘重,只有幾名武師保著一個胖子前進到了寧中行這邊。但前路已經被那名甲士和銀五他們堵住了,車隊前進不得,一堆人擠在一起。
兩邊的武師也混到一起,抵抗黑衣殺手和強盜們的進攻。寧府的仆人們即使不是武師,也拿著合用的東西在后面幫襯,拿棍子敲或者扔石頭。
商隊那邊一個活口不留的一幕刺激到他們了,所有人都明白這不是普通的劫財。
一向跟楊素不對付、喜歡在口頭上占他點便宜的寧星野的丫環,這時候也在后面扔石頭,她看見楊素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便罵道:“你是死人嗎,快來幫忙啊!”楊素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理她,只把寧星原抱進了車廂,放在臉色蒼白的寧星野身旁。
其實這時候還在進攻的強盜已經沒幾個了,不是已經死了,就是跟著他們大當家的跑了,只有那幾個殺紅了眼的還沒發現,或者說發現了也沒在意。
兩名負責截斷后路的殺手頭領眼見商隊基本被滅,前面又是一堆人混戰,施展不開,觀望了一陣,不想摻和進去,便互相打了個眼色,繞了過去,同時襲擊余豹。
那名召出了甲士的黑衣人眼見這一幕,心中一喜,覺得找余豹報一刀之仇的機會來了,也跟著圍了上來。
一旁的余虎正在阻擋甲士,眼見這一幕,大叫一聲:“小心!”但他卻根本就分不開身來,甲士這時候已經壓到車隊面前來了,只一拳便把最前頭那一輛礙事的馬車給砸翻在地,惹來一片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