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酥和潤知雨兩人在主室里翻箱倒柜,不明所以的人看見或許還以為是兩個小賊在偷砸東西。
“砰——”
“啪嗒——”
“嗒嗒嗒——”
潤知雨蹙眉扭頭看著杜如酥,雖然她也是不講客氣地翻查,但也沒像杜如酥一樣鬧那么大的動靜。
“你是土匪嗎?”潤知雨問道。
杜如酥白了眼潤知雨,說道:“反正這也是假的,就算砸了也不用賠銀子,不砸白不砸。”
潤知雨:“你難道不怕把線索也順帶著砸了?”
“那就更應該要砸啊,說不準線索就藏在某個地方,如果我們把東西都給砸個稀巴爛線索可不就自己出來了?”杜如酥強詞奪理道。
這是什么鬼才邏輯。
潤知雨不想和杜如酥在這里東拉西扯,打算轉身繼續(xù)尋找有用的線索信息,結果就在轉身時,一個不小心手肘撞到了呈打開狀的精致珠寶盒,珠寶盒中放了一顆雞蛋般大小的青綠色夜明珠。
淺綠色夜明珠順著案桌滾落在地上,發(fā)出“嗒、嗒、嗒”的聲響,繼而滾到床榻下面去了。
這一現象本不應該引起潤知雨的注意,但偏偏這夜明珠滾落在床下后發(fā)出了更大的落地聲“嗒!嗒!嗒!”
這就證明……榻下有暗道!
杜如酥頓時對砸東西沒了興趣,隨手扔下手中的青花瓷瓶,青花瓷落地一聲“啪!”摔了個稀碎。杜如酥連忙跪趴在地上,往榻底下探頭探腦,沒多久就一臉不解地抬起頭看向潤知雨搖了搖頭,示意潤知雨沒有發(fā)現暗道。
潤知雨不相信,從剛才那一聲聲的聲響中就可以直接判斷這榻下一定是有一個暗道的,之所以剛才杜如酥沒找到應該是視角問題或者是有人施了障眼法。
杜如酥也沒那么蠢,他跑到潤知雨身邊彎下腰,潤知雨立刻明白了杜如酥的意思,他想和自己順著一邊推開這張榻。
“用力!推!”杜如酥和潤知雨兩人四只手愣是沒有把這榻移動一分一毫的距離,照理來說不應該,畢竟杜如酥和潤知雨都不是普通人,平常別說兩人了,就算是一個人就可以一腳踹開一張床榻,而現在兩人聯(lián)手居然都沒推開這張榻,這就不免更惹人懷疑了。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這榻是用玄鐵做的嗎?”杜如酥納悶道。
潤知雨也很是不理解,她從未見過如此沉重的床榻。
杜如酥還在嘀咕:“我能理解那老賊不想讓別人發(fā)現他主室里有暗道,可這樣做雖是防了別人可自己何嘗不是被關在門外了。”
潤知雨沒有接杜如酥的話頭,而是一言不發(fā)地學杜如酥剛才的動作,她跪趴在地上,腦袋朝榻底張望,緊接著伸了一只手進去在地上擦了兩下。杜如酥見狀立刻閉上嘴沒出聲,潤知雨將手拿出來端詳了一會就起身站了起來。
杜如酥問道:“怎么樣?你有什么發(fā)現嗎?”
潤知雨搖了搖頭,杜如酥以為是潤知雨毫無收獲,不免有點失落,可潤知雨又說了一句:“榻下雖然沒有任何東西,但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杜如酥聞言立刻來了精神:“什么意思?”
潤知雨思索了下,不管是對是錯還是打算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杜如酥。
“我記得你有一個習慣。”
杜如酥不明所以:“我有很多習慣,你具體說的是哪個?”
潤知雨:“我記得你每次把月銀用完后再想用銀子一般情況下不會向別人借,你會跑到自己的榻底下掃一掃,每次多多少少都能掃出些銀子來,對吧?”
杜如酥笑了笑,這件事在蒼杳山上算不了秘密。
杜如酥從來不把銀子放在荷包里,有哪塞哪,所以時常會丟點銀子什么的,特別是晚上就寢脫衣時,銀子可能就在不知不覺間掉落在榻底了。還是在杜如酥十歲那年,槲葉來到杜如酥的左寢結果看見左寢中亂的不成樣子,大怒地站在一邊盯著杜如酥打掃寢室,憤怒的槲葉在旁邊看著,杜如酥也不敢懈怠,利索地打掃著左寢的每一個角落,就在掃榻底的時候掃出不少的銀子,從此以后便一發(fā)不可收拾,沒錢的時候就跑去榻底掃銀子。
潤知雨繼續(xù)說道:“你每次從榻底掃出來的除了銀子還有其它的嗎?”
杜如酥掰起手指回想道:“有啊,發(fā)了霉的水果、吃了一半的包子、被老鼠啃了的書籍以及踩過蟑螂的鞋底板子……”
潤知雨不忍再聽下去,打斷了杜如酥。怪不得幾年前師父突擊檢查杜如酥的左寢時會那么生氣,真是難以想象會有多糟糕。
杜如酥還是沒反應過來潤知雨到底想要說什么,潤知雨也不再賣關子了直言道:“你每次掃出銀子來的同時相比也掃出了許多的雜塵吧。”
不提到還沒注意,一提就發(fā)覺出其中的問題。
杜如酥每月下來都要往榻底下掃那么個一兩次,每次掃都會掃出一堆的雜塵,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
杜如酥瞪大眼睛,二話不說又趴跪在地上,手往榻底擦來擦去,然后再放在眼前仔細地瞧,真的!一點灰都沒有!
“我懷疑商山施了障眼法隱去了暗道的入口,這張榻估計就是一個擺設。”潤知雨有理有據地說著。
杜如酥接著話頭說下去:“所以我們不是力氣小移不動這榻,而是這榻已經被固定死了。”
“應該就是這個道理,要不……”后面的話潤知雨沒有說,可杜如酥已經明白了。
杜如酥又一次趴在地上,然后揚起腦袋對潤知雨說:“我先進去試試,你在后邊跟著。”
潤知雨不言表示贊同。
杜如酥形似蛤蟆一般趴在地上往榻下鉆,兩腳一蹬,大半個身子都進去了,一邊撲騰一邊嘮叨:“誒!潤知雨!你可要跟緊點啊!”
潤知雨好笑,這人還沒爬進去呢就擔心自己會跟丟,說到:“知道……”
話音還未落地,就被杜如酥打斷了。
“啊!啊啊啊——”砰!
潤知雨焦急地趴跪在地上朝榻底呼喊:“杜如酥?!你還好嗎?!回個話——”榻底不見人影。
喊聲猶如石沉大海不知所蹤。
潤知雨不甘心地又喊了句:“喂!你等著!我現在就下來!”
說罷,潤知雨沒有猶豫,右腳猛然一蹬,整個人就滑進了榻底。
“啊啊啊!你等一下啊!你別掉的那么快啊啊啊!”杜如酥在暗道底下急到左腳絆右腳,明明剛站起來就又被自己絆倒了。
潤知雨以極快的速度墜落,杜如酥在暗道底下被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絆倒,簡直是躲都來不及躲就被天降的潤知雨給砸了個正著。
“誒呦喂,你怎么掉的這么快啊,我都來不及躲!”杜如酥被潤知雨壓在身下半死不活道。
就算有個肉墊在底下墊著可潤知雨還是被摔了個七葷八素。
一手扶額一手撐地,暈頭轉向地從杜如酥身上翻下來,此時此刻的潤知雨只覺得自己滿眼都是杜如酥那張痛苦的臉。
潤知雨被這么一摔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我、我怎么這么快?我也不想摔、摔的這么快,可我又控制、控制不住啊。”
杜如酥“半身不遂”般的從地上吃力爬起。
“你看起來倒是瘦瘦小小的,沒想到……呵呵呵。”杜如酥這番不怕死的言論刺激到了潤知雨。潤知雨立刻從眩暈中回過神來,食指中指并起,默念口訣,插在秀發(fā)上的玄雨銀針應決而出,向著出聲處刺去,杜如酥微微一側身就躲了過去,玄雨銀針掉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杜如酥沒臉沒皮地笑著說道:“嘿嘿嘿,摔傻了?怎么這么沒力氣呀?”
潤知雨面色凝重,出手收回了玄雨銀針,頓時沒有了和杜如酥打趣的心情,開始大量起了周圍。
杜如酥也想起了正事,收起了嬉皮笑臉。方才一直在玩笑還沒注意,這會兒才發(fā)現這暗道底下竟然積了一層厚厚的雜灰,經過剛才那一而再再而三地撲倒摔跤,杜如酥和潤知雨只覺得自己的鼻腔中都是那不知何年何月的雜塵。
“呸!呸!”杜如酥伸出舌頭連灰?guī)Э谒拥赝馔拢唤г沟溃骸吧躺竭@個狗雜種搞什么鬼啊?!是想拿雜灰暗算我們嗎?”
“快閉嘴吧,說的越多吃的灰就越多。”潤知雨在一旁用手巾捂住口鼻甕聲甕氣好心提醒道。
杜如酥恍若未聞,自顧自地繼續(xù)損著商山道:“莫不是商山沒胃口吃不下飯的時候就跑下來吃口灰填肚子?還是……阿嚏!阿嚏!”杜如酥話還沒說完就狼狽不堪地連著打了兩三個驚天噴嚏。
潤知雨白了眼杜如酥,叫你不聽勸!該!
杜如酥冷靜了下來,左右張望了番,竟是什么也看不清,突然想起自己的懷里有一支隨身攜帶的火折子,伸手就摸向懷中,結果摸了個空,想必是墜落時不小心掉落出來弄丟了。
“誒潤知雨,你那有火折子嗎?我的好像是丟了。”杜如酥說著還不死心地在身上胡亂摸索著。
沒一會兒杜如酥身旁就亮起了一道微弱的火光,杜如酥側頭看向潤知雨那邊,潤知雨舉著火折子說:“沒辦法,我也只有這么一支,我倆湊合著用用吧。”
行吧,有總比沒有來的好。
杜如酥向潤知雨身旁靠了靠,潤知雨舉起火折子向上探了一番,火光有限,探不著頂,看來這個暗道還挺寬敞的。
反正現在也不急于出去,還是先摸摸清楚周圍的狀況才是正事。
潤知雨拿著火折子往墻邊一掃,微弱的火光照出了長滿整張墻壁的藤蔓。藤蔓屬木,照理來說是非常懼怕火焰的,但這蒼杲山的藤蔓非同尋常,見火非但不怕反而興奮了,整面墻的藤蔓都似蛇蟲一般扭動起來,看得人是頭皮發(fā)麻。
杜如酥迷惑道:“這哪是藤蔓啊,怕不是藤蔓成精了吧。”
潤知雨也有著同樣的想法:“嗯,這藤蔓確實有些詭異,不是成精了就是背后有人在操控它們。”
這些藤葉互相碰撞在一起發(fā)出“嘩嘩嘩”的細密聲響。
杜如酥:“這里的藤蔓比外面的那些要更有靈些,想必幻境的缺口就在眼前了。”
“嗯,如此想來這里面應該會有危險,我們一定要提高警惕,別折在這里了。”潤知雨說道。
杜如酥不甚在意地說:“哼,這還用你說。”
兩人并肩而行,越往里走這些藤蔓就越是蠢蠢欲動。
沒想到杜如酥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情逗弄潤知雨,故意嚇她:“你覺不覺得這些藤蔓就像是小兒的手,在黑夜之中向你招來。”
潤知雨無視杜如酥的幼稚,一步未停地向前走。
“嘶嘶嘶……嘩嘩嘩……”
“這是什么聲音?”杜如酥敏感地問道。
潤知雨和杜如酥一樣看不清,所以杜如酥問她她自然也答不上來。
“啊!”潤知雨驚滑倒喊道。
杜如酥下意識用手去抓潤知雨,可潤知雨被藤蔓捆住了雙腳拉在地上拖行。
烏漆麻黑的壞境中,杜如酥只能看見潤知雨手中的火折子,火折子火光有限,只能照出潤知雨的上半身,杜如酥手握彼岸軟劍,但他不敢出劍,生怕一個不準就把潤知雨砍成個瘸子。
“杜如酥你趕緊的!”潤知雨被拉在地上拖滑,深深地覺得自己的背部要著火了。
“我往哪砍啊?!”杜如酥追著潤知雨跑。
“腳啊!蠢貨!”潤知雨絕望道。
“你的腳在哪啊?!”杜如酥比潤知雨還絕望,他不是不想砍,他是真的不敢砍。
杜如酥追著潤知雨跑了一陣子,突然反應過來為什么一定要跑呢?可以用法術啊!
杜如酥停了下來站在原地,凝神屏氣,閉眼默念口訣,然后睜眼一呼“破!”
纏住潤知雨的藤蔓果真停了下來,杜如酥得意地笑了一聲,不急不緩地慢慢悠悠走了過來,潤知雨已經被拖行到麻木,她現在覺得自己的上半身可能廢了,因為現在她已經動彈不得了。
杜如酥走到潤知雨的面前,向著潤知雨挑了個眉,咧嘴一笑,接著就拔出盤在腰間的彼岸軟劍,高高地舉起,正準備砍斷藤蔓,結果……
“啊啊啊!”怎么又開始動了?!
“杜如酥!怎么回事?!你到底行不行啊?!”潤知雨又一次被藤蔓拉著在地上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杜如酥也是郁悶的很,憑他的靈力想要破掉這藤蔓是輕而易舉的事,但萬萬沒想到這回根本控制不住。
潤知雨深覺杜如酥靠不住,只得自己控制玄雨銀針來斬殺藤蔓。
玄雨銀針在潤知雨的控制下飛速而出,然后“鐺!”地一聲插在藤蔓上拔不出來了……
誰能告訴我為什么會這樣?!
潤知雨吃力地抬頭看著插在藤蔓上拔不出來的玄雨銀針,一時之間嚴重懷疑起師父當初是不是給了自己一個假貨。
杜如酥在后面看著這樣的一副場景,憋不住笑出了聲:“噗嗤!啊哈……哈哈哈!”
“潤知雨,你這是用了多大的力啊?怎么都拔不出來了?啊哈哈哈!”杜如酥在后面邊追邊笑。
潤知雨沒說話,她就一直聽著杜如酥在她后邊無情地嘲笑。
沒過一會兒,杜如酥“誒呦”一聲。
岔氣了……
潤知雨一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說:“沒人告訴你跑步的時候廢話不要太多么?”
杜如酥捂著肚子,霸道無理且痛苦地反擊道:“不都是因為你!你不被抓我就不會跑!你不逗我玩我又怎么會笑!”
潤知雨快被杜如酥神一般的邏輯打敗了。她也不想被抓被藤蔓拖得滿地跑,她也不想自己的玄雨銀針插在藤蔓上拔不出來。這都不是她想的,可她……控制不住啊。
“啊啊啊!潤知雨!我來了啊!”杜如酥大喊道。
潤知雨被拉在地上拖行,她睜眼看著杜如酥在她身后咆哮著。
只見杜如酥猛然加快速度,一個蹬腿順勢一撲“噗通!”
杜如酥成功抓到了潤知雨的兩只手,他想拉住潤知雨,把潤知雨從藤蔓那搶回來,杜如酥的想法不錯,可事與愿違,杜如酥……被藤蔓順帶著一起拖走了。
“誒呀!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啊?!”此時的杜如酥比潤知雨還要痛苦些。好歹潤知雨是躺著的,但他是趴著的,杜如酥還要費力地抬起脖子,不然他的下巴就會和大地來個親密地摩擦,搞不好還要吃一口灰。
“不知道。”潤知雨閉上眼睛,她這會兒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潤知雨硬生生地被拖著跑了一柱香的時間了。
“應該沒什么大問題,不然以我們現在的情況想殺掉我們太容易了,要動手,呸!又吃了一嘴灰!他要動手早動手了,也沒必要拖著我們跑來跑去的。”杜如酥還在勉強做著分析。
“嗯,你說的都對。”潤知雨后背失去了知覺,聽著杜如酥的分析也是極為敷衍地回著。
杜如酥無語道:“看你這樣要不……你先睡一覺,到了我再叫你。”
潤知雨迷迷糊糊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