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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有說過我是嗎

沈晏和夜無去解決了傅舟的事。

他們將傅舟的尸骨收斂起來,包括腐爛不堪的頭顱,準備送往他的故鄉(xiāng)。

那燦若星辰的年輕將軍,慢慢從污穢中走出,終將被光明所包裹。

書信被夜無連夜送給了城外的暗衛(wèi),再由暗衛(wèi)帶上信令趕回京城。

事情差不多可以收尾了。

那天離州城主口中說的“貴客”,沈晏也跟夜無順藤摸瓜,跟蹤到了他們的落腳點。

以他和夜無的身手,十分輕松地就解決了這十幾個鬼鬼祟祟的人。

奇特的是,這十來個人一半黑衣,一半藍衣似乎并不是屬于同一勢力。

這些人應(yīng)該只是派來查探沈晏是否真的死了消息的探子。所以功夫并不怎么出眾。

夜無抓著其中一群藍衣人的首領(lǐng)審問,沈晏則從余下的黑衣人身上,摸出了腰牌。

那是特制的黑色木牌,上面印刻著一個朱色“景”字。

沈晏眉眼微冷。

十六王爺,衛(wèi)明堂的親弟弟,衛(wèi)明景。

果然是那個蠢貨。

“問出什么來了嗎?”沈晏問道。

夜無搖了搖頭。

這里的條件簡陋,沒有足夠的問訊工具。

他道:“再給屬下半刻時間。”

沈晏應(yīng)了。

他走出房門,隔著一扇門,慘叫聲依舊不絕于耳。

夜無頂著一張清秀的臉,手上小刀精準地落在那首領(lǐng)的手心。

劇痛傳來,那首領(lǐng)當(dāng)即臉色發(fā)白,痛得蜷縮住身子。

夜無并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他偏頭,毫無感情地問:“主使是誰?”

首領(lǐng)咬著牙一言不發(fā)。

夜無便猛地拔出小刀,按住他另一只手,如法炮制地插進了他的掌心。

“還不說嗎?”

夜無再次拔出,利刃狠狠劃破肌膚,留下深可見骨的傷痕。

這回,他的目標是那首領(lǐng)的腿。

大腿上的肉比其他地方都要柔嫩一些,小刀慢慢割破一道又一道口子,凌遲一般。

血流如注。

夜無手中早就鮮血淋漓,身下人也疼得幾欲暈厥。

但他每次痛昏過去,夜無都會用冰水將他潑醒。

“說嗎?”冰冷冷的兩個字,聽在這群探子的耳朵里,如同惡鬼低吟,閻王索命。

最終,這首領(lǐng)硬氣地沒說出一個字。

倒是他手底下的人,沒抗住親眼看著這殘忍問訊方式,崩潰地慘叫出聲:“說!我們說!”

半晌以后,夜無面無表情地走出來,擦去臉上的血跡,對沈晏點點頭。

道:“少將軍,招了。”

“是大王爺?shù)娜恕!?

沈晏倚著墻,聞言,微微而笑。

隔壁就是人間地獄一般的血海,他依舊一塵不染地站在夜風(fēng)里。

眉目皎皎,似月上仙人。

“我當(dāng)是誰給了衛(wèi)明景這么大膽子,原來是搭上了大王爺。”

他輕嗤,眸間迅速劃過一抹冷色。

“一個廢物,加上另一個廢物,就能殺了我嗎?”

沈晏勾唇:“真是天真。”

大王爺衛(wèi)明風(fēng),是當(dāng)今圣上的長子。若論長幼,自然是衛(wèi)明風(fēng)更有奪嫡的底氣。

怎么,衛(wèi)明景覺得聯(lián)合衛(wèi)明風(fēng),就能讓自己哥哥衛(wèi)明堂穩(wěn)坐儲君之位?

天真!

他怎么不想想,大王爺?shù)哪讣乙膊蝗酰旧硪灿锌梢詩Z嫡的底氣,為何要同他聯(lián)手?

說白了,不過是想把衛(wèi)明景當(dāng)?shù)妒埂?

這幾個皇子,沈晏沒一個看得上的。

沒別的,就是因為他們都太蠢了。

衛(wèi)明風(fēng)更甚。

宮里能和衛(wèi)明風(fēng)出身背景相比的皇子并不多,養(yǎng)成了他狂傲自大,目空一切的性格。

偏偏他沒什么腦子,更沒什么真才實干,在宮宴上出過不少次丑。

以往遇上沈晏時,衛(wèi)明風(fēng)總是仗著自己皇嗣的身份,給沈晏下絆子。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找回他身為皇子的尊嚴。

沈晏輕輕嘆了口氣,對夜無道:“夜無,我回京以后的脾氣是不是太好了些。”

“怎么是個垃圾,就想踩我一腳。”

沈晏眸色狠厲,聲音漸冷:“他們是不是都忘了,我的劍下,從不留活口。”

看來這些人的野心越來越藏不住了。

衛(wèi)明風(fēng)一向也瞧不上衛(wèi)明景,這次竟然愿意和他聯(lián)手除掉自己。

撕去了清冷仙人的外衣,他眉間含煞,身上散發(fā)著從尸山血海中養(yǎng)出的殺意。

襯得眉眼下的殷紅小痣越發(fā)鮮艷。

濃烈得如同一滴血。

此刻,他看起來再沒有半分矜貴清雅的貴公子氣質(zhì)。

像個將生死玩弄在股掌之間的妖邪。

夜無默不作聲。

沈晏道:“將證據(jù)都交給青云軍,聯(lián)絡(luò)上皇上派來的禁衛(wèi)軍,包圍城主府。”

“我去將江梨接出來。”

夜無低頭稱是,飛身離去。

-

沈晏回到城主府。

證據(jù)清晰,沒有再虛與委蛇的必要。

他準備將江梨帶出去以后,再捉住離州城主。

聯(lián)合禁衛(wèi)軍查抄城主府。

結(jié)果等沈晏回到房間,卻沒看見女孩子的身影。

他心下一緊,發(fā)現(xiàn)了桌上的紙條。

沈晏一目十行。

紙條瞬間在手心里碾成碎粉。

他抬眼,墨眸中殺意肆虐。

沈晏很久沒有這般動過怒了,上次還是在北疆的時候。

漠北的軍隊屠殺了一支村落,包括嗷嗷待哺的嬰兒。

他隨手抄起三少爺房里用來收藏的一把劍,在府門口碰上剛剛下馬的離州城主。

離州城主見他臉色不對,皺眉問道:“兔崽子!你帶著劍干什么?這是又要去哪兒!”

沈晏奪過馬韁,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馬。

馬背上的人身姿筆挺,居高臨下。

分明是再熟悉不過的一張臉,卻有十分陌生的眼神。

獨屬于位高權(quán)重者,睥睨天下的淡漠:“滾開。”

被他氣勢所震,一時之間竟然無人敢去攔,直到沈晏騎著馬的身影飛馳遠去。

離州城主才怒氣沖沖地吼道:“反了天了!這逆子什么態(tài)度!”

……

……

沈晏很快趕到了紙條上所提及的地點。

正是離州山向東不遠的一片小樹林。

他勒住韁繩,將馬拴在一棵大樹前。

來的路上,沈晏仔細分析過那張紙條上的信息。

筆跡雜亂,應(yīng)是匆匆寫就。力透紙背,是個男人。

字跡堪稱粗糙,短短十來個字就錯了三個,說明是沒什么地位或者家貧的人,接觸到的教育非常有限。

提及讓三少用他的私庫來交換,說明不是為了沈晏而來。既是求財,江梨的性命應(yīng)當(dāng)暫時無憂。

敢闖進城主府,以這種冒險的方法求財,多半是亡命之徒。

沈晏瞬間鎖定了目標——離州山匪。

他輕笑,眸色很冷。

當(dāng)初一整個山寨他都不怕,如今一個或幾個流竄匪寇,又怎會放在眼里。

他只擔(dān)心江梨。

“三少!”有人從叢林間跳出來。

正是綁架江梨的刀疤臉,他上下打量沈晏一眼,“東西帶來了嗎?”

沈晏冷聲道:“人在哪里?”

刀疤臉嘿嘿一笑:“三少爺,你還真是個癡情種。”

“跟我來,放心,”刀疤臉揮了揮手,“畢竟我們和三少爺也算有幾分情誼,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只是想要錢而已。”

沈晏跟著他穿過一條小道,終于見到了被綁在樹上的江梨。

幾個高壯漢子警戒地守在周圍。

沈晏掃了一眼,一共八人,都是靠蠻力的烏合之眾,沒一個練家子。

他視線驟凝。

女孩子被綁在他前方數(shù)十步距離的地方,身上的衣裙?jié)M是泥點,粗糲的麻繩緊緊捆了一圈又一圈。

她似是昏著,合著眼。

衣襟些微散亂,露出了小半個肩頭,身旁正有一方臉漢子邪邪笑著,準備將手伸過去。

見狀,刀疤臉連忙咳嗽兩聲,瞪了一眼那人。

方臉漢子不悅地收回手,不屑地掃視著沈晏。

果然是城主府嬌生慣養(yǎng)的小少爺,這般瘦弱,他一只手就能拎起來。

他的目光在沈晏腰間配著的劍上轉(zhuǎn)了一圈,并沒有多在意。

因為他們都清楚三少的身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弱不禁風(fēng)得很。但又好面子,所以喜歡收集寶劍。

方臉舔了舔唇,三少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說不定能賣不少錢。

刀疤臉道:“三少爺,人你也看見了,這私庫鑰匙,你總該交出來了吧。”

沈晏緩緩抬眸。

冰寒的視線最先落在那方臉漢子身上。

漠然的,不帶一絲感情的。像被草原上的狼盯上,方臉漢子禁不住往后退了退。

沈晏的目光在這八人身上逡梭一圈,慢慢收了回來。

“如此甚好。”

他忽然笑了。

刀刃出鞘,寒光映亮男人的眉眼。

他淡聲宣布:“你們可以死了。”

這幾個山匪齊齊一愣,不可置信地瞪著沈晏。

他們不敢相信這話會從三少嘴里說出來。

“找死!”方臉漢子最先動怒,大喝一聲,一拳向沈晏沖來。

但,沈晏的第一個目標正是他。

骨節(jié)分明的手握著劍柄,如秋水驚鴻,劍光閃電般掠過。

只是一瞬,方臉漢子脖間多出了一道紅線。

他甚至還沒反應(yīng)過來,臉上還殘留著臨死前猙獰的表情,身體已經(jīng)轟然倒地。

鮮血順著劍刃滴到地上。

這一巨變震住了剩下的離州山匪。

“三少!”刀疤臉怒氣沖沖,“你做什么!”

沈晏漠然道:“敢動我的人,就要做好死的準備。”

刀疤臉終于意識到了什么,瞪大了眼:“你,你不是三少!”

沈晏冷冷掀眸:“我有說過,我是嗎?”

他足尖一點,飛身躍向江梨被綁著的那棵樹前。長劍一劃,繩子便碎成兩截。

沈晏連忙扶住江梨,低聲喚道,“江梨?江梨,阿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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