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沙原上,三當家帶著幾個小弟慌不擇路,直到用盡了力氣才倒在地上喘著氣,還不忘問一句:“沒追上來吧?”
身邊的小弟上氣不接下氣道:“三…三當家放心,我…我看了…沒有人追過來。”
三當家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劫后余生的慶幸、喜悅感此時便涌了上來,活著真好啊。
阿彪費力的爬到三當家另一側道:“三當家的,就是那,就是那小子,毛子哥他們就是被那小子殺的,三當家的,你一定要為毛子哥他們報仇啊。”
“知道了,這事等回去了再說。”三當家有些不耐煩道。報仇,怎么報,現在是自己等人被人家攆著跑,又不是上嘴皮下嘴皮一碰說報仇二字就能報了這般輕松的。
飛沙寨。聽完二當家的匯報后,沙虎氣的摔碎了原本用來慶功的酒碗,怒火中燒道:“混賬,馬峰,你是在玩火自焚。”
“三當家的回來了。”
沙虎和二當家剛往外看,就見三弟狼狽的跑了進來,坐下就開始訴苦:“大哥,二哥,姓馬的不是人,不講規矩啊,收了我們的錢,還讓城防軍來埋伏我們,要不是三弟我命大,你們就見不到三弟了,大哥,你要為我報仇啊,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啊。”
本就怒火中燒的沙虎又見老三狼狽凄慘的模樣,這就像是火上澆油般,他瞬間就氣炸了,連連開口道:
“好好好,馬峰,你是在郡守位置上坐久了,忘記我沙虎的厲害了,好啊,既然你找死,你就別怪我。老三,讓弟兄們抄家伙,隨我走,滅了他。”
“好,大哥放心,我這就去。”三當家騰地一下站起來就要去叫人。
二當家見如此,趕忙拽住老三,開口道:“大哥三弟,你們別沖動啊,這次的事情很不對,估計不是姓馬的干的。”
暴怒的沙虎被二當家這么一說,很快就冷靜下來,仔細一想覺得老二說的很對,馬峰是什么樣他很清楚,之前一直和馬峰有協定,只要他們不攻打郡城,馬峰就不會管他們干什么,這幾年來一直是如此,雙方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偏偏在這次出了問題,肯定不對。
“二弟,說說你的想法?”
“大哥,我們都知道姓馬的是個什么樣,往日里來大家相處的都挺好的,唯獨這次出了問題,我有些不信這事是姓馬的干的。況且據我了解,姓馬的雖然有權調動城防軍,但他根本指揮不了城防軍,他能做的只有約束城防軍不得隨意出擊,若是城防軍不聽,他就有理由向上邊奏報,要求重整或是解散原來的城防軍編制,這也就是為什么這些年以來城防軍為何不敢與我等對抗,否則他們早就沒了。
另外就是,我們和馬峰都是為大人辦事的,即使我們雙方偶有不和,也不會對對方下死手,不然一方告到大人哪里去,大人的怒火我們雙方沒有人能承受的起。所以我推斷,沙云郡可能出問題了,或者說是姓馬的出問題了,不然不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大哥,你看這樣如何,明日就是花朝節了,到時候沙云郡肯定是要慶祝的,他們都防范定然不強,我們就抓住這次機會,派一些溫和老實的兄弟扮成普通民眾混進城去,好好的調查下城里到底發什了什么事,等一切有了結果再做打算如何。
若這次的事情真是姓馬的干的,我們就告到大公子那里,有了大公子支撐,就算我們出兵占了沙云郡,大人也不會說什么的。”
沙虎聽后頻頻點頭道:“二弟,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就這么辦,安排人的事就交給你去辦,我也放心。”
“大哥放心,我一定辦好。”二當家出去找人去了。
“老三,你先回去養傷,等確定了消息,大哥一定給你個交代。”沙虎道。
“好,大哥,我聽你的,到時候我定要親手捏碎那小子的骨頭,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沙云郡。
一行人馬高高興興的回城,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今日真是痛快啊,好久沒有像這般痛痛快快的殺賊了,這群沙原的臭蟲們終于被他們狠狠的收拾了一頓,實在是太爽了。以前被郡守大人脅迫,無法出城去消滅這些為非作歹的沙匪賊人,現在巡撫大人下了郡守大人的職,而且還為百姓做事,他們終于又可以殺賊了,不再是之前只能看著惡人作惡而空有怒火了,實在是太好了。
城防軍的勝利很快就傳了開來,百姓們個個豎起大拇指夸贊將士們,這對于城防軍來說是莫大的榮譽,他們的拼殺,他們的犧牲,他們的守護是值得的。
“都尉,今日大勝,擺酒為將士們慶功。”秦朝雪吩咐道。
“大人,依屬下見,把這慶功宴設在明晚可好。”韓都尉建議著。
“這是為何啊?有什么講究嗎?”秦朝雪好奇的追問。
“大人,倒也沒什么講究,只是明日便是獻花節了,本就是個喜慶的日子,明晚擺酒慶功不更是喜上加喜不是,也能為大家博個好彩頭。”
“有道理,行,就按你說的辦,下去準備吧。這獻花節何解?我倒是聽說過花朝節。”
“大人,獻花節是沙原的傳統,和大人說的花朝節差不多,不過花朝節是祭花神的,獻花節則是祭龍王爺的,大家會為龍王爺的像獻上鮮花,以此來祈求綠洲的平安。”
“這樣啊,去吧。”
“是,大人。”屬下這就去,還都尉領著一群將士高高興興的去了,一些將士小聲的議論著明日該如何如何。
回到住處,見若依正坐在桌邊揉著腦袋。秦朝雪上前心疼道:“又累了一天,不是叫你好好休息的嗎,我來幫你揉揉吧。”
“嗯”若依乖乖的讓秦朝雪幫他。
“秦大哥,馬郡守私藏的藥材被我用去了大半,還有不多了。”若依出聲道。
秦朝雪停下,思考道:“若依,現在我領著城防軍正在追剿沙匪,很多將士都受了傷,對于藥材的需求很大,我想和你商量下,你看這樣行嗎?日后你給城里的百姓看診,若非必要,盡量不要動用太多的藥材,藥材這東西很貴重,就算是買一時半會也送不到這。”
“嗯,秦大哥,我知道了,我之后會注意的。”
“這才對嘛。”秦朝雪伸手刮刮她挺巧的小鼻子。
“對了,若依,明日便是獻花節,同時還要為將士們慶功,可以好好的樂一樂,你可要準備好。”
“太好了,以前在山谷里,就只過過春節。”若依激動的抱住秦朝雪,靈動的眼睛里滿是喜意。
第二日,整個郡城都洋溢著喜氣,比之往日熱鬧了不少。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將代表吉利的紅綢掛在門上,不知道的啊,還以為這郡城內的人家趕著同一天娶親呢。韓都尉和將士們在軍營慶功,秦朝雪去了一趟,被眾人灌了些酒后便帶著若依在這城中轉轉,好好感受下節日的歡樂氣氛,若依整個人激動的臉兒紅撲撲,像個熟透了的紅蘋果。
若依臉上的傷早好了,這些日子來的風吹日曬的讓若依那本絕美的容顏被掩蓋了不少,不過看起來依然是個美美的姑娘,大家又都見過她的樣子,所以啊,面紗早就不帶了。
午時過后,一切準備妥當,城里有威望的族老、學者致過祝詞,接下來便是請龍王爺像現身,大家獻花。祝詞這一下原本還有郡守一份的,郡守入獄,這責任就落到了秦朝雪身上,可惜秦朝雪回絕了眾人的期待,理由也很直白,就是初來乍到,這獻花節也是第一次聽說,說祝詞他不懂,免得犯了什么忌諱不好,便推掉了。他如此說,態度又堅決,眾人也就不在此事上糾結。
城里的大戶人家恭恭敬敬的請出了龍王爺的像,這是一塊用木頭雕刻成的龍王像,雕工精湛、栩栩如生,仿佛其中真的有龍王之神。兩名正直二八年華的姑娘提著花籃撒花領路,四名年輕男子抬著龍王像跟著。
龍王爺的像被放在郡城中心的廣場上,第一波獻花的是城里素有名望的老人第二波是城里的大戶,接下來才是普通人家。眾人將手中鮮花放在龍王像邊,恭敬一拜離開。秦朝雪與若依也拿著鮮花去獻花,若依恭敬參拜,秦朝雪參拜時不停的瞟龍王爺的胡子,覺得真是真實,好想摸一摸,可惜不能啊。
飛沙寨的探子們也成功的混了進來,他們也跑來獻花,并有意無意的向百姓打聽消息,秦朝雪罷了馬郡守的職一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探子們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立刻就派一人回去稟報,其他的人則是流了下來。
飛沙寨。
沙虎等人聽了回來人的稟報,一個個睜大了眼,秦朝雪的名字第一次傳入他們耳中。沙虎都被氣笑了,這馬峰平日里自詡聰明,甚至喝了酒后還不知羞的自比有蕭何之才,卻被大材小用放到沙云郡這窮苦地方,沒想到隨便來了個人就宰了跟頭,真是蠢。
“老二,你覺得這個秦朝雪怎樣?”
“此人行事果斷,他能如此輕易的就拿下了姓馬的,逐見此人是有勇有謀,怕是不好對付啊。”二當家思慮一番后道。
“你說的沒錯,我也是這般想的,所以我打算給這個叫秦朝雪的下個帖子,見一見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物,我們也好明白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大哥英明。”
“二弟,這帖子就由你來寫,明日送過去吧。”
“好的,大哥。”
黑夜,眾人燃起篝火,大家圍繞著篝火載歌載舞。若依被一群小家伙們拉去跳舞,秦朝雪無奈笑笑,找個地方等著。
“怎么樣,累了吧。”秦朝雪遞給若依一碗水道。
若依搖搖頭道:“今天真高興。”
“你開心就好。”
“今年的最美姑娘選舉開始。”一中年人開口宣布,很快臺上就走上五位美麗的姑娘。便見眾人一個個登臺將手中的鮮花交給不同的姑娘。
“這是在干什么?”若依發問。
“選美啊。”秦朝雪道,反正那中年人是這樣說的。
“我聽見了,我是說具體干嘛啊。”若依嘟著嘴氣鼓鼓道,還給了他一記小拳。
“這是沙原的一項活動,每年給龍王爺獻過花后,大家在晚會上都會為參加最美姑娘選舉的姑娘們送花,得到最多鮮花的姑娘便是最美的,同時她也會被認為是最受龍王爺眷顧的,這些姑娘們頭頂的花環可是好東西,她們若是將花環送給某位男子,便是在傳達自己的愛意,這人便走了大運了。”喝著微醉的韓都尉解釋道。
“韓都尉,你也來了。”秦朝雪驚訝道,畢竟這貨之前還跟他吹牛要和手下的士兵喝到天亮。
“看看,看看嘛。”韓都尉隨口道。
“那你收到過花環嗎?”若依見韓都尉醉洶洶的就套他的話。
“我啊,我,我沒收到過。”韓都尉像泄了氣的皮球般坐在地上獨自憂傷。
秦朝雪想笑又不好意思,敢情這會跑出來是抱著別的心思啊。
“今年的最美姑娘是陳秋雨姑娘。”中年人大聲宣布,臺上這位叫陳秋雨的姑娘捧著一大捧鮮花,臉上帶著醉人的笑容。
下邊的人高聲喊著“秋雨”,“秋雨”。
韓都尉靠在一邊道:“這姑娘真好看,咦,她怎么過來了,兄弟,你說她是不是來找我的。”韓都尉激動的同樂同秦朝雪。
“老韓,恭喜你了。”秦朝雪見還真過來了,開口恭賀。
陳秋雨來到,將手中花環遞出道:“秦大哥,送給你。”
此話一出,秦朝雪等不免尷尬,韓都尉空歡喜一場,內心失落,而秦朝雪則是被這突然的情況嚇了一跳,若依笑嘻嘻的看著他。
“這,不合適吧,姑娘,對不起。”秦朝雪拉起若依逃似的跑了。
陳秋雨氣惱,將花環扔地上踩了兩腳,盯著遠去的身影,眼中有著濃濃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