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在外面租了房子,找了一個修車的學徒工作,因為之前開貨車的時候,他發覺自己對修車很感興趣。
雖然他好像知道什么,但他始終沒有說。
魚米找到他上班的地方,兩人約定在附近的飯館吃飯。
小飯館里,她和他如朋友一樣吃飯。然后趁午休時間在湖邊散步。
這么陽光的大男孩,此刻卻掩飾著焦慮。看著他眉頭微皺的樣子,她不曉得自己該不該放棄此刻的坦白。
長椅上,他手插在兜里,安靜地坐著。
“工作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感覺選擇這一行選對了。如果早這樣選擇就好了。這是穩定的工作,如果很早之前到汽修學院學習一下,然后實習,或者能給未來的老婆孩子一個不錯的保障。”他自然地回答。
可說到老婆孩子的時候,他自然的停頓了一下。他是真的傷心了。
“肖文哥,對不起。”她低沉的聲音響起。
坐立難安的他迅速站了起來,背對著她。
他神情復雜地問:“送你回來的那個人追了你很久?我的手術費?”他的眼圈發紅,“也是花的他的錢?”
“不是,肖文哥,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急于解釋。
“那是哪樣?”他大吼了一聲。
她被嚇懵了,因為他不輕易對自己發火,應該說從沒有吼過她。
他意識到自己嚇到她了,撓了撓頭的他又坐了下來。
“對不起。我現在有點亂。我說不清楚。”他壓低了聲音,沒法正眼看她。
“我暗戀過那個人。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是少女時代的事情。是純潔的仰慕和喜歡而已。他的繼母找過來,因為要應付催婚的老爺爺,所以秘密地和我簽了合約。她雇傭我做王玉超的女友,是能取他真心的那種,李芳明要的是既能應付當權的老爺子又能傷玉超的心。因為我已經是有婚約的女人,她也認為我道德感很重。也許你會認為我正在編劇,但這是真的。”她認認真真地說。
“我相信你,因為哪怕親生父母,人性里都有掌控的情節。高材生,你對我說過的。而且,只要你說了,我都信。”他低沉的聲音扎入她的內心。
安靜了一會,他似乎努力地想要理解她。
“那你今后怎么打算?”他抬起頭看她。她沉默不語,因為她似乎也很迷茫。
似乎已經扔掉了怒氣,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已經為他付出了太多,他再也不能要求她什么了。“你確定自己沒有出賣你的心?真是一件既矛盾又可笑的事情,如果你說只是為了我這么做,我卻感動不了。因為我得背負多大的壓力和愧疚。自己的女朋友為了我把她自己賣了?這得多疼多愧疚呀!如果你說其實你是半自愿的,我可能不會那么自責,可你卻活生生地背叛了我,玩弄了一個有頭有臉的男人,你可真是太行了!”淚水從他的眼睛里跌落,他的心真的很痛。
“那你的愧疚感要比憤怒多了,因為我開始真的不愿意。誰叫你這么倒霉呢?誰叫你一直倒霉呢?我只能把自己賣了,只不過在履行合約的過程中,我發現,那個男人也挺不錯的,是我先背叛的你,我也救了你,咱們扯平了。”她知道此時勸他只會讓他發瘋,只得用他的邏輯勸他。
他冷笑了一下。
“咱們向前面看吧!求你了,好不好。”她哀求著。
他回頭看她。“那你打算接下來怎么辦?”
“我對不起玉超,也沒臉要你待我如從前一樣,關于合約的事情我已經發了郵件給他解釋,只是不讓他知道關于李芳明的任何事情,哪怕一個字。只說是他得罪過的人。現在,我正處于暴風雨前夕,其實我不知道怎么辦。一段感情的開始就是精心的設計,過程里誰不是玩弄,我都說服不了自己。我如何做他都補償不了他。哪怕有時候我以為付出了真心,可真心哪里容得了一丁點的齷齪。真心也被一開始的錯誤污染了。其實,我得到了他的愛情,他向我求婚了,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他知道前因后果也許會殺了我。我不知道怎么辦,及時分手是我唯一能做的正確選擇。”
“你說了太多關于他了。”肖文冷笑一下,“所以,今天,你也要和我說分手?”
她沉默了。
“我不介意之前發生的事情,你還要和我分手嗎?”他眼圈紅彤彤的,“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魚米兒。”
一聲魚米兒似乎想要拉她回到從前快樂輕松、簡單的日子,也是他肖文的哀求,也是他的苦求。
“我們回不到從前了,肖文。咱們分手吧。我想跟你還有跟玉超都分手,因為這段時間以來,工作緊張還要考證,勞累又違背良心,夠累了。”
他裝作淡然,然后笑笑,“好。我同意分手。可是,我有一個條件,我仍是你大哥,還請讓我保護你。”
她笑笑,“還是不要了吧。你只會打架。臭大哥。”
“你只會犯蠢,蠢丫頭。”他也笑笑。
文物院下班點到了,她整理好古籍。同事們互相道別,她也笑著說再見,然后準備去更衣室。
葫蘆打電話給魚米,說要請魚米吃飯。
她說最近接了一個生意,給店面送花的時候,遇到隔壁家鄭意義的分公司開張,鄭意義恰好和前任分手,這一下子,兩人如干柴烈火般勾在一起。
“為了慶祝咱倆喜結良緣,而且加上公司開張,雙喜臨門,你會來吧?”
這樣不給面子的事情,她實在說不出“不”字。
“那王總是不是追過你?他好像回絕了鄭意義。鄭意義曾經是王總的部下,王總一直支持鄭意義,鄭意義特別感謝人家。他請了以前的老總吃飯。那老總知道我是意義哥的女朋友,問出你也在被邀請名單上直接拒絕了意義哥。”葫蘆試探地問。
“他和我沒有關系了。”魚米尷尬地回答。
“也是,你本來就不是見異思遷的女人,何況未婚夫已經熬過來了。”
“葫蘆,你是我好朋友,我得告訴你。我和王總約會過,目前,我已經和他斷了。肖文哥也和我分手了。也是我主動提的。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完美。我現在單身,再也不想考慮兒女情長了,正備考準備參加考古隊,以后以事業為重不想為情所困了。”她好像是對葫蘆說,又好像是對自己說。
“考古好,考古能見到很多寶貝。”葫蘆稀里糊涂地安慰她。
“我為了學習去考古現場,不是去當盜墓賊的。”她噗嗤笑了。
“那你記得準時到喜結緣火鍋店。”葫蘆說。
“肖文哥也很感激你,他也會去的。”魚米說。
豪宅里,一層的燈光如黑夜星燈。
羅秘書走進宅子一層的書房,只見鍵盤被砸爛在地。
他盯著電腦屏幕,盯著那封郵件氣得發抖。
羅秘書肉眼可見他的老板正處在極寒和極怒中,這讓羅秘書感到有些害怕。
第一次,他被女人耍了。
而且,他深深愛著這個女人,一直夢想她就是未來的老婆、未來孩子的媽媽。
“安秘書在世的時候沒有查清楚的東西,你查清楚,這一次不能有一星半點的誤處,否則,你別干了。”他冷冷的聲音仿佛他的內心結了冰錐一樣。
可怒火在他的眼里熊熊燃燒,這是冰和火一樣雙重性格的男人,羅秘書感覺到脊背發涼。“老板,您放心。這一次我親力親為。”
“羅秘書,你愛過誰嗎?”
“老板,我還沒有那個榮幸。”
“愛一個人為什么會巴不得這個人從沒有出現過。我現在巴不得她周魚米立刻馬上消失。我恨透她了。”他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
“老板,鄭意義打電話來要我問你,您是否確定不參加明晚的開張宴。”
“我不是讓你回絕了嗎?”
“好的老板。”
秘書出去后,他努力平復著情緒,打開*信,朋友圈里鄭意義摟著女朋友正春風得意地笑。配文“女朋友說要買衣服,各位記得于開張宴準時赴約同臺斗艷。”
照片的背景,可以看出是一個購物商場。照片邊邊里有半個身影。那俏麗的身姿是魚米,她正偏過頭去,也許是偷笑,也許是避免自己這盞“電燈泡”太亮。她的粉色裙子、俏麗的身影仍勾起了王玉超的美好回憶。
他陷入了一個黑夜一個白天如此長時間的思考中,不吃不喝的他終于得出了解決方案。
羅秘書得到傭人的“報告”,趕來督促玉超進食的時候,發現門鎖打不開。
準備請消防隊破門的時候,他從里面開了門。
他出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要去見周魚米。你和我一起去鄭意義的開張宴吧,你幫我挑一個賀禮。”
“老板,那個崔小姐在宅子大門前鬧著要見你。”
“不要理她。”
羅秘書剛要去宅子門口趕人,“算了,叫她進來吧。我也要讓崔麗雅死了賴上我的心。”
火鍋店三樓,大包間外賓客們紛紛趕來,大家相談甚歡好不熱鬧。
“大家喜歡什么點什么,不要客氣。已經打底上了一些,不周到的地方還請見諒。大家放開了吃,只希望大家盡興而歸。我鄭意義能有今天,都是承蒙眾位朋友看得起。失意的時候安慰我的朋友、落魄時還能一起吃飯的朋友,都是在座的各位朋友。現在略有喜事,也能同飲酒同和樂,來,我干了,大家隨意。”
大家紛紛舉杯,然后再熱熱鬧鬧邊吃邊聊,玩笑打趣少不了。鬧哄哄笑盈盈間魚米也喝了一些酒。
在魔都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能開三家分公司,鄭意義真的不容易。魚米尤其羨慕葫蘆和鄭意義,他們真的都是同類人。都是敢闖敢干、白手起家的能人。
魚米想想,周魚米和王玉超,現實條件里確實找不到相似的地方。這樣想想,王墨先生找她談話勸分的時候,她真的沒有必要這么激動。時間越長,她越能理解玉超父親的用心良苦了。
當王總出現的時候,他帶著崔麗雅進來。
不遠處,他遞上禮品袋裝著的賀禮。
“不好意思,來晚了。這是我朋友麗雅精心挑選的風水擺件,我對于這些也不懂。希望你喜歡。”玉超說。
“大家都這么客氣。說了只吃飯不收禮。你看這……既然用了心,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鄭意義笑盈盈地收下了,“那桌還有兩個空位。您們請。”
總共來了六十六個人,開了十一桌,每桌坐六個。長桌上是火鍋臺,面對面各坐三人。
空出的是上下兩個空位。
王玉超裝作隨意地往魚米身旁坐下,麗雅慢慢地走過來。
“我怎么能讓我男朋友的前任和我的男朋友并肩坐一起呢。”她開玩笑地笑著,“換一下吧。”
魚米站起來,坐到了玉超對面。不換的時候,還沒有眼神接觸。
坐在玉超對面倒栽了,魚米的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清冷的眼神時不時看著她,這位西裝革履的禁欲系男人,火辣辣的直視帶著寒意,把魚米盯到發毛。
她愧疚地躲避他的眼神,尷尬的面對面的時間太過漫長。
小明認出了王總,“我見過!我在人物訪談見過!都是托了意義哥的福,終于見到大人物了。”他伸出手恭敬地要和玉超握手。
玉超也和他主動握了手。
意芳一副癡呆樣。“沒想到王總這么年輕呀,一直聽說您的大名,還以為是中年人,您看看,保養得這么好,說二三十也會讓人相信啊!”她脫口而出的贊美讓玉超只得含笑說謝謝。
“我以后也要有錢,你知道嗎?有錢人因為有私人營養顧問、健身顧問,所以到了快三四十的年紀還和二十差不多……”意芳喋喋不休地對小明說。
麗雅只得白了一下眼睛。
“你是有這些顧問的吧?”意芳突然問。
以前的玉超會對這種喋喋不休或者不是一個圈子的人冷眼相待,出乎意料地,他接下來話茬,“有的,為了保持年輕,我還有抗衰老顧問,就為了四五十歲的時候,還如三十歲一樣。”
“莫非前段時間傳聞你求婚大作戰的女主角是你身邊這位?”意芳激動地問。
玉超的尷尬地笑笑。麗雅頓時臉色難看。
小明暗示意芳不要再問了。
意芳還沒捕捉到情況,仍然傻乎乎地打趣:“四五十歲能有三十歲的體魄,嘖嘖嘖,我家這位不得了,是相反的。王總,*科上有寫您最多三十五六,那您的體魄豈不是二十多的小伙子。”
意芳一不小心開車,把大口開吃魚米驚到咳嗽。玉超剛要遞一杯水給魚米,肖文已經搶了先。
麗雅笑著說:“那關你什么事,你還是回家管你身邊就好了,我警告你不要打趣我男朋友哦!”
意芳得意地笑。
“我的體魄多少歲只能讓一個女人知道。”玉超笑笑,他看了看魚米。
魚米頓時羞紅了臉。
肖文此刻變得有些嚴肅。
葫蘆忙完,見到那一桌情況不對,對意義哥耳語幾句,兩人迅速過來救場。
“真的太感謝王總了,麗雅小姐。來,我意義敬你……”
肖文對大家說魚米最近身體不舒服,喝不了酒。玉超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席間,玉超一邊吃一邊裝作輕松地說:“難得見著老朋友,魚米和肖文,等賓客們都走了,咱們再多聊一下吧。”
大家面面相覷。
“不要打擾這么多賓客的興致對吧。我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他帶著點狠意,讓魚米有些害怕。
……
鄭意義和葫蘆怕有什么事情發生,賓客們都走了,他們三個還靜坐著,麗雅坐遠處,是另外一桌,看來是玉超讓她回避一下。他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
賓客們都被送走了,鄭意義、葫蘆、肖文、魚米、崔麗雅、玉超在鄭意義朋友的飯館里坐的坐、站的站,橫豎都不輕松的樣子。
總共六個人,有三個人離他們遠遠的。暴風雨前夕格外安靜。
一張長桌子旁,坐了三個人,各個心思不同。
“王總,我家魚米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你見諒。既然大家各有歸屬,聽意義哥說你也要再訂婚了,咱們心寬一些、朝前看,還請您多多原諒。”肖文給他倒了一杯酒。恭肖文恭敬敬地說。
西裝革履的玉超冷笑了一下。
看著魚米躲避自己的眼神,卻看著肖文,玉超更是一肚子火。
“魚米,你說說,你什么時候成他家的了?”他醋意滿滿地發問,一股狠勁讓大家幾乎不敢出聲。
“他說的對,咱們都要朝前路看。我對不住你,不該隱瞞你、欺騙你、玩弄感情。如果你想殺了我,我也沒有怨言。我只想勸你珍惜眼前人,不要為了我這種不要臉的浪費精力了。”魚米裝作淡然地說,“我對不起你,如果你要我說一千遍對不起,我也愿意。”
“你這么說,反而是我霸道了。”玉超冷笑一下。
“你周魚米利用我掙錢,我認了。你看你的前任好端端地活著,我只得安慰自己,算我做了功德。可是你呢,你說的做的到底哪些是真的?到底哪些是假的?你告訴我。”他把頭湊過來,認真地盯著她。火辣辣的目光讓她無法直視。
看到她沉默,王總繼續說:“這一段時間我確實備受煎熬。回憶著我們之間的事情,如果你說的做的都是真的,可那紙合約也太齷齪了,如果你說的是假的,可是你救我的時候,那些情節是做不了假的。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都快把我逼瘋了。來的時候,我做了一個決定,善事做了就做了,而我被玩弄是我千千萬萬不能接受的。”
“那你想怎么做?”魚米小心地問。
“簡單,不管你是騙我的也罷真心的也好,我都要你兌現諾言,而且,以后,你我依然如常相愛。我接受你說愛我,我當真了。明天中午,你到我辦公室簽一下婚前合約。然后這個周末抽空把證領了。婚前合約很簡單,你得不到一分錢,我要確保你不會受這些干擾物影響,你還得給我生孩子。”他看了看她尷尬的樣子,“我給你時間考慮。明天中午12點之前,你要給我答復。”
他起身,崔麗雅遠遠地看到他站起來,忙和鄭意義他們跑過來。
“你們沒事吧?”麗雅問。
“沒事,就談了一下裸婚的事情。”玉超答。
“誰?誰裸婚?”葫蘆疑惑地問。
肖文砰地站起來:“你們不合適!就算魚米欺騙了你,她也不能這樣草率地和你結婚。你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能和你分手,說明她還有理智。反觀你自己,依然執迷不悟。”
魚米趕緊制止肖文上前。
玉超頓時火冒三丈,“我讓你在旁是想告訴魚米,我接受她利用我掙錢救你,并不是叫你來評論我們合不合適。你以為你是誰?你也被分手了吧?你憑什么對我和她說三道四。你信不信我讓你重新回到病床上,讓故事重新開始……”
兩個情敵廝打起來,互不相讓,火鍋店老板趕來,六個人正拉拉扯扯,但也沒有拉動他們倆,老板大驚失色,王玉超和肖文,平生第一次進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