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將重傷的猴子安置好后,在張玉良的勸阻下,也只好將心中的憤怒壓制,化悲憤為力量,一個個更加瘋狂的練功。盡皆想早日修有所得,以便為猴子報仇。
張玉良目光留在少年身上,“走吧,我們去拜謝一番逍遙劍仙!”
二人便朝著李清風緩緩走去。
此刻,李清風立于山巔,任由微風拂面,他的目光深邃,靜靜地凝視著遠方。
察覺二人前來,李清風心意一動,一道微風襲來,將二人帶至身旁。
張玉良微一拱手,“此番,多謝劍仙出手相助!”
李清風穆然轉身,目光落在張玉良身上,他的威壓似化作了實質,肆意壓迫在張玉良的身軀之上,似乎想要看出什么。
過了片刻,微微皺眉,“凡人?”
張玉良不為所動,平和一笑,一雙眼眸直視李清風,“凡人。”
李清風目光微動,眼中金芒一閃,再次望向張玉良,似乎要將張玉良的身軀穿透。
“劍仙不必再望,張玉良不過一凡人爾。”張玉良話語平和,盡顯平靜,似絲毫不受劍仙之威所懾。
一旁的少年聽聞他們的對話,只覺云里霧里,實在不明所以。
李清風默然,緩緩收回目光,投至少年身上,柔和一笑,“怎么,小玄機,不認識我了?”
少年身軀一顫,低著頭,小聲道,“清風叔叔。”
李清風微微頷首,“就在此好好修行吧,爭取早日達至紫府之境。三年后的劍地弟子大比,我希望能看到你的身影。”
少年微微一怔,重重地點了點頭。
李清風微微一笑,輕輕一指,一道靈氣幻化作一條晶瑩剔透的小蛇,將北離送于少年的法鐲銜出,少年懷中珍藏的琥珀也被其纏繞而出,霎時間,手鐲又化作戒指般大小,而靈氣小蛇纏繞著琥珀,緩緩鉆進化作戒指般大小的手鐲之中,化作一條精美無比的青色項鏈懸掛在少年脖頸處。
“好了,回去吧。”
話落,一道微風襲來,將少年身軀卷起,緩緩將其帶離此地。
少年望著一旁無所動作的張玉良,察覺到似乎二人有話要說,也沒有傻乎乎地去問,乖乖地任憑這道清風將自己帶走。
少年走后,二人皆沉默不語。靜靜立于此地,任憑微風輕拂。
過了片刻,張玉良緩緩開口,“劍仙可是有事要問?”
李清風目光深邃,望向張玉良,“你并非常人。”
張玉良眉頭微皺,“不知劍仙所言何故?”
李清風緩緩轉身,望向遠處的山巔,“那些人身上的封印是你弄的吧。”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些封印之法極其古老,是古修行法門的一種。”
“那些封印,既是枷鎖,也是造化。”
“傳聞,在太古年間,有一種極其獨特的修行法門,是以將無上陣法刻于己身,演化小周天大道,作萬道壓身,化作枷鎖,以束縛自身一切。從而不斷積聚自身力量,以此提高自身潛力。”
“待枷鎖打破,便是破繭重生,鳳凰涅槃之時。”
“他們身上的封印或許不曾達到傳聞中那般逆天,卻也絕非可小覷之物。”
“而在這里,唯一令我看不穿的,便只有你。”
“你好似真如一介凡人,只是,一介凡人,又怎會如此氣度不凡,又如何能懂如此逆天法門。”
張玉良沉默不語,仿佛默認了一般。
李清風頓了頓又道,“且不論你此舉意欲何為。”
“若是并無圖謀便罷了,可若是你生有歹心。”
“定斬不饒!”
張玉良平和道,“劍仙言之過重。玉良不過是恰懂此法門,欲助我凡門眾人修行罷了。”
“何況,玉良之舉,斷無危害劍地,危害人族之意,劍仙盡管放心便是。”
李清風微微頷首,道:
“少年便交于你好生照顧,切莫讓其出了差錯。待其達至紫府境,我自會親自帶其離去。”
“作為答謝,此處凡修行所需,皆由劍仙一脈承擔。”
張玉良道:“劍仙放心便是,即便劍仙不言,玉良亦會傾盡全力教導落玄機修行,斷不會讓劍仙失望!”
李清風道,“多謝!”隨即,心意一動,一道刻有逍遙二字的玉牌飄然而起,泛著白光,靜靜地懸浮在張玉良身前。
“此玉牌便交由于你,凡劍地之人,見令牌,便如見我。”
張玉良緩緩接過令牌,微一拱手,“多謝劍仙。”
李清風微微頷首,而后腳下流光一閃,化作一道長虹沖天而去。
……
是夜,一處木屋之中,猴子已然從昏迷中醒來。
他整只被燒焦的右臂已然廢去,無奈之下,亦只好被切了去,淪為殘疾。
他一睜眼,見眾人緊緊圍在其身旁,默然不語,一副哀容。
猴子打笑道,“一個個今兒是怎么了,怎么跟死了親爹親媽一樣,愁眉苦臉的。”
朝著柳如菲調笑道,“來,柳如菲,給你猴爺爺笑一個。”
眾人依舊沉默,哀容更甚。
猴子先是一愣,而后猛然察覺右側似乎有一股空蕩蕩的涼意。他穆然一瞥,只見其整只右臂已然化作無物。
他似乎有些愣住了,神色一變,隨即化作一抹苦笑。
喃喃道,“沒了…”
他緩緩閉上眼睛,身軀不由顫抖著,左手死死握緊,根根手指嵌入血肉之中。
眾人心頭一顫,“猴子…”
少年通紅著眼,“對不起…猴師兄…”
張玉良沉默著,微微擺手,示意眾人先行離去。
眾人緩緩走出屋舍,可那抹沉重卻留在了屋舍之中。
待眾人走后,屋舍之中響起一聲悲愴的嘶吼。
還未走遠的少年身軀猛然一震,心中對猴子的愧疚無以言表。
張玉良望著少年,輕嘆一聲,“唉!”
少年死死咬著牙,眼中被淚水浸滿,緊緊握著拳頭。他不會再哭了,不會了,他要報仇,為猴師兄報仇!
少年的腳步沉重無比,一步步朝著山崖邊走去。
走至山崖邊時,他忍不住停了下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悲憤地揮舞著拳頭,一拳拳狠狠地砸在堅硬的巖石之上,“為什么!為什么!”
很快,他的拳頭便布滿了鮮血,血肉模糊。
他的拳頭生痛,可他的心更痛!
“為什么斷去右臂的是猴師兄,不是我!”
他心中悔恨不已,在他心中,他寧愿自己當時便被那火球灼燒至死,也不愿意猴師兄為了救他而斷去右臂!
張玉良緩緩從他身后走出,沉默不語。
直至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
“這并非你的錯…”
少年身軀一顫,緩緩蹲下身來,沙啞著聲音道,“要不是因為我,猴師兄又怎么會如此…”
“如果真的要怪,那便怪你自己太過弱小吧。”
“弱小本不是錯,可在這殘酷的修真界,在這殘酷的世界中,那便是最大的錯。”張玉良的聲音悠然響起。
“若是不想再受他人欺凌,若是不愿親朋受他人凌辱,那便肆意強大起來吧,強大到再也沒有人能欺辱你,強大到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束縛你。”
少年心頭一震,目中化作一抹堅定,“對!變強!我一定要變強!”
“強到再也沒有人能肆意欺辱我的親朋,強大到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將我束縛!”
張玉良微微頷首。
旋即又道:
“強大的過程必定是無比痛苦的,需歷經常人不能忍之痛,受盡常人不能忍之苦。”
“而想要獲得強大的修為,更是艱難無比。”
“就如同于絕巔之上起舞,稍有不慎,便如墮地獄。”
“欲要變強,便要做好作生死之間的常客,作地獄之中殺出的修羅的打算。”
目光深邃,“如此,你可曾懼怕?”
少年目中堅定無比,置聲道,“若能變得強大,若能護佑親朋,即便如臨地獄,即便于生死間起舞,那又如何,不悔爾!”
“好!”張玉良露出贊嘆之色。
緩緩道:“我這有一門法門,你可習去,可作你變強之本。”
“只是其太過霸道,你若習之,必定受盡苦楚,生不如死。稍有不慎,更是有身死魂消之禍,你可愿學?”
少年目中堅定無比,沉聲道,“愿學!”
“好!”張玉良緩緩從懷中拿出一本泛黃的古書,輕輕翻開其中一頁。
古書頓時懸浮于空,發出耀眼的光芒。
他輕輕將手指咬破,一滴鮮血滴入書頁之中。
起初書頁之上并無字跡,可隨著鮮血的滴入,頓時浮現出一個個古老的字,猶如一道道神秘的符文。
隨即,字體衍化,化作血紅,仿若一片血海,霎然間,無數如惡鬼般的恐怖生物從血海中浮現,猙獰著身軀,不停嘶吼著,欲要從中掙脫而出。
張玉良雙手結出一道法印,輕輕向著少年眉心一引,輕斥一聲,“去!”
血海中的惡鬼頓時安寧了下來,化作一個個暗黑色的古老字體,直沖少年眉心而去。
張玉良道,“現世修行之法,既欲行體修之道,又欲獲法修之強,然魚和熊掌安能兼得。”
“我交予你之法,乃是以體修為根基,以法力輔佐之。”
少年只覺腦海一脹,像是強行被塞入了什么東西,耳朵里中傳來惡鬼一陣陣肆意的咆哮與嘶吼,震耳欲聾。
此刻,在他的識海中,他仿佛身處于無邊血海之中,一道道面目猙獰,猶如惡鬼的身影在其身旁環繞,血腥的眼睛,貪婪無比地望著他,欲意將他無情撕碎。
下一刻,整個血海中的惡鬼如潮水般向他涌來,將他無情淹沒。這些惡鬼丑陋無比,伸著血色的長舌,用那鋒利無比的牙齒與利刃,一口咬在他的頭顱之上,他的手臂處,小腿處,將他身軀一點點啃食,一點點割碎。
他的意識極其清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軀被無數惡鬼一口口吞入口中,慢慢咀嚼的苦痛,那是一種極端的痛,深入靈魂,仿佛將靈魂也一點點磨碎。
他不由地死死抱緊了頭顱,痛苦地跪倒在地,痛,太痛了!腦袋仿佛要裂開一般!
砰!
他狠狠將腦袋撞向地面,撞在堅硬的巖石之上。似乎這樣能緩解他的痛苦。
砰砰砰!
頭破血流。
他的身軀急劇顫抖著,嘴唇泛得蒼白,豆大的汗珠顆顆滾落。
“啊!”
他不由地發出痛苦的嘶吼。
張玉良神色有些不忍,“將欲取之,必先予之。”
“堅持住,不能暈過去,否則便是功虧一簣!”
少年身軀瘋狂顫抖著,不要命的將頭顱砸向地面。
……
不知過了多久,那股強烈的刺痛才緩緩消失。
少年無力地癱軟在地,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篇古老而神秘的文字。
他并沒有見過這種文字,可仿佛卻認識它一般,其上記載了一門霸道無比的練體法門。
其名:《修羅煉獄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