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終究沒能還成,白珊她在三月的最后的一個早晨去世了。
外面的空氣中蕩漾著雨水的味道,但雨卻一點沒下。
班主任正在學校大門的馬路口等我,他的面前停著一輛出租。他見到我,一把拉開車后排的門示意我進去。我正想要問他這是要去哪里,只見他走到副駕駛的車門外俯身對著車內道:“師傅,去市醫院。”說完將一張紅色的紙鈔遞進車內。
我還想問他些什么,但那司機師傅一腳油門將我摔在后排座椅上。我吃力的扒著車窗向外看去,潮濕的風打在我臉上,只見站在校外的老師逐漸變為一個黑點,消失在陰暗的天空下。我縮回身子,壓抑著內心的不安望向前方漫無盡頭的路。
白熾燈將有些欠自然的光撒在空蕩蕩的病床上,那里已經什么也沒有了。
可我依舊無法接受白珊不在的事實,覺得這一切一定是由什么地方弄錯了。她一定還在某個病房的門后等我,想在我按下門把時嚇唬我。又或是她已經出院了只是想給我一個驚喜又或者……她一定還在世界的某個我看不見的地方活著,心里痛苦萬分卻流不出一滴眼淚,可能是我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了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事對嗎?
有個護士走過來問我要不要緊,我抬起頭卻看不清她的臉。
“我沒事。”
我的喉嚨里發出另一個人的聲音,身體不自覺的站起身向前走去。走廊里有個男人在哭“我對不起她,什么都還沒為她做過……”他的身邊好像有人在安慰他,又好像沒有。我的腳像是有了自我意識一般帶著我向前走去,回過神時我正站在電梯旁的安全通道前,身后有不少人看著我。
坐下時我感覺身后的背包里東西擱著背。我將包拉到胸前打開,里面只有一本書,就是我之前答應還給白珊的那本。我打開書頁一張紙從中悄然滑落。我拾起來見上面寫著致商銘,是一封給我的信。
上面寫著“說實在的給經常見面的人寫信我還是第一次。你可能會想在如今這個發達的社會何苦用這種老套的手段呢。嗯……我想對于我來說些話還是用筆寫下來可能會比較好表達吧。
曖,你可相信人在死前時會有感應的嗎?我想我是相信的,這些遇見你的日子如用盛夏過后的綠葉一日比一日枯黃,但這并不可惜。就算是逐漸枯黃的綠葉也有燦爛過的日子。這些時光并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退,它們會永遠的在那里,永遠的熠熠生輝。所以請你不要忘記我,請記住我曾這樣活過,我將以回憶的方式永遠的活下去,永遠的陪著你。“
我用顫抖的手將信紙放回書頁中,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于是,我閉上眼,將頭靠在身邊冰冷的扶手上,聆聽全世界雨落下的聲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