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呼，你終于說完了。現在我要說了，”青昕松了一口氣，然后以極快的語速說道：“本來白墨哥是活不成了不過好在有我在這個地方以白墨目前的狀態必須要在十分鐘之內用神法救治才能脫離生命危險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我的神力根本不夠……”青昕深吸一口氣，“所以，對不起……”

聽完青昕的話，白墨露出了一絲絲無奈的神色，“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隨后又釋然地說道：“其實早在，朱雀神域的，時候。我和虹卿，就有一個約定。說，如果有一天，我們都，不在這個世上了，她化為鮮花，我變成星辰。陪著她。其實當，她離開我們的，時候。我本來，就打算，陪她一起去的。可是，一想到，她是犧牲在，這條路上的，我，就想替她，把這條路，走完。如今我，已經成功了，除了丹丹，我已經沒有遺憾了。虹卿一個人，一定很孤獨，也是時候，去陪她了。”

本來之前在聽白墨說話的時候，丹丹的心里就是一陣壓抑。恍惚中，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她知道很多事情她只是嘴上說著放下了，說著不在意，但實際上真的一直埋在心里，也正是這種不放過自己的行為，才使得自己與白墨逐漸疏遠。雖然她并不知道白墨為什么會突然失蹤，繼而突然出現，不知道白墨的計劃到底是什么，但她深深地覺得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進而將全部的責任歸咎于自己身上。她堅定地認為，如果不是自己的行為，白墨也不會走這樣的路，不會遭遇這樣的不幸。她本寄希望于將白墨救治，隨后，報恩也好，還債也罷，總之都是要好好對待眼前的這個親人。

然而青昕的話對于丹丹，正如在冬日里的火爐中潑了一盆冰水一般。一下子將她全部的希望都澆滅了。

本就蹲坐在白墨面前的丹丹，一下子跪向了青昕，她沒有在意周圍人驚訝的反應，對青昕哀求道：“青昕，我求求你，救他。只要能救他，讓我做什么都好。”丹丹的手緊緊的攥住青昕的手，她的瞳仁黯淡，像是想要在絕望中固執地挖掘出一點點希望似的。

青昕艱難地將手抽出來，憂傷地回復道：“你有沒有聽明白……我不是不想救，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而我的神力卻不夠。”青昕說出這個話的時候，自己的內心也是十分煎熬的。因為他明白，如果自己以前不在鍛煉的時候偷懶，多提升自己一些，那么在心境考驗結束之后剩下的神力則會多上許多，屆時便可以應對這種局面了。然而世界上沒有那么多如果……他現在就是后悔也來不及了。

這時玄湖的一句話點醒了丹丹。

“丹丹，剛才的戰斗中你是不是還剩下些神力？你可以辦到。”

“怎么可能是個人就能治病呢。”青昕失意地對玄湖說道。

玄湖注視著丹丹，“不，這個事情只有她可以辦到。”

“我明白了。”丹丹說著脫下了自己的外衣，毫不猶豫地咬破了自己的左手食指，“剛才……我真是太不冷靜了。竟然忘了還有這么一種讓渡神力的方式。”

玄湖也明白丹丹想要如何做了，立馬將她的外衣展平鋪在地上。“用快的那種吧。”玄湖對丹丹說道。

“你們到底要干什么啊？”青揚以為玄湖和丹丹在這種危急時刻失去了理智所以對他們的所作所為感到異常的奇怪。

“符箓。”玄湖和丹丹異口同聲道。

兩人一句既出，便揪住了其余三人的心。

“還有這種辦法！”青昕喜悅地感嘆道。

“是我想不出的主意了。”青揚恍然大悟地點頭說道。

白墨笑了笑，虛弱地說道：“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致于，我都沒來得及，恭喜你們……走在了一起……其實我……早就覺得，玄湖……是可以托付的人。以后……我也……放心了……”

丹丹沒有回答白墨的話，徑直對青昕問道：“你還需要多少神力？”

青昕也變得嚴肅起來，回答道：“再有一成半就夠。”

丹丹微微松了口氣，“幸好，再多我也沒有了。我還剩將近三成，應該剛好。”

“那……”青揚小聲問道：“我想問一下，剛才說的‘快的那種’是什么意思啊？”

為了讓丹丹專心制符，玄湖回答道：“目前有兩個方法比較合理。第一個則是制出一張水神箓。把丹丹的神力注入進去，然后再提供給青昕使用。但是這種方法不僅慢，還不好掌握神力的量。剩下的時間未必夠用。所以我們選擇的是第二種方法，制出一張‘風水轉化咒’，這個方法不僅快，還能根據需求直接提供神力。不過……”

“不過什么？”青昕問道。

“不過根據你們神力總量的差異，即使你使用神力慢一些，她的神力也會被很快地抽走。”玄湖憐惜地看了一眼丹丹，“你施展神法的期間，丹丹應該會承受很大的痛苦吧。稍微搞不好……唉，不過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一聽到丹丹要冒這么大的風險，白墨表現出了極大地不情愿，“不，別這樣。這無非，只是個辦法，不一定，能成功，不一定，能治得好的……”

聽到白墨的話，青昕倒是不滿起來了，“哎，你可別亂說啊。我說能治就一定能治。我有把握的。”

“不要說了，”丹丹抬起頭看著白墨，“哥。我不會讓你死的。”

一時間空氣變得安靜了，在白墨的視線中，丹丹的眼睛與剛才相比簡直可以說是煥然一新，那種充滿信念的目光感染了自己；在丹丹的視線中，或許是因為自己這句話，白墨釋然的神情一瞬間消失了，她讀懂了白墨眼中傳達出的一句話——唯一的一句話——我要活下去。

指尖的傷口不斷被衣服上的褶皺摩擦著，丹丹眉頭都不皺一下地不停地書畫著，渾身的疲憊與手指的疼痛一并攪擾著她的心神，更何況這只手還是剛剛經歷了無數的撞擊，仍然紅腫的手。然而這些都比不上讓白墨活下去更能抓住丹丹的心，她已經專注到體會不到任何的傷痛，任何的不適。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只有她、眼前那件不再雪白的衣衫以及她那根不停地畫著紅色細線的食指。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在丹丹完成的那一刻，她渾身的汗水終于像是流下堤壩的江水一樣，被毛孔在一瞬間釋放了出來。

丹丹看著青昕，“有把握？”

“有。”青昕干脆地說道。

丹丹嚴肅地囑咐道：“我什么都不怕。別管我。”

青昕點了下頭，手又搭向了白墨的脈，然后看向丹丹，臉上掛著極其細微的笑容，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