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日薄西山，申公豹才剛剛排到了回春堂門口。

他眼珠子都紅了。

堂堂殷商國師，他申公豹幾時受過這種委屈？

不過抬起頭來看到那眼珠子比他還紅的長耳定光仙，申公豹咬咬牙，忍了。

“下一個！”

申公豹耳邊響起的聲音如同天籟。

眼瞅著剛進去還一瘸一拐的老人虎虎生風地走了出來，申公豹也不顧上細瞧，也不等長耳定光仙說話，縱身一躍便進了醫館之中。

“我乃大商國師，敢問問問問問……”

申公豹面前的是換回真容的云霄仙子，驚得他都結巴了。

“小的走錯路了，這就滾，打擾您了。”

他轉身就想走，結果只感覺身子一輕，被人拎著后衣領向屋里走了去。

“饒，饒命啊！小的是真不知道您老人家在這兒啊！”

“趙老爺的事兒和小的沒有關系啊！分明是那陸壓不講究啊！”

“姑奶奶饒命啊！”

一路的慘嚎，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云霄將申公豹重重地扔在地上。

“哎呦啊！”

申公豹慘叫一聲。

其實他也是仙家人物，摔這么一兩下的也不至于有什么，但表現得慘一點兒總比之后真的很慘要強點兒是不……

“娘娘息怒啊！”申公豹心中那個悔啊！早知道是這么回事，自己躲還來不及呢！

這是打雁終被雁啄了眼，坑了那么多截教弟子總算是坑到自己身上來了，報應啊！

申公豹眼珠子轉了好幾轉，愣是沒想出來怎么讓云霄饒了自己！

忽然，他嗅到一股水氣。

愕然回首，面前的是一池冒著泡的沸水！

“我的個娘娘耶！您這是餓了還是怎么著？”申公豹臉都綠了，“您是何等高貴的人，又不是妖怪，這咋著還能吃人呢？”

云霄冷冷地盯著申公豹：“你可知那阿鼻地獄之中有那油鍋之刑？”

申公豹瞪大眼睛：“何為阿鼻地獄啊？”

云霄神色一滯，實話說她也不知道，但陳玄告訴她就是有這么回事。

她面色微寒：“總之，這是你應受的刑罰，應遭的罪！”

不等申公豹再說什么，她飛起一腳。

“哎呦！”

“撲通！”

“咕嚕嚕……”

眼瞅著申公豹直接沉底了，云霄冷哼一聲。

她本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軟之人，何況這申公豹著實可惡，若沒有這個妖人，自己大兄何苦遭這般罪？

“出氣了？”陳玄緩緩走過來。

“略微出了點兒。”云霄盯著那沸騰的水池，輕聲道，“但還是不解氣。”

“放心好了。”陳玄看了眼水池，淡淡地道，“這焚天凈世靈液可以洗滌一身的因果，但那滋味可比挖肉換骨要厲害得多，這申公豹不會好受的。”

“夫君既然覺得他是一個禍害，為何不干脆一劍殺了？”云霄問道。

陳玄搖搖頭：“殺人何其容易，只是如今這劫運交雜，全局系于姜子牙一人，唯有這申公豹是一個變數，這可惜這變數天生是個坑貨。”

“怎講？”

“天生的掃把星，誰染上誰倒霉。”陳玄面色古怪，若說那先天生靈中總有些奇怪的天賦，而這申公豹既不是先天生靈，這天賦又實在是……

扯淡。

對自己沒有半分好處。

在陳玄看來，殷商氣運衰竭至此，這申公豹自身所帶的霉運至少占了三成的功勞。

這般的人，如果不洗干凈了，自己用起來不放心。

不過半步大道級的洗潔精……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沒錯，那所謂的焚天凈世液，實際就是陳玄閑來無聊不小心用系統推演出來的洗潔精……

功效杠杠的……

“那池子變黑了。”云霄忽然咽了口吐沫，感慨道，“這人身上是沾染了多少骯臟之氣？”

陳玄點點頭：“縱觀洪荒之中，如他這般的人也是少見。”

他心中暗暗嘀咕，這申公豹是多少天沒洗澡了？

……

夜漸深，回春堂前也沒有排隊的人了。

長耳定光仙也早早離去，還有別的善事需要他去做。

別說，這些日子，他日行一善，自覺身輕體健了不少，千萬年都不曾增長的修為竟然都有了些許松動的痕跡，有望更進一步，成就大羅圓滿。

這讓他頓時為自己的事業充滿了斗志。

至于西方教？

那是啥？和老子很熟嗎？

騰云駕霧中的長耳定光仙忽然一愣，眉頭微皺，現在想起來，那醫館好像很有些特殊的地方。

當時怎么沒察覺到？

一定是被那申公豹給氣的。

闡教就沒一個好東西！棄徒也不是好東西！

……

回春堂中。

那一池子黑水已經被倒掉。

申公豹早已清洗完畢，重整衣冠，前來拜謁。

陳玄與云霄并肩而坐，目光平靜，看著那申公豹，但兩人內心都不是很淡定。

“夫君，這凈化的是不是有點兒徹底了？”云霄面色平靜，但傳音之中充滿了震驚，“這申公豹身上竟然不見一點兒業障，渾身再無一絲邪念，這，這劫運都不沾身了啊！”

“哈哈哈，那是為夫的手段厲害！放心，一切盡在掌握！”陳玄傳音道。

“小仙申公豹拜見上仙！”申公豹神態端莊，規規矩矩地行禮道。

“感覺如何？”陳玄問道。

申公豹抬起頭，看著陳玄，面露一絲疑惑。

以他的修為，根本看不透陳玄的道行，只覺得對面坐著一個凡人。

可看這架勢，云霄娘娘分明是以此人為主導的。

“痛過之后才明白，如今的我才是我。”申公豹不敢怠慢，立時回答道。

陳玄嘴角一抽，這話聽著怎么那么別扭？

“往事諸多罪孽，終是我一念之差所致，我將以肉身渡苦海，于凡塵中救此世間苦難，以天下蒼生為念！”申公豹眼神堅定，帶著悔恨與痛苦，但無比決絕！

“我明日便辭去這國師一職，這王圖霸業轉瞬即空，商是空，周亦是空，事事皆空。”申公豹雙手合十，寶相莊嚴。

陳玄面不改色，心中無數的羊駝奔騰而過。

他特么分明看到申公豹腦后升起了一道佛光，真是洗白白亮晶晶了？！

你辭毛的職啊？

你辭職了我特么來朝歌干啥的啊？

這洗的也太特么干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