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姑媽眉眼間的怒氣漸消,走路的姿勢也平和起來。張日出向李子上招了招手:“傻丫頭,過來。”
“誰是傻丫頭。”頭一次有人這么稱呼她,她先是一愣,腦子各種片段出來了。
“你跟我姑媽說什么了,她過去還笑呵呵的,兩個女人也沒打起來。”
張日出調戲道:“把耳朵貼過來。”
她好奇,很想知道,聽話,湊了過去。
張日出手捂著她耳朵,唧唧歪歪說了一堆。李子上耳朵犯癢,越是逃避,他越是追著一直說。
過了一會兒,兩個女人并排走著,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姑父卻在后面唯命是從。
“你還真懂女人。沒想到,你情商挺高。”
“不是情商高。而是男人懂男人。”
“行吧,你幫了我姑媽大忙,怎么報答你。”
“這兒,親一口。”
“不要。換一個。”
“那答應我一件事。”
“你快說吧,我能答應的都答應。”
李子上很快就后悔一時沖動說了這句話。人在心情好的時候,是爽快的,帶著荷爾蒙沖動的。
張日出毫不客氣的說:“永遠跟我在一起。”
笑死人了。
永遠?
李子上點頭。內心卻對永遠,遲疑。
反正,哄孩子,不犯罪,不花錢。
張日出神采奕奕,落落大方,自然的牽起她的手:“一會兒我要回特龍母了。我想讓你跟我回去。你一個人在這里,我不放心。”他原本想這么說的。可剛牽起李子上的手,她就很抗拒的抽了回去:“拿開,小臟手。”
他捏了捏拳頭,外露的青筋暴起,眼里閃過一絲怒氣。怪嚇人的,李子上趕緊緩和了語氣:“那個,二少。我是覺得咱們就相識一場,還沒到,這么親密的程度。”
張日出已經把她當成親人了。算了,她的心還沒在他的身上。對付冷漠的女人,只能慢慢捂熱。
她跟上李素英的腳步,朝前方喊道:“姑媽,我先回去了。”
姑父頭也不敢回,已經在侄女面前丟人了,腰桿也挺不直了。
李素英對小三說:“既然你我都是女人,要明白一個道理。女人不為難女人。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如果你圖錢,可以理解,畢竟男人有點錢,有點權,就朝三暮四。如果你圖人,很榮幸,你成為他一時的新鮮感。可我們女人,要為一生做打算。出于小三的位置,你覺得今后的人生會順遂嗎?”
“姐,你說的對。我確實沒見過什么世面。沒什么學歷,沒有好的家庭背景,沒有好工作,像我們這種女人,要是搭上男人的順風車,日子還能好過點。可我也不想破壞別人的家庭。我也想過體面的生活。你放心,我會果斷離開的。”
“妹妹,你生的標志。還年輕,聽姐的,去做你擅長的事。你擅長化妝,瞧瞧,這曼妙的身姿,姐給你找個工作吧。”
“姐,你也太好了,我都羞愧難當。仿佛回到了古代三妻四妾的時期。你不嫌棄我,也不責怪我。通情達理,我自愧不如。”
李素英不知道心里恨死這個狐貍精了,恨不得將她的下半身截肢。轉念一想,這張日出給的主意,確實行得通。與其當潑婦,不如勸退小三。要懲罰的是男人,要反思的是自己。
中年危機。爆發起來,都是這樣不自知。維系了這么多年的婚姻,還是有了裂痕。
從此以后,縱你閱人無數,再無一人掐死我。
這是李素英留給楊火亮的一句話。
“素英啊,我不能離開你,別離婚。”他反思了自己的錯誤,追著去解釋。
車子啟動,張日出踩油門,載著李素英和李子上離開了工廠。
楊火亮,知道自己這次玩完了。
“姐夫,你看你老婆多好。我陪你演了這出戲,你說好的,給我這個數。要算話哦。”
白玉宣抱手在胸前,一副沒演夠的樣子。真不愧是科班出身。
“演的真好。我是覺得我老婆對我的事兒,不聞不問。冬至我都沒回家,她也不找我。想讓她著急著急。”
“真沒見過你這樣的男人,很多家庭都是自發性的中年危機。你是自己制造的危機。閑的。日子過的太平淡了吧?”
“你忽略了,男人越老,越需要被愛。”
楊火亮笑了笑。
“姑媽,離婚這么大的事情,你想好了。”李子上心情沉重,她覺得姑媽現在像患了憂郁癥一樣,這種癥狀也傳染給了自己。
李素英一句話不說,如自閉癥患者。
張日出回想起剛才走的時候,后視鏡中,兩人根本就不像是那種關系。
“沒準兒,事情會有反轉呢。都別太難過了。”
他想起小時候,父親為了得到母親的關注,做了很多讓母親吃醋的行為。就是為了得到更多愛。他很不理解父親,他覺得男人就該是強大的。
“什么轉機?事實都擺眼前了。姑媽,我支持你。無論你怎么選擇。”
她把李素英的頭摟過來,靠在自己肩上。
李素英滿眼是淚。
人這一輩子,真愛只有一回,李素英跟楊火亮結婚的時候,是自由戀愛。她想這一輩子就跟一個人,年輕時繾綣的愛情,傷筋動骨。老了以后,卻不珍惜了。
越想越委屈。嚎啕大哭,不顧形象。
表達不出的情緒,才是真的壓抑。
“姑媽,給自己一個過渡,我陪你去做一些開心的事,不要沉浸在不開心的情緒里,好嗎?”
李子上安慰她。
R8漸漸駛入別墅院子。張日出下車,囑咐夜華:“今天你一個人去特龍母。記得把我交代過的事跟王秘書說清楚。”
“是,張總。那您的意思是,今晚還不走?”夜華小心翼翼的用詞,這下他終于有了自由的空間。
“是。你腦子里想什么,我會不知道?去吧。放松一下。”
夜華卻是覺得在老總身邊不自由。跟貼身保鏢一樣。下輩子,他準備自己當老板。笑了笑,他開著張日出的跑車,一溜煙兒不見了。
“日落歸山海,山海藏深意,沒人不遺憾,只是有人不喊疼。”夜華這么多年來一直跟著張日出,太久沒回家了。
他像個流浪汗,在特龍母市區混跡著。有情有義的人,只認一個主子。
張霖豪多次想挖他過去,給足了利益。說是要給他一棟兩個億的豪宅,作為交換條件。他哪能背叛張日出,開著車的他,眉眼冷峻,鼻梁高挺,棱角分明的臉型,如同刀削一般,沒有多余的一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