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肖視角]

從觀月國回來的路上，我想宋語已經動好手了，不出一日刺殺成功的消息就能被父王所知，奪嫡是勢在必得了。

可她呢，我是第一次害怕。害怕她知道消息時的樣子，一定會恨我吧……

但我想自私一次，只要把她軟禁起來，只要她不知道，她就還是那個對我笑嘻嘻的小丫頭。

于是我不許她出門，也不許府內透露一點時局消息。

這天晚上她跟著我出了府，我知曉她耐不住寂寞對我起了疑心，便特意繞了圈甩開了她。

與此過了數日，她又跟上了我。宋語催促我殺了她，這一次我沒有甩開她。

我知道護不住她了，她必須得離開我身邊。所以我誘著她來到了和宋語議事的酒館。

“恭喜太子，很快您就能登上王的位置了。”

“嗯。”

“太子妃那邊希望太子早日解決，屬下也可以替您安排。”

“丞相未免太過為本太子著想了吧，觀翊我已有安排。”

相伴數日我太了解她了，她太過相信我，有些話得我親自說出口她才會相信。她聽完一定會恨我，但若能護她一命，生生不見也無所謂。

……

我聽見了他親口說出的回答。他承認是他殺的父王母后。原來一切都是假的。我早就陷入這一盤棋局了。

節氣向我行禮，笑嘻嘻的恭喜我：“這下是太子妃了，恭喜公主！”

我沒說話。

“太子妃怎么了？”

“你…還是喚我公主吧。”我拿下頭頂的珠釵摩挲著。

是凌肖為我買的珠釵，我心喜的很，日日帶著。現在只覺得嘲諷。

此刻我只不過是個亡國公主，是他手下即將拋棄的棋子罷了。

節氣走后，我換上了素衣。撫著鏡子里的自己眼淚愈發忍不住。

是我錯了，父王母后。是我害了你們，可兒臣下不了手…不能為你們報仇，下輩子你們要幸福，別再認我當女兒了。

……

我知道凌肖對我動手也是近日了，但節氣是無辜的，她不是任何人的棋子。我得保護她。

那天凌肖回來我換好語氣，笑著對他說：“凌肖，我想去上次的三水村賞景，這個時節花開得最盛！”

他應了下來，說三日后啟程。

花開了，三水村又換了景致。

馬車上我心里計劃著怎樣讓節氣逃走，看著熟悉的竹林小屋沒想到再次到訪竟也是物是人非。

自知曉真相的那日后我變得格外敏感，不出所料，林間有幾陣黑影閃過。

他等不及了嗎？

河畔旁，我隨意找了個借口甩開凌肖，加快步伐拉住節氣跑，卻忘了這些人比我要快的多。

我看見劍向我襲來，也認命的閉眼。

“公主快跑！”

痛感并沒有傳來，節氣倒在了我身上。

“凌！保護太子妃！”凌肖立馬扶住我，想把我拉起來。

溫熱的血浸濕了節氣的衣服，她早上還高興的和我說這是她最喜歡的一件衣裳。

“節氣！”我只有節氣了，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大聲哭著，也不管周圍的其他動靜。都與我無關了。

“公主…你別哭了，節氣能為你做的不多，只希望你好好的活著。其實節氣都知道的，只是公主你別……咳別活在仇恨里。”

后面的話節氣沒再說完，那個總是陪在我身邊的小丫頭再也開不了口了。

凌肖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他用了力想拽起我。

我甩開他的手站起來。

這片河畔是節氣最喜歡的地方，我半跪著挖土，凌肖沒說話也跪著挖。

手已經出血了，好疼。可我不能哭。這世上再也沒有可以讓我哭泣的人了。我顫抖的摸著這一座無名冢，又起身向凌肖走近。

“橙子，我帶你走。他們快來了！”

我只覺得可笑，事到如今還要扮演夫妻深情嗎？

“凌太子，我是觀月國的大公主觀翊。你殺了我父王母后，你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他聲音聽起來很慌張：“你聽我解釋。”

“凌肖”我笑著對上他的眼眸，趁他恍惚間抽出他腰上的短刃。鮮血不斷涌出，我還是倒在了他的懷里。

感官逐漸消失，那些痛苦我都快感受不到了。

“其實我不怪你的，是我非要喜歡你。”意識潰散的最后一刻，也不知道他是否聽見。

……

汐國三十二年，凌肖登位。那天晚上他沒有舉辦慶國大典，一個人在三水村的破屋喝酒。

那年的真相只有觀翊不知，其實他早就私下安頓好了一切。她深愛的父王母后也沒有死，凌肖本想解釋清楚，緩過神懷里的人卻沒了氣息。

“觀翊，你贏了。在你分我飴糖的那晚我就喜歡上你了。”凌肖又喝了一口酒，苦笑了一聲。

汐國五十八年，帝后同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