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的鑼鼓聲響著，十里紅妝洋洋灑灑，時而夾雜著行人的幾聲三言兩語。

垂落在耳上的紅綴隨著轎車的顛簸而晃動著，風吹進這狹小的一方空間帶著幾縷桃花香，淡香迷人撩起心里的圈圈漣漪，我小心摘下頭頂的紅紗，盡量避免碰觸珠釵。

順著轎簾的縫隙向外看去，馬背上的公子是即將和我成婚的人，藍發垂泄在他的喜服上，紅冠在光下也閃動著，一如他一般。

許是目光太過灼眼，他回頭看了看我。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我緊張的收回視線低頭隱著笑，以手擬筆在掌中寫下他的名字—凌肖。

太好了，終于可以嫁給他了。

轎車停了下來，沒多久節氣便小心攙著我下了喜轎，跨過火盆進了花堂。府內人行來往，我小心想著下一步流程，擔心犯錯。

不僅是因為關乎著兩國臉面，更是我想和凌肖有個完美的婚禮。

他大抵是看出了我的緊張，紅袖下悄悄遞了我塊硬物。

“是汐國的飴糖，雖甜卻不膩我想公主應該會喜歡。”

“謝謝。”我接過飴糖臉上一陣發燙，慶幸紅紗能遮住我的羞澀。

……

“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屋內，我坐在床上，感受到站在身邊的人，有些話堵在喉嚨想要說出來。

“節氣，對不起。帶著你來到汐國…”后面的話沒說出口，我心里是愧疚。

節氣從小就服侍在我身邊，比起主仆，我們更像是親人。和親那天父皇怕我在汐國孤單就讓節氣也離了故國。

“公主說這話可真是見外了，節氣在觀月國也無其他家人，能繼續陪著公主也是我的心愿。”

心里有一陣暖流經過，我輕輕笑了笑。是啊，這里并不是什么異國，身邊是日日念的郎君和朝暮共處的姊妹。

也不知過了多久，困意逐漸涌入。意識不清醒時卻能聽見原本安靜的洞房發出了腳步聲。

我想問問是幾刻，迷迷糊糊的喊了聲節氣卻無人應答。

腳步聲停了下來，面前是酒味，仔細聞還混著一種不知名的香，呼吸間讓我更加朦朧。

“王妃洞房認錯人倒是傷了我的心。”紅紗被輕輕掀開，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有些打趣的看著我。

我猛然反應過來，那層緋紅再次染上我的臉頰。

凌肖毫不收斂的笑了笑，注意到我手中未動的飴糖：“怎么沒吃，不合心意？”

“不是的！”我握緊了手心的糖，“我想留著收藏”聲音越來越低，他先是愣了愣又是笑得更加肆意。

“放久了會化的，以后想要可以隨時吩咐下人買。”

我點點頭，也向他笑了笑。

他沒說話站在原地沒了動靜，像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爭，又還是給了我那杯交杯酒。

“和親…辛苦你了。”他在我耳邊低低地說了這句讓我疑惑的話。

“不辛苦的！其實…我很小就喜歡上你了”借著酒勁，我一股腦地說著。

“那時正逢觀月舉辦慶典。我那日為了躲避太傅逃到了桃花苑，我一眼就看見你了！”

“我知道你可能現在對我不是那么喜歡，但我有信心讓你真正喜歡上我的！”

我自己都不知道聲音逐漸嗚咽，只是想全部告訴他，我會好好喜歡他，愛他。

他輕吻了我的額頭，“好。”

紅燭隱隱滅滅，紗簾被風微微吹著依舊遮擋住氤氳，褪去一切事物，一夜纏綿而過。

醒來后節氣正幫我梳妝打扮，我卻覺得昨晚的一切像做夢一般。

“我在做夢嗎？”心里的想法突然被我念了出來，我尷尬的立馬捂住嘴。

“王妃可沒做夢，都是真的。”我一怔順著聲音看向屋門，凌肖倚在門旁，雙手交疊在胸前，褪下喜服的他此刻穿著常服，藍發被束起，盡是少年風派。

節氣偷偷笑了聲，向凌肖行了禮就趕緊退下了。

……

按禮今日要進宮覲見皇帝和太后，轎車上的氣氛卻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凌肖雖還是那幅笑顏，但眸中多了絲莫名的情緒。

到達皇宮，一路上見到我們的人態度都不冷不熱只是微微行禮，離開時好像還帶著幾句嘲諷。

就連覲見時皇帝對凌肖也帶著疏離。我有些猜不透，在觀月國父皇和母后對我都是格外寵愛，更別提宮人了。突然很心疼他。

……

皇帝和太后沒強留我們，所以傍晚我們便回了府。

回到王府凌肖沒再說什么，匆匆忙忙的晚飯過后他便因事出門了，當然也讓我不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