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踢踢踏踏的聲音,卻是等候不及,而又心癢難耐的三舟毅夫,穿著木屐賊頭賊腦的溜達了過來。
這三舟毅夫,在經堂檐下時,看到站在這邊門口的李念然,便是眉頭大皺,門口處,當他在看到屋內張承芳的背影時,面色已是大變。
“混蛋,怎么能在這幾日,讓不祥的女人進來這佛家圣地。”情急之下,他一口流利的漢語暴露了出來,就連跟在他身邊的翻譯也是一臉詫異。
“吆吆吆,你這忘了你娘的畜生,怎么不把你娘那個不祥的女人弄死呢!”李念然聽得,直接爆粗,生生的罵了回去。
“巴嘎!”三舟毅夫,臉上爆紅,愣了一下,舉手扇來。
“滾進去吧你!”三舟毅夫手勢剛起,耳邊怒聲再來,他只覺得自己身子飄了起來,落地后側著身在地上摩擦著,滑到了張承芳不知何時已經抬起左腿的腳下,右臉瞬間已被踩住。
渾身的疼痛讓他雙眼一黑,頭上如壓千斤巨石,腦殼似欲炸裂了一番。
“你們看看,你們巴結迎奉的這,算是什么東西,女人不祥嗎?”說著,她笑意冉冉,腳上卻是加重了力量,“如是這菩薩聽到了,她會該怎么辦呢?”
三舟毅夫殺豬般的吼叫聲響起,一只手緩緩舉起,抓住張承芳的左腳,想拼命的扒開。
“念你祖上之功德,本次饒你,也就跪著吧。”
張承芳說著,移開左腳的同時,就那么輕輕一踢,三舟毅夫的躺著的身子竟是一個轉換,便直直而上,隨之自半空中落下,雙膝自然屈起,只聽的“咔嚓”一聲,嚎叫聲再起,他已重重的跪在地上,雙膝處已是碎裂。
“寬陽?”
“小,小,小僧在!”寬陽大和尚臉上汗水之下,僧襖之內,已是濕透。
就在這寺內,找一角落,搭建一茅草屋,每日一日,三兩青菜,三兩白粥,三錢菜油,就讓他閉關三年,什么時間悟了,雙膝自會好轉,能站起之日,便是回他那青嚴寺之時。
“是,是,尊,尊尊令。”
張承芳又看了一眼,躺在椅子上已經憋死過去的肥胖男子,心中長嘆一口氣,右手揮動,肥胖男子的嘴鼻恢復原樣,胸腹之處,起伏漸起。
她轉身面對低著頭的寬陽。
“今日本使到來,一是看看你們這些失了本心的,不知是真是假的佛門子弟究竟是怎么了。”她說著,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在偷看那暫時死不了的肥胖男子的寬陽大和尚,臉上的不滿之色越發的深重起來。
“這第二,便是讓這忘了祖庭,不把祖庭放在眼里的忤逆之輩,知道知道什么是規矩。”
“這第三”張承芳停了下,“鑒于以上兩點,本使要取回這佛門重寶“如意寶珠”,免得被你們這群,這群...”她咬著牙,帶著極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狠狠的接著說道:“給玷污了它在仙神道的盛名,一群無腦的...”
張承芳說完,立時問道:“寬陽,你可明白了?”
“明,明,明白。”寬陽滿口苦澀,卻也不傻,有人問他要東西,不,還是佛家重寶,他當然要上心一點,不由得心中暗恨,自己平日里的時間都被這紅塵俗世給占了,那還認真的讀過經書,到了現在,佛祖的使者前來,問他要這什么“如意寶珠”,嘿,他哪知道有這寶貝啊。
他心有思量,卻是被張承芳看得分明,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便怒喝了一聲:
“怎么,你這和尚不愿意?”
“啊,不是,不是,小僧怎敢不愿意,只是,只是,這什么寶珠,小僧并未,并未聽過。”
“并未聽過?”張承芳心中嘀咕,臉上神色依然,定定的看著低著頭的寬陽,心中一動。
“你,呵呵,你看看你,自家的重寶,竟然也看護不住,丟了?”
“不,不是!”寬陽額頭汗一直不停,身子已是虛弱,他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周身發著金色微光的佛主使者,尷尬的回道:
“是小僧就沒有聽過有使者您說的寶物,更是未曾見過。”
他小心翼翼的回完話,瞥了一眼還在旁邊的跪著的兩人,又細細的盯看了一眼死豬一樣躺著椅子上的肥胖男人,只恨這人怎么還沒憋死。
對他來說,本在別的寺院做的好不自在,前幾年活動了下,才被調到這里,心中自是大為歡喜,在這佛界,他等于是榮升了一級,可誰知道,這黃龍寺竟隱藏著如此的風險,更沒想的是,心中那早已塌方的佛祖,竟真的存在。
張承芳哪知道這寬陽心里如何想法,此時的她,苦思著下一步怎么辦。
她既然來了,哪有入寶山而空回的道理,何況,這次竟然奇遇這黃龍玉佩,讓本來只是抱著試一試想法的她,在接到黃龍玉佩的剎那,已是確定,今日必定是要大功告成的。
何況,這次用的玉佩又不是她巴蜀張家的,就是損失,也是...
想到此,她咬了咬牙,狠著心掏出黃龍玉佩,佛咒乍起,只見那玉佩赫然從她手中飄于半空,淡淡的黃色光芒之下,化作一條帶著柔和黃光的小龍,在空中翻騰個不停、
室內的幾人竟是看癡了,尤其是那三舟毅夫,膝蓋的疼痛此時也沒有感覺,張大嘴巴,盯看了幾眼,便立時俯身于地,上半身顫抖個不停,眼淚竟也流了下來,是在悔恨嗎?又是誰知道。
黃色小龍翻騰著,張承芳也是看呆了,但腦中的任務讓她很快清晰過來,立時佛咒再起,這小龍似是一愣,便向門外飛去。
“快走啊!”
張承芳立時跑了出去,從瞪大眼睛,看得發懵的李念然身邊晃過,輕聲的吼了一句。
屋內的寬陽和尚則是猶豫了下,恨恨的看了看其他幾人,冷哼一聲,右手似是趕蒼蠅般的一揮,躬著身跟了出去,到了門外,才發現此刻的寺院內靜寂無聲,幾十個僧人正呆呆的看著這邊,不由得狠狠的掃看一眼,方慌張的豎起右手,執禮跟著前行。
在黃龍寺南側的一處院墻內,張承芳和李念然停在三米開外,看著停滯在半空,緩緩的翻飛著的小龍,
張承芳扭頭看了一眼跟上來的寬陽,眉頭一皺,問道:“此處是何地?”
“何地?”寬陽看向小龍的下方,一片寒冬的白菜,外面的葉子干黃,但個個碩大,三個用塑料紙搭建的暖棚內,長的極為旺盛。
“這是,這是菜地啊?”寬陽帶著不自信的語氣回著話,又是低頭去看,卻是是菜地嘛。
張承芳啞然,思索了下,說道:“去把你那些弟子趕遠些,偷偷摸摸的,沒規沒矩。你也不要過來了,在那邊靜候著吧。”
看寬陽小跑著走開,轟走眾僧,張承芳雙手合十,兩個大拇指頂在眉心之間,口中佛語再起。
不知何時,李念然只覺得眼睛花了一般,眼前一片模糊,這菜地之下,竟是一個半圓形的穹頂之墓,頂上一顆拳頭大的珠子,發著奕奕白光,墓壁的內圍,書架環繞。
讓她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墓內一位二十幾歲的光頭之人,濃眉大眼,那耳垂之長,到了臉頰的地方,此人穿著西服套裝,雙手玉白修長,右手持書,兩腳伸在身前的書桌之上,皮鞋噌亮,一只腳正不停的抖著。
他依偎在一把太師椅內,左手十指不停的敲著胳膊下的扶手,雙唇寬厚,輕輕的一張一翕,似是正在念書。
稍遠處,擺放著一個茶桌,一把孤零零的椅子停靠在那里,桌上茶具雖一應俱全,卻是無茶可用。
正當李念然詫異之時,卻見那光頭人抬起眼來,極是鬼魅的一笑,她頓覺大腦一片空白,剎那間已經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