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秋收
- 青春往事第一部錦西一高中上
- 老暴BHT
- 3171字
- 2022-04-18 16:50:56
第十章秋收
轉眼間秋天到了,學校組織學生幫助郊區農民收白菜,幾輛大解放載著我們開出校門往郊區駛去。一路上秋風陣陣,大地一片金黃。同學們像出籠的小鳥異常興奮,觀賞著沿途的風景,不禁縱聲歌唱。
“赤足走在曬麥的田埂上,只聽腳步噼啪噼啪響,伴隨著聲聲親切地呼喚,帶我走回童年的時光…”
“滿地金黃滿樹果,又是一年收獲時!待到他日功成就,把酒…把酒…”亞軍手扶車欄桿玉樹臨風,搖晃著腦袋,憋出兩句詩來,揣摩著怎樣收尾,迎面的風吹得他頭發后背,睜不開眼睛。
“把酒啁了鉚勁吃!”陸明峰接了一句。
“操!”王秀峰拉拉著的臉,被陸明峰給氣笑了。
汽車轉彎行駛過一個漫坡,之前應該是一大片玉米地,現在收割完的玉米桔梗一垛垛,零散地堆在地上,一道道壟溝背著密密的玉米根茬子延伸至遠方,地平線雜草叢生。
“看見沒,地球真是圓的呀!”范宇輝冒出一句慨嘆,引得大家一片笑聲。
一望無際的大白菜長勢喜人,一顆緊挨一顆地佇立著,空氣里彌漫著新鮮的菜味。大家跳下車,自由分組,我們幾個五廠子弟自成一組,苗老師說,男同學負責拔菜,再把拔下來的菜運到車上,女同學在車板上負責碼菜和計數,男生們紛紛說,不用不用,女生就負責計數就行。生產隊的劉隊長給我們講完收菜的規矩,抬腳磕了磕煙袋鍋,卷上煙口袋別在腰間,背手前面帶路,我們跟著隊長踩著地壟進入了菜地。
干起活來,這差距一下子就看出來了,住宿生多有干農活的經驗,看人家不緊不慢有條不紊,一邊打著嘮,一邊輕松熟練地拔著菜,拔出菜輕輕磕打幾下,捋順好菜葉,幾顆一組順溜地摟在一起,然后順著地壟運回到車上。再看我們幾個,東一榔頭西一掃帚,每顆白菜都帶出一大坨泥,增加重量不說,整著非常埋汰,白菜幫子霍霍一地,拔出的白菜橫七豎八地甩在空地上,我早已滿頭大汗,沒了興致,直起腰來撿起一塊白菜幫搓起手中的泥巴。
“你干啥呀?”小組長老費抬頭問我。
“沒事,我上廁所。”我走出菜地直奔生產隊隊部而去。
隊部是幾間正東正西的大瓦房,瓦房前面是個大場院,用碾子壓的溜平,廁所在瓦房的西北角上,男女同學排隊等廁,這時我看見了牲口棚里栓著一只白肚皮的褐色毛驢。
“老勒,你騎過驢嗎?”滿軍排在我前面,我順口問道。
“那玩意打小就會,俺家現成毛驢”滿軍來了興致,“這玩意有竅門,騎驢騎屁股蛋兒,騎馬騎當間兒,騎不好,真硌得慌啊。”
我不動聲色走進驢棚,毛驢警惕地看著我,尾巴掃著蒼蠅,我拍拍驢屁股,驢屁股溫暖結實突突收緊了兩下。
“洪濤你得注意啊,這玩意怕生,別整毛嘍!”滿軍的聲音很大引來了大家的目光,同學們齊刷刷瞅過來,
“蹽斥他干哈!”王秀峰拉拉著臉悶聲整了一句,不知道是指滿軍蹽斥我,還是我蹽斥毛驢。
我繃緊雙腿下蹲起跳一躍而起的同時,毛驢也突然蹬出了后腿,“嘡”的一下,一只驢蹄正中我的褲襠,我“嗷”的一聲向后飛去,毛驢“吸溜溜”暴叫猛地一躍,掙脫韁繩,絕塵而去!
大家跑過去把我從草垛里拽了出來,我臉憋得通紅,蜷著雙腿,捂著肚子,皺眉一言不發。
“這扯不扯你說!沒事吧?”滿軍帶著歉意拍打著我身上的塵土,摘去我頭上的草枝,大多數同學憋著笑意,噓長問短。幾個女生甚至從隊部給我要來一碗熱水。“站起來活動活動,看看沒事吧”同學們提議道,我貓著腰死活不肯直起身,我怕他們看見我精濕的褲襠。
那幾天的上下學騎車時,我虛位以坐,跟在隊伍的后面悶悶不樂。
與此同時,我漸漸感到視線越來越模糊,到眼鏡店一驗光,我近視了,戴上配好的150度眼鏡,眼前一切清晰得令人眩暈,我看見了岳忠明臉上的雀斑,劉小子鼻頭上的粉刺,范宇輝嘴角的痦子,鬧錦虎牙上的韭菜葉。這種眩暈可能是因為瞳孔間距沒有留好造成的,我不能長時間地戴著眼鏡,否則我不光鼻子感覺難受,腦袋也感覺到不轉個兒,除非萬不得已,我一般的時候還是把眼鏡放在桌子上的眼鏡盒里。
那天中午配眼鏡是老費和陸明峰陪我去的,我挑了一款看起來較輕盈的鏡架,照著鏡子,挑剔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覺得我戴眼鏡的形象不倫不類,一點也不匹配不文雅,活脫脫像個小隊會計。我們嘴里叼著冰棍,順著商業區挨家店鋪溜達了一會兒,我在新華書店旁的音像店里看到一臺時髦大氣的單卡錄音機,那音質嘎嘎的,整個店鋪重復播放著一首超級好聽的流行歌。
“愛的路千萬里,我們要走過去
別彷徨別猶豫,我和你在一起
高山在云霧里,也要勇敢地爬過去
大海上暴風雨,只要不灰心不失意
有困難我們彼此要鼓勵,有快樂要珍惜
使人生變得分外美麗,愛的路上只有我和你”
我一下子被這個充滿磁性的歌聲吸引住了,錄音機音箱隨
音樂伴奏的底鼓極具節奏地震動,音響中心的白鋼皮揚聲器隨震動明暗閃爍,我知道,這肯定是跟張行一樣,是位新崛起的歌星,我問售貨員歌星的名字,他說不知道,磁帶是翻錄的,沒有照片和歌詞。一個月以后我如愿以償得到了那臺錄音機,這臺寶貝花了我爸好幾個月的工資。
那天正好是周末,我和陸明峰約好一起去地區找以前的同學玩,晚上我早早學完習,破天荒地去找鐵軍他們了。
上縣高已經近倆月了,我還是頭一次去找以前初中的同學玩,穿過鐵道,我騎車奔向東門地區。鐵軍家住地區把頭,緊挨著路邊的路燈,遠遠地,我看見路燈下人頭攢動,一大幫初中同學聚集在此,鐵軍跟我打著招呼,我笑意盈盈加入了他們。
“薩拉姆普度娜依,安達的路撲打娜依,贊咋洗那里撲打娜依,贊砸死大樓普度娜依,弗雷大,阿達大陸,大氣挖,啊鬧鬧鬧鬧鬧!”
錄音機里放著張行演唱的《阿西門的街》,同學們用諧音出的日語,南腔北調地跟著磁帶哀嚎。
他不知從哪搞到的一個錄音機,帶速有點快,也可能是故意調的,歌曲速度比原唱稍快,音調也稍高,聽起來特別好聽。鐵軍一直是我們這群孩子的老大,他瘦高帥氣,長長的頭發,棱角分明的五官,長得酷似劉文正,他體育好,尤其擅長短跑百米,經常在市里比賽取得名次,當時在我們一中,名副其實的體育一哥,中考成績不錯,考上了技校,同時考上技校的有二饅頭、二斌,其他的朋友有曉峰、老九是六中畢業的,他倆都認識陸明峰,也是由于這個原因,我和瓢才約定一起過來找他們玩,阿佳、國粹、會兒,這幾個哥們跟我不是同學,是二中的,會兒是技校上屆的,初中也是我們上屆,他們住地區,本來以前就認識,這回都上技校了,更是在一起玩了。
陸明峰從對面騎車而來,曉峰老九給大家介紹,很快跟大家熟悉起來。
在地區我有另一幫同學和朋友,谷江、蔻蔻他們,只是他們都學習不好,有的考職高了,有的準備去當兵,其實他們住的離的不遠也就是隔著幾趟房,但是由于此時等級已經分化,他們基本上不跟鐵軍這伙玩了,我是另類,可以游走于這兩伙同學之間。剛才路過谷江家那趟房時,我下意識地想一下,要是這會兒看見谷江,我就在先他家呆一會兒。
那時已經是晚秋時節了,到了這般時分,外面有點凍手凍腳,但是興致不減,互相擠兌著吵鬧著,二饅頭拉著架勢練習著旋風腿,二斌架在后車座上笑吟吟地看,此時的二斌一身藍色料子中山裝,腳下一雙喇叭跟棺材板顏色的高跟皮鞋,鞋跟咯著地面,岔開的雙腿控制著車子前后搖晃著,身穿運動服的曉峰譏諷饅頭“你那羅圈腿根本就伸不直,這么練一百遍有啥用。你有能耐踢到這個樹枝我看看!”
“我要踢著咋整?”愛民不服。
“你要踢著,我也能踢著,你吹牛B呢擱那嘎達!”曉峰露出鄙夷的神情。
“你踢吧,你踢著這個樹枝,我把它吃了,來呀踢吧!”曉峰繼續挑釁。
愛民也不答話,對準樹枝一記旋風腿,只見樹枝紋絲未動,愛民用力過猛,直接旋進了路旁的地溝里,在溝里順著慣力轱轆出足有五六米元,“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這犢子玩意,媽的離溝這老近,你**忽悠我呢!”愛民坐在溝里不起來。
那天我提起了那盤磁帶,鐵軍告訴我說他知道,唱歌的叫吳迪青,那首歌叫《愛的路上千萬里》,現在特別火,原版還沒倒騰過來,他哥的BJ朋友給他翻錄一盤,過兩天就捎過來了。
“小王八犢子,多前了都?別嚎了,找媽睡覺去!”曉峰他爺起夜路過,舉起拐杖指著我們罵道,大家嘻嘻一笑,紛紛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