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遞到眼前的魔藥，唐歌并沒有立刻接住，而是有些遲疑地問道：“那個，就這么簡單就給我了？不需要走點啥流程嗎？”

常白山笑道：“自然是需要的，成為非凡者后，你將直接加入巡游組，在承擔一些責任的同時，也會獲得一些優待，工資會相應地提升，還需要簽訂幾份保密協議……不過這些都不緊要，等之后再簽訂也一樣。”

“好吧。”

“還有問題嗎？”

“沒了……”

“那就開始吧。”常白山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

唐歌小心翼翼地接過，瓶身上傳來了一絲輕微的暖意，似乎是來自常白山的體溫，又似乎是來自魔藥本身的溫度，讓他忍不住緊張起來。

“不要緊張，就當是喝奶茶，現在制造的魔藥大都添加了一些易于吸收的添加劑，甚至還能提前調配不同的味道。小魚去年晉升的時候，就是自己調配的焦糖海鹽風味，據說味道不錯，可惜我沒喝到……”常白山說著還似乎有些遺憾。

“啊這，其它途徑的魔藥不能隨便亂喝的吧？”唐歌弱弱地提醒道。

“所以我才說可惜。”

“你下次晉升的時候也可以讓她給你調一份……”

“正有此意！！！”

“……”

唐歌不敢再附和了。

他將注意力重新放回手中的魔藥上，瓶內的淡藍色液體仍舊輕飄飄的，偶爾有氣泡浮現，并沒有因為常白山之前的搖晃而變得混亂。

“有我在，放心喝吧。”

常白山溫和的話語傳入耳邊。

這個溫和的聲音里似乎帶有一股令人信任的力量，讓唐歌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輕輕打開木質的瓶塞后，他不再猶豫，將瓶口湊到嘴邊，然后仰頭一口豪邁地噸噸喝下。

實質的液體進入口腔卻好像是虛無的空氣，他還沒來得及感應它們到底有沒有滑入食道與腸胃，耳邊就突然傳來咚咚咚的類似電腦錯誤的提示音。眼前的場景也豁然變化，周圍所有的物質不管是實體還是氣息，都忽然變成了一團又一團的數據。大大小小的數據團掙扎扭動著，像是一只只正在蠕動的肥胖蛆蟲。

而在更高的地方，空間也已經迅速變得模糊，一切的顏色加重，紅的更紅，藍的更藍，黑的更黑，色塊濃郁，胡亂拼湊重疊在一起，如同印象派大師潑灑出的油畫。

“這是……靈界？”

下意識的想法剛剛冒出。

轟！

底層所有的數據團忽然都直接爆裂成支離破碎的浪花碎片，唐歌立刻就被這片瞬間出現的數據洪流淹沒，他的身體也在這片數據洪流的沖刷下變得虛幻。奇怪的痛感遍布全身，尤其是大腦和眼睛，傳來了一陣又一陣地刺痛，這讓他控制不住地發出了一聲痛呼，意識也正變得虛無，似乎想要融入到這片數據洪流中。

這種狀態讓唐歌感受到了危險，他握緊拳頭，強行收攏自己那躍躍欲試的意識——他不想成為數據洪流的一部分！

與此同時，耳邊忽然傳來類似電子合成的奇怪聲音。

“掃描中……下載……安裝……下載……是……否……是……”

它斷斷續續，又充滿滋滋拉拉的雜音，聽不出完整的內容，像是信號不好時的英語聽力。

皺眉傾聽了片刻后，已逐漸收攏意識的唐歌意識到這似乎是一個選擇題，可以選擇否，也可以選擇是，但沒有人知道選擇后會發生什么，那所謂的下載安裝的又是什么。

對于這種來歷不明的聲音，唐歌下意識地就要選擇“否”進行拒絕，就像他直接掛斷各種推銷電話那樣。但想了想，他決定不做選擇，任由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復。

這樣的感覺并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周圍的數據洪流就重新組合成一團團的數據，再脫虛向實，變回了唐歌熟悉的那些實體與氣息。

直到詭異的刺痛感與奇怪的囈語聲都消失后，唐歌才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雖然沒照鏡子，但他明顯感覺到身體發生了微小的變化，似乎變得更輕盈更有精神？

除此之外，更多的變化來自他的大腦和眼睛。

在服食了魔藥后，魔藥中蘊含的力量會通過某種神秘的方式傳遞到腦海，并拓印于精神中，讓服食者能清楚地把握到自己獲得了什么。

所以即便沒照鏡子，唐歌也能感覺到，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串串的數據代碼一閃而過，這些數據代碼讓他的眼睛在保持正常的視覺之外，還擁有了另外一種模式：后臺模式。

正如同程序員們書寫代碼的IDE后臺一樣，在他將眼睛切換到后臺模式后，不管是家具、花草、還是聲音與氣息，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一串串的數據代碼，它們獨立，又偶爾相連：某一串代碼停止了運行，那是飛進滅蚊燈被電死的蚊子；花的香氣與廁所的氣味糾纏在一起，合并成了一串新的代碼；聲音以聊天氣泡的形式漂浮出來……

通過這些數據代碼，就能了解到對方更多的信息，比如身上藏著什么東西，拿著手機正在干什么，或者體內有什么病癥等等。

即便目標被遮擋，也能看到實時的數據變化。但有范圍限制，大概只能查閱五十米之內的數據代碼，再遠就看不清了。

除此之外，他的大腦也變成了一臺計算能力更強大的計算機，思考力加倍，并能將眼睛看到的各種信息儲存起來，并在需要的時候快速調用。

這就是“程序員”序列的初步能力。

伴隨著魔藥的消化，相應的能力還會得到進一步地提升。

“目前還只能進行浮于表面的查閱，而不能像3-27那樣主動進行更深層次的數據檢索，無法檢索到目標在一段時間內的數據變化，而且看得也不夠精細……”

唐歌若有所思。

同時，在成為“程序員”的同時，他也已經能看到漂浮在天空中的奇異靈界，并把握住自身的靈性。

同《詭秘》小說類似，靈性自“精神體”中衍生而出，每個人或多或少的都有靈性，都能感知到靈界，只是普通人無法察覺到這一點，只有在成為非凡者后，才能利用靈性，釋放各種法術。

通俗點來說，靈性就是“法力值”、“魔法值”，也就是游戲玩家耳熟能詳的“藍”。

見他的狀態趨于平靜，常白山也輕輕舒了口氣，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道：“感覺如何？”

“還行……”

唐歌回過神來，在猶豫了片刻后，還是將他剛才經歷過的場景描述了出來，尤其是最后聽到的那個怪異的囈語聲，他總覺得那玩意兒屬于外來的力量，蘊藏著不詳。

“是嗎？其實還挺正常的，那來自高序列。”

常白山倒并不意外，淡淡地說道：“高序列非凡者，不管是主動還是無意，都會對同一途徑的中低序列非凡者產生影響，這種影響無法避免。你沒有回應，沒有選擇，算是最好的處理方式。因為你所在的這條途徑沒有正統神明的庇佑，那些高序列非凡者受不到約束，就很容易隨性而為，制造傷害。這可能也是互聯網為何會如此混亂的原因之一。”

“明白了。”唐歌假裝恍然。

熟讀《詭秘》的他已經聯想到了這種可能，畢竟在小說中，不管是主角克萊恩，還是另外一位名叫佛爾思的女士，都被來自高序列的囈語影響過。

“不過不用擔心，一般情況下來說，這種影響都是無意識的，就像騷擾電話似的，不搭理就行。如果你主動搭理了，或者對方直接過來千里送，那就沒辦法了，洗干凈坐等蹂躪吧……”常白山說得還挺嚇人。

然后他又教導了唐歌如何進行冥想，如何通過靈性釋放自己的力量，如何制造靈性之墻，如何消化魔藥的力量……并詳細介紹了人體的四個層次，包括精神體、星靈體、心智體、以太體等。

對于這些信息，唐歌在《詭秘》小說中都有所了解，現在又通過常白山的講述，逐漸驗證了他對鈦星的相關猜測——鈦星的非凡世界觀與小說基本無異，最大的差別也只是非凡職業的差別。不過這屬于科技發展后的合理改變，有些非凡職業雖然表現形式不同，但本質上應該是殊途同歸的。

最后，常白山又提到了這個世界的分層架構。

唐歌原本以為這些也和《詭秘》小說中差不多，但在他娓娓道來的嗓音中，卻一臉疑惑地愣住了。

“眾神居住在所有靈性維度的最頂點，也就是星界，它與真實的星空緊密相連，但又高于我們能夠肉眼看到的星空……星界之下，是靈界，一個奇怪的蘊藏著過去現在未來所有信息的世界，里面生活著一些很奇特的物種，它與現實界、意識界糾纏在一起，我們可用星靈體與之溝通，獲取并解讀出我們想要的信息……再往下，是深淵，是萬物的陰影，是所有惡的誕生地，你最好不要對它產生任何的好奇……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地方與你有關，未來的你會經常接觸到它。”

“啥？”

“虛擬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