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抬頭看著漫天雪花飄,十二月的天真的冷,動不動就讓人記起曾經(jīng)美好的回憶。
落木好似明白自己怎么會想起魏玠了。
“瑞金梅是上天對我琉璃國冬日的饋贈,我送給妹妹,因為妹妹也是上天送給我最好的祝福。當然,妹妹你下次能不用竹枝打我就更好了,你反正也跑不過我。”——最最最俊俏的哥哥
魏玠想要毀掉瑞金梅,就像毀掉他的妹妹一樣。
落木再次回到前殿,魏秋瑯正在奮筆疾書。雖然蕓蒼宮不必再去了,魏秋瑯卻因為前幾月擠壓的課業(yè)過多,不得不閉門補上。
瓊林宴當天天氣一般,天上掛著白云,風也吹的是冷風。魏欽司將瓊林宴設立在十二樓,就不得不單獨介紹一番十二樓了。
香霏山上一座樓,香霏山下十二橋。十二樓里獨一座,十二橋外有八山。山間有亭臺,亭臺有美人;美人言笑語,嬉戲如靈鳥。
十二樓不在皇城,而是位于城外西方,比較嵩禪觀的距離要近些,十二樓的名字取得簡單,正如歌謠中所說,十二樓在香霏山上,因為修建了十二座石橋得名。香霏山并非皇家專屬地,沒有什么重大安排在香霏山時,通常是被文人墨客所占領著,吟詩作對,唱詞歌舞,此熱鬧之景是香霏山的常態(tài)。
香霏山不算高,但很寬大,山下環(huán)繞了一圈玉帶似的寬河,河上建有十二道橋,圍了三面,正面便是一道瀑布,站在瀑布前的大壩時仰頭朝上看就會看到十二樓的檐角。
除此以外,香霏山邊還有八座山圍繞著,山間修建了蜿蜒回轉的階梯,山下偶爾有幾座石屋,多為文人雅客所建,絲竹之音,繞梁三日。順著階梯上山到達山頂,頂上會有一座八角亭或者白石修葺的涼亭,山頂因為常年踏足,逐漸變得平坦寬敞,從最初的亭子到后來能夠容納幾十個人的壩子,后來又加上幾座足以宴請歡樂的房舍。
這八座山遙遙相望,夏日樹林蔭翳,乃是百姓的避暑圣地;冬日萬物郁疏,便是看菊賞梅的妙處。
宮人許久之前就搬動梅城送來的梅花到香霏山,山間的梅樹只有瑞金梅開著朵朵小花,唯有初綻時散出一縷馨香。
禮官算了時辰,廿六這天宜出行,于是大抵巳時,早已知曉圣意的文武百官攜家眷前往香霏山,剛一到瀑布前的大壩就能聽見山下石屋余音裊裊。
待到下車后,早就等在大壩的宮婢便引著這些家眷去往八座山,位階高的官員便被帶上香霏山十二樓。
陸薇兒伸手扶住高高興興參加瓊林宴的錢老夫人下車,另一輛車里,錢娉和姜瑜也下了車,聽見樂聲都微微一驚。
“今日瓊林宴竟然有樂師在山下。”
姜瑜小心翼翼偏頭偶可見走出門的詩人,山下的房舍不算少,錯落有致,走出門晃悠的也多是手執(zhí)毛筆的詩人或畫師,路邊同樣站著不少錦衣衛(wèi),禁衛(wèi)軍。按姜瑜心中所想,帝王若是參加宴席,安排周圍安排得再妥當,恐怕也不愿意留下太多生人。
錢娉沒想太多,點點頭,“聽說是長公主想的,陛下也樂意這么做,只是苦了這些士卒。”
她們還沒聊兩句,錢敬面前就走來一個身穿鐵甲的男子,看模樣溫和,眉眼卻鋒利,他身后跟著一個年輕人,穿著飛魚服。
鐵甲男子拱手拜了一下,“宋某見過錢尚書。”
“見過宋將軍。”錢敬側過身體,并不接這一拜,也回了回去。錢敬對山下絲竹聲提了出來,“宋將軍今日辛苦了,香霏山下曲曲高山流水想必也是一種慰勞。”
宋伽笑了笑,推出身后的年輕男子,“我兒宋淳也可借此磨礪磨礪。”
宋淳也順著拜了錢敬,他長相俊逸,眉眼溫和,看起來不像是做錦衣衛(wèi)的人。
“那就多謝宋家小子了。”錢敬說了一句,領著身后陸薇兒等人往八座山中的六臺坡去了,送完她們才朝著十二樓走。
宋伽還未有所動作,幾輛馬車同時停下,秦帆拉著秦璆下了車。梨丘、嚴又光,還有納蘭疾也都站在車旁,幾人目光相交,剎那間又錯開。
“靖倉伯,諸位城主又見面了。”宋伽看著幾人走向他,相互拱手。
“喲,這莫不是建威將軍的兒子,嘶,是叫……宋彌嗎?”靖倉伯回想片刻,說了個模糊的名字。
宋淳眼光一沉,趕緊垂下眼。
宋伽拍拍宋淳的肩膀,悶哼一聲,調(diào)侃道:“靖倉伯還真是老眼昏花了,我兒宋淳,如今的錦衣衛(wèi)鎮(zhèn)撫使。”
“哦……”靖倉伯恍然,“果真有建威將軍的氣魄,一表人才啊。”
“害,這小子皮厚,管不了他了。還是秦鄉(xiāng)君溫婉可人,看著就叫人喜歡吶。”
靖倉伯也這么覺得,笑得真誠了不少,口中也還是謙虛道:“還好,男孩活潑點好,不如嚴城主他兒子,太悶了。”
“靖倉伯這是當著我面亂扯皮呢!我兒子這叫穩(wěn)重。”
秦帆看眼嚴又光,還有他身后淡笑不語的嚴簡,忍不住哈哈笑,“也對,孩子嘛,性格就該不一樣些。欸?梨城主,你家姑娘呢?”
梨丘正在理衣裳,被問道時才恍惚抬頭,“啊,她新識得一個朋友,說要同那姑娘后來。”
宋伽并沒有給他們太多寒暄的時間,一邊招來幾個錦衣衛(wèi),一邊說:“幾位,天寒地凍的,先往十二樓走吧。”
“父親。”宋淳目光留戀在秦帆等人身上,似有疑惑。宋伽沒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那一行人的背影上。宋伽不大笑,有時側過臉像在斜蔑他人,看起來就很兇。
聽到宋淳的喊聲,他才微微轉過頭,面上風平浪靜,輕聲提醒了一句,“淳兒,謹言慎行。平瑯長公主的車駕到了。”
宋淳愣了一下,轉頭往外看去,玉石嵌刻的馬車從遠處慢悠悠的駛來,檐角掛著白玉的風鈴清脆作響,車夫竟是淮吾。宋淳知趣的退后,錦衣衛(wèi)指揮使盧煥這時也走到宋伽身邊,淮吾剛一停下車馬,盧煥和宋伽兩人就走到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