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秋瑯踏著緩慢的步子走到正殿,一眼就看到跪在正中央的魏祁焉,不禁微微蹙眉,她不大喜歡魏祁焉,或許是因為性格原因。
“見過皇姑姑!”
見魏秋瑯來了,魏祁焉趕緊站正福身行禮,與魏秋瑯有過照面的人都知道,魏秋瑯不喜歡人跪著,容易落人把柄。
皇室長久活著的公主,再天真爛漫也不是常人能蒙蔽的,若是能,要么受寵有人護,要么真心愚鈍。
魏祁焉低頭,將掛在手彎里一籃子的拒霜花放到魏秋瑯在的臺階下方。
拒霜花此時其實是開不了的,且不說它不耐寒,而是花期還早著呢。
不過清和園唯獨這一株,待遇也好,也不知道培育的人想了什么法子,秋月里勉強開了幾朵,魏祁焉才逃過一劫。
魏秋瑯斜倚在屏背椅上,居高臨下看著魏祁焉,少女端端正正的站著,頷首低眉,燭火搖曳下只看得見烏黑亮麗的長發,頭上插著一只玉簪子。
魏祁焉是永嬪玉清的女兒,在魏欽司眾多兒女中排行十一位,不大不小。
不知為何,魏欽司的兒女雖多,可能活下去的卻少,如今只有約摸六個孩子,大的已及冠,似乎叫魏恒霖,其他的魏秋瑯就記不大清楚了,她只同魏欽司熟悉。
魏祁焉,同魏秋瑯大小差不多,性子卻和魏秋瑯天差地別,柔柔弱弱,連自己的母妃都厭棄的一個人。
偏偏這么一個人,早不早的就同魏秋瑯接觸。
清和園一見,乃是刻意為之。
只求今日一次機會。
落木把拒霜花送到魏秋瑯面前,看著堪堪綻開的花,魏秋瑯神色淡淡。
弄巧呈乖。
她心里說著。
“十一,倒是聰明,卯時的拒霜花竟也有露水了。”
魏祁焉猛的跪下,附身磕頭,“十一愚鈍,求皇姑姑原諒!”
“愚鈍?若是十一都愚鈍了,怕是沒幾個聰明人了。”魏秋瑯說話有點陰陽怪氣,可魏祁焉不敢怒。
“八月不知能望月否?”
對于魏秋瑯莫名其妙的話,魏祁焉眼瞳顫動,開口回道:“無人能擋皇姑姑望月。”
“是嗎?”
“是!”
魏祁焉聲音小,卻也堅定。大概是心中做了什么決斷,肩膀微垂,明顯放松了不少,才道:“月時盈有缺,不過該圓還是得圓,皇姑姑定然是看得。”
魏秋瑯撐著下巴,有點小驚喜。
狀似無意道:“十一真是個矛盾的孩子,聰明卻怯懦。懂得安身立命,卻活的很糟糕。”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的感嘆,“不過既我存在,必有其用,即便有些人一時沒有看得清楚。如今這世上倒也不缺人立足,只是徒然存在。”
魏秋瑯又換了姿勢,捏住籃子里的一支拒霜花,緩緩道:“本宮最討厭的就是拒霜。空有一身美麗,卻驚艷不了世人。便是秋月里苦苦開了幾朵,也非自愿。女子亦然,即便到了寒風凜冽之際,也永遠綿軟無能。”
魏祁焉一直沒動,又聽魏秋瑯問道:“十一,你想做拒霜嗎?或者本宮指條路,變成罌粟,你愿意嗎?”
毀掉所有,你的仇人、你的愛人、你的親人,也包括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