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之事我本無大礙,最多就是驚嚇。因著救治及時,我就短暫地在宮中宮女的房中休息了一下,就匆匆和朝陽一起回府了。
我好了之后,朝陽和我說,過幾日要去野外踏青,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去祈福。我愣神,朝陽自顧自地說,這是他們這的習俗,新婚夫妻要去廟里拜個平安。
我才哦了一聲,打消了自己的自作多情。
祈福那日,慕容禮玄隨我們一同出發。
此時正是四月的好天氣,依然春意盎然。
一切安排妥當,我們一眾人浩浩蕩蕩地出了門。
我跟在朝陽的馬車下,扶著馬車邊,隨眾人走著。
侍衛十五不知何時走到我身旁,與我并肩走著。
我看了看他,他看了看我,繼而我又抬頭看了眼前面騎著高頭大馬的慕容禮玄。誰知慕容禮玄正巧回頭看我。
三人這么互相眼神對視,我心想,這人生的境遇真的讓人匪夷所思啊。
按照往日,只要有出府的機會,我都是會四處張望,看不夠的街頭巷尾,流連不盡的各式各樣美食,是我最歡喜的。
但此刻的我,除了跟著這個隊伍,早已無心看風景。
走著走著,我們就來到了城南的鄉下,出了城門,沒走多遠,廣闊的稻田映入眼簾,一望無際,唯有不遠處幾個小山丘冒了冒頭。
隊伍穿過這片充滿生機的農田,瞥見了幾座小山,隊伍繼續前進,來到一個山腳下,山上郁郁蔥蔥,細看在層層山林之中還隱約藏著一座寺廟。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走近看到,高聳的紅磚墻內,幾株開得燦爛的桃花探出了頭,在湛藍的天空下,映襯得分外喜氣。但廟宇莊嚴肅穆,讓人不禁肅然起敬。
這是城南香火最甚的廟宇,喚作南廟。
廟里主持率一眾小沙彌早已在寺外等候,遠遠看到隊伍,就忙迎著慕容禮玄及朝陽進去。
我跟在身后,進廟那一刻,看著一尊尊菩薩,有猙獰的,有慈眉善目的,但都是普渡眾生的,油然而生地敬意。
隨后,看著慈眉善目的主持將慕容禮玄夫婦二人領到了內堂,我們則在外守著。
耳邊傳來了寺廟的僧侶們打坐念經的聲音,我待不住了,四處張望著,想著自己不日要離開越國,是否要向佛祖討個平安。
主意已定,我便將眼光投向十五,十五看我一直盯著他,心知我有事相求,便不動聲色走到我面前,壓低聲音,問我:“姑娘,何事?”
我與十五有著一起上京的情誼,見他還依然對我恭敬,我用眼神示意了下,十五心領神會,悄悄帶我走了出去,隨后便停在那里,示意我可以在此處向佛祖討個平安。
我對他笑了下,表示感激,隨后便來到離自己頗近的外堂正中間佛尊面前,我虔誠跪拜,腦海里想著這幾月來經歷的一切,也感慨著自己的情感得失起伏,更是想著自己的將來,就在胡思亂想之后,我還是鄭重地給自己、父親、軒哥哥及朝陽夫婦倆討了平安。
等我起身后,才發現慕容禮玄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后,他不動聲色看我跪拜完。我尷尬地站在那里,又忙四下張望,怕被朝陽及其他人看了去。
誰知,慕容禮玄道:“朝陽還在內堂念經。其他人都被我遣下去了。”
我后退幾步,不知他有何用意,見慕容禮玄上前,抬頭看著佛祖,他喃喃道:“不知道菩薩能否聽到我的心意呢?”
我心情復雜地看著他,似乎知道他的意思,但又希望他不是這個意思。
誰知,下一刻,他虔誠地跪拜在佛祖面前,兩手合十,閉上眼睛,嘴里輕聲說著。
也就一會兒,他睜開眼睛,眼神堅毅,神色冷峻,仿佛剛才悲傷的他是個假象。
他看著佛祖,但話是說給我聽的:“自此,我倆將永不相見。”
我突然想起了和他的過往種種,那短短的一月上京之旅,我當時曾誤會他是否有斷袖之癖,又懷疑他是花花公子,想起他曾帶我見識花樓,與鳳儀來相識,甚至最后,我倆甚至是心意相投,如此種種,仿若一場夢一般。
然后我們的夢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