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怪你,是顧安寧跑過來,驚到了馬。這是她咎由自取。”墨懷宇聲線低沉。
他沒有關心受傷的顧安寧,反而安慰了孟靜嫻。
顧安寧額頭滑落的血滴入了眼睛,一下變得通紅。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墨懷宇。
在孟靜嫻面前,墨懷宇冷峻冷酷的線條也柔和了。
顧安寧捂著傷口,血不斷地從她的指縫中留出來,然而頭上的刺頭根本比不上心中的痛意。
孟靜嫻一臉擔憂:“懷宇哥哥,顧小姐受傷了,我們還是先送她去醫館看看吧!”
“不必,她既然違抗我的命令闖進馬場,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凌厲地掃了一眼顧安寧之后,墨懷宇牽著孟靜嫻的棗紅馬離開。
孟靜嫻回過頭,沖著渾身狼狽不堪的顧安寧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王爺!”
眼見墨懷宇跟孟靜嫻要離開,顧不得頭上的傷,顧安寧撲到了墨懷宇的馬下,手緊緊地攀著墨懷宇的褲腿,卑微求道:“王爺,小世子燒得很厲害,他必須要去看大夫,您能不能給我一點銀錢,不用十兩,五兩,不,一兩也可以。我求您了……”
“滾!”
墨懷宇只覺顧安寧滿口胡言,不知滿足。
他嫌惡地看了一眼狼狽的顧安寧,一扯韁繩,黑色駿馬嘶啼一聲,高高舉起兩只腳,便將顧安寧踹到了一邊。
漫天灰塵洋洋灑灑,墨懷宇跟孟靜嫻騎著馬跑遠了。
顧安寧吃了滿嘴的灰塵,整個人狼狽不堪,眼淚終是砸了下來。
她的夫君,竟然就這樣拋棄重病的孩子跟受傷的妻子,跟別的女人騎馬游玩去了!
墨懷宇根本不在乎她跟孩子!恐怕還希望他們早早死了才好給孟靜嫻讓位置!
這個認知幾乎攪碎了顧安寧的心!
顧安寧顧不得處理頭上的傷口,直接抱著進氣沒有出氣多的孩子去了醫館,大夫只看了一眼,便面露難色。
孩子臉色已經灰白,恐怕沒救了!
“大夫,救救我的孩子!我愿意為您做牛做馬,求您了,他才一歲,這么小……”顧安寧抱著孩子直接跪倒在了大夫面前。
大夫嘆了一口氣,叫了小廝去內間請人出來。
片刻后,隔間出來一個面容清俊的男子,直接給孩子扎了幾針。
“哇……”
孩子似是被針扎醒了,突然扯開嗓子哭了起來。
男子松了一口氣,收了針:“孩子沒事了。”
顧安寧提著的心終于落到了實處,感激道:“謝謝大夫!”
男子的眼神落到了顧安寧的身上,見她滿頭的血跡跟猙獰的傷口,開口:“這位夫人,你頭上的傷口更加嚴重,需要處理,你先坐下。”
“我頭上傷口我回去用水沖洗下。但大夫,我、我沒錢付診費跟藥費……”顧安寧臉色通紅,面露窘迫跟難堪。
蘇清遠看著面色蒼白、身形消瘦的顧安寧,目光落在了她的眉心。
眉心處有一顆血紅的觀音痣。
蘇清遠看著它,眸光一閃。
“這位夫人,你這是傷在頭部,頭部受了重擊,不能忽視,必須立刻診治。醫藥錢不急,等你有錢了,再還上就行。”
“謝謝大夫!”顧安寧沒想到這位蘇大夫如此善良,一再拜謝不止。
顧安寧將孩子給鶯歌,清洗了傷口之后,竟便被引導了內間。
內間相對外面的診治要安靜清幽許多。
蘇清遠摸了摸顧安寧的頭,將手搭在顧安寧的手腕上。
“顧小姐,你的頭上有塊銀錢大小的淤血,若不及時取出,恐會影響視力。”
“取出來?”顧安寧心中一緊,“大夫,這取出來需要多久時間,恢復得快不快?”
顧安寧擔心要是手術了,自己沒有辦法照顧孩子了。
蘇清遠見她的目光落在一邊的嬰兒身上,當下明白了,開口道:“取出只消兩個時辰,只是恢復沒有那么快,需要兩周。”
“嬰兒體弱,最好少接病氣。這位夫人,你可以將孩子讓家人照料。”
顧安寧苦澀道:“我沒有家人。”
蘇清遠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那你的夫君呢?”
“……”
顧安寧張了張嘴,沒有說話,臉色蒼白如紙。
蘇清遠沉默了一瞬,看著眼前柔弱的女子,心生憐惜:“抱歉,我并不知道你是孤身一人,跟孩子相依為命。”
孤身一人,相依為命!
的確,她雖然身為厲王府的王妃,她的孩子是厲王府的世子,可是整個厲王府視他們兩母子如草芥。
“沒錯,只剩下我跟孩子相依為命了……”心中是無盡的苦澀跟自嘲。
對上蘇清遠憐惜的目光,顧安寧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堅強的笑。
就算相依為命,她也會好好將孩子帶大的!
“顧安寧!”
冷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墨懷宇站在門口,滿臉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