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
空寂的馬場上傳來清晰的馬蹄聲。
楚承稷抬眼,看到月光下,一匹矮馬繞著外圍,溜溜達達的跑著。
馬背上搖搖晃晃的人,雙手拉韁,腳卻沒勾上馬鐙。
身子上下顛簸,臉上全是汗,湖藍色的袖袍鼓鼓蕩蕩,繞著墨發,說不出的狼狽。
楚承稷背著手,冷眼看著。
然,下一秒,穆時笙便脫力從馬上摔了下來。
她壓根不會騎馬。
病沒好就來練馬術,純粹是想討好攝政王。
這樣楚承稷是不是就能多容她幾日?
眼看就要墜地,沒想到,最后一刻,卻被人穩穩的接住了。
穆時笙睜開眼,看到楚承稷的臉,又驚又喜:“攝政王。”
也顧不得問他為何在此,穆時笙獻寶似的說:“朕會騎馬了。”
楚承稷嘴角抽了抽。
會?
她對“會”這個詞,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若不是他及時趕來,就她這小身板,不摔壞了才怪。
楚承稷抱著她往回走。
穆時笙見他沒反應,重復了一遍:“朕會騎馬了。”
楚承稷看都沒看她:“會騎又如何?”
“這樣,朕就能陪你一起騎了。”
楚承稷一頓,垂眼看她。
包子臉上全是汗,眼神卻純凈澄澈,像落滿了星辰。
極是好看。
所以,她拖著病體練馬,都是為了他?
楚承稷的心像被什么突然戳了一下。
酸酸麻麻的。
那感覺陌生又古怪。
他別開眼,語氣仍舊不冷不熱:“以后不許再騎。”
許久,又加了一句:“除非我在場。”
穆時笙低落的心情轉晴了。
她笑著點頭:“嗯。”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似乎看到楚承稷眼中有笑意閃過。
所以,他不生氣了是嗎?
楚承稷正走著,突然道:“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許你一件事,想要什么,盡可說出來。”
穆時笙眼神一亮:“真的?”
楚承稷目視前方,卻能感覺道穆時笙熱烈的的眼神。
他喉頭滾了滾,聲音有兩分沙啞:“我何時騙過你?”
太好了。
她正擔心小穗的下落呢。
便道:“我能求你,替我找一個人嗎?”
“誰?
“以前伺候我的宮女,小穗。”
兩日后,小穗果真出現在了她的寢宮——延福宮。
小穗跟她一起長大,是除了皇后以外,唯一一個知道她真身的人。她被近侍出賣,小穗本來可以自己離開,最后卻選擇自投羅網。
原以為那一別便是生死兩重天,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相見。
劫后余生,再次重逢,主仆倆激動的抱頭痛哭。“殿下,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也以為自己活不了了。嗚嗚……”
楚承稷看著抱在一起倆人,眉頭擰了起來。
當初穆時笙不愿讓宮女寬衣,如今卻與小穗這般親密。
倆人在一處,倒真有點男才女貌的意思。
不知怎地,楚承稷心里有些不悅。
見倆人聊的差不多了,楚承稷撂了茶盞,道:“時辰不早了,皇上該歇息了。閑雜人等,都出去吧。”
這是在趕小穗。
穆時笙想起之前與楚承稷同床共枕,心里一陣別扭。
雖然不再做噩夢,可她到底是女兒身。
萬一被發現……
穆時笙急忙抱住小穗的胳膊,朝楚承稷道:“攝政王放心,有小穗在,朕肯定能睡好。攝政王公務繁忙,朕就不留你了。”
楚承稷盯著穆時笙的手,眼神又冷了兩分。
這小子跟著宮女到哪一步了?
晚上睡覺也要她伺候。
楚承稷又逼近了一步,眼神微冷:“怎么?皇上覺得臣之前伺候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