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下午,打谷場上
“老牛頂角”
“老牛踏蹄”
少年們一招一式的比劃著,一個個都格外賣力。不是怕方青山的拳頭,更不是他們自己開了竅,而是今天的打谷場上多了一個人,一個他們惦記了很久的人。
打谷場邊上有一排半人高的木頭架子,是平時用來晾藥材的。木架子上坐著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梳了兩個羊角辮,穿著藍底的錦緞碎花裙。這正是季先生的女兒,不知今日怎么跑出來了,此刻正晃著雙腿,一臉鄙夷的看著方耀他們。不知是對人鄙夷,還是對他們練得武功鄙夷。
在季清月邊上圍著一群毛孩子,狗蛋,狗剩幾個也在其中,要么留著口水,要么一臉傻笑。他們看季清月的眼神,充滿了崇拜,此刻他們已經叛變了。
“方靖,你想好沒有?以后聽誰的?”季清月回過頭來看著狗蛋問道。
“我……我……”狗蛋左看右看,一時間難以抉擇,一邊是他的好大哥,一邊是他的心上人。
“哼!搖擺不定,以后肯定是叛徒。小的們,把方靖給我抓起來?!奔厩逶麓丝桃呀浕沓闪撕⒆油?。
“站住……狗蛋”
“抓叛徒嘍”
狗蛋被幾個小孩追著剛好往村口方向跑去。
……
方家村外
飛馬堡的馬進,帶著一群手下正在往這邊來。
“大哥前面就是方家村了,兄弟們都打聽清楚了,方家村的方青山是附近最有名的采藥人?!标犖榍懊骖I路的人給馬進匯報。
“一會去了,眼睛都放亮點,這事不光關系到大當家的性命,也關系到我們的性命。明白嗎?”馬進陰著臉叮囑了一句。此人中等身材,膚色黝黑,左臉上有一條刀疤,說話的時候,那條刀疤一動一動的,看著挺嚇人的。
眾人紛紛點頭回應
“瑪德,這苦活累活都是我們的,已經折了兩個兄弟了,還不知道這斷魂崖下到底有沒有還魂草。萬一要找不到,那咱們只怕小命難保??!”有人發牢騷
“也不知道這主意是哪個狗日的出的,這兩天咱們在附近也打聽了,都是只是聽說過,誰也沒見過。你說這二當家是不是想趁機除掉咱們?”有人附和
“有道理,他要真想替大當家找藥,該派他的心腹馬六啊,讓咱們來是什么意思?”
“行了,別踏馬猜了。大當家對我有恩,這恩我得還?!瘪R進呵斥了一句,瞇著眼睛不知道再想什么。
說話的幾人面面相覷,但也沒有再說什么,他們跟馬進一樣都是飛馬堡的老人了。自從魏綸當了飛馬堡二當家以后,他們一直倍受排擠。
…………
“砰”
剛轉過路口,狗蛋一頭撞在了馬進懷里,往后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狗蛋揉著腦袋,一抬頭正好看見一臉兇狠的馬進,以及他身后的一群陌生男子。頓時嚇的小臉一白,干笑了一聲,轉頭就想跑,結果被馬進一把拎了回來。
這時候后面追狗蛋的幾個孩子也跑了過來,看見狗蛋被人抓住了,一個個都嚇傻了。
片刻之后
打谷場一陣騷動,傳來了小孩的哭聲,和大人的喊聲。方耀等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只見村口的路上來了一群陌生人。
“去叫村長”方青山扔下一句話后,就快步走了過去。
另一邊,馬進一群人已經被方家村的大人攔住了。
“你們是什么人?抓孩子做甚?”
“把孩子放開……”
村民們很激動,但這群人來者不善,而且帶著家伙,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人群中有幾個采藥隊的,認出了這群人就是那天在斷魂崖襲擊他們的人,臉色大變,以為這些人是來尋仇的。
方青山從人群里擠了出來,他自然也認出了這群人,不由得眼角一縮。“把孩子放了,有事沖我說”
“是你?”馬進也認出了方青山,不由一愣。接著揮手示意收手下的人放開孩子,同時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孩子淘氣,一個不留心就跑丟了,還好遇上了我。”
這話聽著是好心,其實威脅的意思很明顯。馬進之所以放了孩子,是不想現在就撕破臉,這群人都會兩下子,真動起手來,他不一定能討得便宜。
“誰是方青山?”馬進掃視著人群
“我就是”
“聽說你是這附近手藝最好的采藥人,想請你走一趟,幫我找點藥?!瘪R進打量著方青山
“去哪?找什么藥?”方青山皺眉問道。其實馬進話一出口,他心里就有答案了。他和村長早就猜測,在斷魂崖遇到的人肯定是去找藥的,所以才讓采藥隊最近不要上山。就是不想沾上麻煩,沒想到麻煩還是找上門了。
“既然已經見過了,那我也不瞞你,去斷魂崖,找還魂草?!瘪R進道
“斷魂崖?青山不能去,太危險了?!?
“就是,那地方不干凈,去不得……”
村民們紛紛出言相勸,方青山一時沉默。他肯定是不想去的,但這群人來者不善,只怕不是那么好推的。
馬進看方青山有些猶豫,繼續威脅道:“我們是飛馬堡的人,既然知道你住在這,就算今天我請不動你,明天還會有別人來請你,他們可沒我這么好的脾氣?!?
飛馬堡三個字一出來,許多村民都變了臉色。這飛馬堡的名聲很大,卻不是好名聲。永朝的官府很強勢,這些江湖門派和官府暗中勾搭,他們甘愿充當官府的爪牙,替官府征稅,征糧,壓榨百姓。這飛馬堡便是其中之一,在清河府可以說是臭名昭著。
“青山,不能去”村長蒼老的聲音傳來,村民讓開了路,方昊,方耀兩人撫著老村長走到前面來。
“你是村長?”馬進看著眼前的老頭,聲音不善的問道。
“是我,這斷魂崖不能去,去過的人都沒回來。這還魂草只是傳說,老頭子活了六十幾了都沒見過,我勸你們呀,還是別找了。”老村長雙眼混濁,但說話的聲音很亮。
“老東西,是一村人重要還是一個人重要,你別……”馬進身后一人,不耐煩的說道。
馬進揮手制止,然后沉聲說道:“實話說吧,方青山跟我們走一趟,那大家都相安無事。他若不去,那我們哥幾個可能得丟命,你們這全村老小也別想安寧?!?
村長還要勸說,方青山上前一步“我答應跟你走一趟”
“青山?”
“青山不能去啊”
方青山轉身安慰眾人“沒事,這斷魂崖我以前也去過,沒那么可怕。今天既然有人能看上我的手藝,那我就在走一趟。”
“爹”,狗蛋帶著哭腔撲了上來,他雖然年紀小,但也聽大人說過,斷魂崖很危險。
“臭小子,爺們點,爹出門了,你要把家當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