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微偏著頭，像是在笑。

薄唇勾了一個淡淡的弧度，他抬手，最后吸了口煙，然后把煙擰滅。

他轉身，季璇的手松開，退后一步。

江硯牽起季璇的手，捏了捏，柔弱滑膩，他看著她，提議道：“走，出去逛逛？”

季璇點頭，“好啊。”

在有限的時間里，能和他在一起，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夜幕當空，已經晚上九點了。

天空淡薄，仿佛畫一樣，寧靜幽暗。

很冷。

外面白花花的一片。

雪一片片落下。落在她黑色的頭發上，還有少年略有凌亂的黑發。

兩人走了沒一會就變成“白發。”了。

真是應了那句：“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他們手牽著手，走在人群中，越過一條條馬路，漫無目的地游蕩，這趟路仿佛沒有終點一般。

“阿硯，西城的雪白花花的我都看膩了，倘若有一天我能去看看江南水鄉就好了，就像烏鎮，還有紹興的小鎮，那里春不晚。時不時下著綿綿小雨，聽著雨聲看游船，何不愜意呢？”

“好，我陪你一起去。”江硯寵溺道。

不知不覺，越走越空曠，越走越幽靜。

有風吹過。

季璇瞇起眼，把迷失了眼睛的罪魁禍首，一縷黑發撩到耳后去，可不一會兒，又像是個不聽話的小孩一樣，隨風飄舞。

她也不管了。

左看看右看看，和他走過的每一條街都值得被紀念。

心情是輕松澎湃的。

季璇走在前，身后握著他的手，時而跳跳蹦蹦。

小女孩涉世未深的小性格被完全的解放了。

江硯走在后，無奈失笑，小心地拉著她的手，視線落在她腳上，怕她被絆倒，偶爾說一句：“走路，當心點。”

季璇起了興致，肆意一般，照著路上的格子，一步一跳，略帶喘的聲音傳來：“沒事，我不怕啊。”

江硯抬眼，不咸不淡道：“難道你腳下長眼睛？”

“有你拉著我啊。”季璇回頭朝他聳了聳鼻子，輕笑道：“這樣我什么也不怕。”

因為她知道。

無論她走的多遠，多艱難，他都會在背后看著她。

而她，也是同樣的，因為有他，所以才肆無忌憚。

江硯一頓，瞇著眼，長腿沒再邁步，就定在那。

季璇拉著身后，卻沒拉動，奇怪的往后看。

江硯薄唇緊抿，不笑的時候。

面目冷淡，垂眼看你時，心尖都在戰栗，季璇晃了晃他的手，說：“怎么不走了。”

江硯緩緩勾起唇線。

伸手把她披散在肩頭的黑發用手固定住，傾身靠近，視線一直注視著她，季璇下意識的閉上眼。

有微熱的氣息劃過她的眼簾，江硯的唇碰了碰她的眼睛，虔誠而輕柔地。季璇眼睫微微顫抖，整個人乖乖的沒動。

片刻，江硯慢慢退后，氣息褪去。

他們在立冬的第一場大雪下親吻。

季璇睜開眼，眨了眨，仰頭看他，他嘴角勾著笑，就那么吸引你的目光。

季璇故意問：“你剛干什么？”

江硯斂睫，淡聲說：“親你啊。”

“我知道啊。”

季璇憋著笑，一本正經的問：“我是問親我干什么？”

江硯想了會兒說：“親你需要理由么。”

他挑了挑眉際，道：“非要個理由的話，剛才那個吻，就當是我在表揚你吧。”

季璇略一思索：“表揚我什么？”

江硯垂眼看她，眸光認真的過分：

“表揚你剛剛說的話。”

季璇愣住。

江硯牽著她的手繼續說：“你說的對，你什么都不用怕，再困難的事，都有我為你一起分擔，你只要記住，我一直在你身后就行了。”

他話語低沉淡然，聲線平穩，仿佛再說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可季璇知道，他在承諾著很重要的事。

而且他絕不會食言。

季璇停下，呼吸有些急促，她站到他面前，突然雙手抬起，勾住他的脖頸，人貼在他的胸口，心口有些酸。

“嗯，我知道。”

因為，你是全世界最好的阿硯呀。

是我最喜歡的江硯。

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一條河邊。

夜晚，波光粼粼，水面倒映著一切。

河邊有一條木制長椅。

他們停在那邊，坐著，互相依偎著，說了很多很多。

季璇靠在他身上，江硯單手攬著她，他們齊齊地看著天空。多想時間就定格在此刻。

遠處的霓虹燈與這邊的空蕩安寧仿佛兩個世界。

季璇手里指著天空，慢悠悠地說：“原來黑夜是這么的漂亮的，我竟然從來沒這么認真的看過。”

漆黑淡薄的天空，點綴著璀璨的星。

江硯歪著頭，散漫的看了會。

“還好，我見過更漂亮的。”

季璇一聽來了興趣，頭抬起，拉著他的一只手晃了晃：“真的假的？在哪見的？”

江硯垂眼看她：“想知道？”

季璇點頭：“嗯。”

江硯驀然一笑，“我不止見過，我還親過。”

季璇皺眉，懷疑他說假話：“什么啊，亂說。”

江硯默了會兒，忽然從兜里掏出手機，手上按著，低眸說：“等等，我給你看。”

季璇啊了一聲，驚訝：“真的有？”

她還以為是假的呢，于是探頭想一起看。

不過。

沒想到江硯往后躲了一下，還不讓她偷瞄，他一手擺弄著手機，一手擋著她的目光，季璇癟癟嘴，就這么等著。

看看天看看地，看看他，又弄弄手指甲。

江硯長睫斂著，視線落到手機屏幕上，突然笑了。

清清淺淺的，笑意四散。

季璇心里撓心撓肺，抬眼看他：“笑什么啊。”

江硯把手機里的照片給她看，和她炫耀著，低聲說：

“這就是我見過最美麗的風景。”

季璇不相信，看著手機，怔了片刻，伸手捂住嘴。

她有點說不出話。

因為手機里的照片就是她本人。

不知道剛剛什么時候拍的。

她還有心思抽空的想，他手機上拍照都沒有聲音！

由于沒來得及反應，她還傻傻地看著鏡頭，不過夜空下，她黑發披散，垂在肩頭，任風吹動，額頭光潔，皮膚瑩白，嘴巴勾著淺笑。

眼睛彎成月牙，眸里透著星星點點。

你的眼睛，在我心中，萬千星河都比不上。

他們回去時，西城江邊。

12點鐘聲準時響起。

江硯先開口，少年干脆清冽的聲音。

“阿季，圣誕快樂。”

季璇笑了笑，：“我們阿硯也圣誕快樂，不止圣誕，以后沒一天都要快樂。”

“有你在，當然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