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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踏雪尋梅(中)

  • 煙雨輕歡
  • 淺城記
  • 4134字
  • 2022-04-22 06:26:27

神翼軍軍帳內。

東臨歌正在軍帳中歇息,連夜趕路,大軍疲憊,趁等著圣帝帶著圣軍團到來之時,趕緊休整好。東臨歌脫下甲衣,在軍帳爐火邊坐下,一邊擦拭著自己的軍刀,一邊飲著酒,神色卻不如往日愜意。正思索著,卻見自己的大兒東臨澈進了軍帳。

“父帥,剛收到來報,越弟明日就到。”東臨澈恭敬回道。

“澈兒,”東臨歌提醒道:“明日見到你越弟,就不要喚越弟了,要叫圣帝。”

東臨澈俯身道,“澈兒記住了。”

東臨澈本來想走,但是見父帥的樣子,還是問道:“父帥是在擔心什么嗎?”

“圣宮里傳來的消息,青門的穆門主,沒了,死狀奇慘,可那是幫他登帝的人啊。”東臨歌想起了當年自己的哥哥東臨翼,是那么仁慈德高的一人,是哥哥教他如何帶軍,是嫂嫂教他如何識字,是他們說了,以后有了孩子,就可以自己來教他們的孩子,而他們要偷懶,得空就去游山玩水,那個位子,哥哥和嫂子甚至不想要。所以從來都只讓自己以哥哥嫂嫂稱呼,而非王兄王嫂。

可是越兒,越兒為了那個叫阿青的女子,此時竟不顧圣都局勢未定,而牽動三大圣軍團以及神翼軍的勢力,至民生于水火中。

東臨澈看著父帥陷入深思,便問道:“父帥是擔心越弟容不下神翼軍?”

東臨歌搖了搖頭,“神翼軍會護他一生,他不會不信任,為父擔心的是現在天下的局勢,是怕他為情所困,而沖動,毀了所有籌謀。”

“父帥不用擔心,拿下西支也好,東臨國天下一統,也是一件美事,我想越弟···圣帝心里有數的。”東臨澈安慰道。

“但愿是為父多心了。”東臨歌繼續擦拭著劍,對著東臨澈吩咐道:“澈兒下去休息吧。”

“父帥也早些歇息。”

三日后,圣河城平西王府。

涼意給阿青送來了一封信,阿青收到后,便起身出了王府,帶了涼意、冥霧和冥因,吩咐了不讓平西王知曉,一行四人便去了聽雪庵。

到了聽雪庵前,見往日見過的那左娑正抱著囚鳳劍靠在聽雪庵門前,一身閑適,阿青冷臉走去,手一掃,那囚鳳劍竟生生地從左娑臂彎中滑脫,借著阿青拍出的劍氣直接飛到了丈外。

“這樣的東西,莫污了聽雪庵的清靜。”

左娑受此大辱,就算知道自己難敵,但也是要爭一口氣的。但才上前一步,就見涼意已經擋在那清眸之人前面,一掌寒冰已經出手,自己堪堪才避過。

“你!”左娑已經是恨極。

“涼意,退后,這次架,我想自己打。”阿青冷冷道。

涼意嘴角一笑,退了下去,為前面的左娑即將要受到的遭遇感到······幸災樂禍。

左娑聞言,手上運力,那遠遠的囚鳳劍也瞬間回到了自己的手上,阿青看著,嘴角冷笑,只不過再一揮手,那劍竟生生地折斷在當場,一代名劍就頃刻間消散了。

“心痛嗎?”阿青冷冷地道,手上的力道轉向左娑,手并未觸碰他分毫,但左娑早已不能動彈,頸間仿佛被什么控制住,呼吸也越來越難。

“阿青。”此時聽雪庵內響起一道淡淡的聲音,“影一切都好,早已送到圣河城西郊,你的別院,等你去安葬,入土為安。”

阿青手上的力道轉向,左娑已經被狠狠地扔在了大道另一邊的墻上,砸出了一個人形,口中早已吐了好幾口鮮血。

“多謝阿青饒了他的性命,”聽雪庵門已開,一個黑金華服的人出現在門口,雙眸平靜無波瀾,仿佛對所發生的事情無悲無喜,“可否進來,我想與你說說話,阿青帶了這么多人?可是怕我對你怎么樣?”

阿青冷冷看著,也恢復了平靜,冷冷地道,“有些人,信錯了一次,便沒法再信第二次。”

東臨越嘆了一口氣,轉身進了聽雪庵,“進來吧,我不會傷害二老,他們是我的師父,你說,我們緣分為何如此牽扯?”

阿青再如何,對他的話也很是詫異,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竟是他的師父?阿青眉頭深鎖,周身氣息更冷,對三人吩咐道:“你們看看二老是否已出發,還有附近是否有埋伏,若有,全部殺了。”

三人聽了自散去,阿青這才抬步往聽雪庵里走去。

東臨越站在一顆梅花樹下,看著走進來的人,腦海中想起天山時,他為她下得那些紅梅,廊城時小院里,她在墻頭所有的等候,穆府之變后,她與他所有的籌謀,所有的書信,那些刻入骨血和記憶深處的字,可是后來,后來不知為何,他與她漸漸遠了。

最開始,他始終騙自己,是為了報仇,是有目的的,可是卻不曾想,原來情根深種,連那最有權勢的帝位,也不能抵消沒有她的失落。

此時朝著自己走來的,早已不是當時紅梅中舞劍的少女,不是墻頭飛奔而下的佳人,甚至不是月下步步趨前問詢的女子,他的阿青,離他好遠好遠。待她在他丈外站定,再也不肯近些分毫的時候,他掩過心中的失落,“師父師娘種出的梅花,是最好看的,北原玉族的玉梅花,也是北原最美的,阿青,可去看過?”

阿青冷冷地看著他,他竟然是外公外婆的徒弟,就是那送雪霧茶的人嗎?

阿青想過往昔,卻只覺造物弄人,冷冷地道:“會帶著他去看的。”

東臨越閉眼,手中輕握的一朵梅花,在收緊的力道中,終究合著花上的冰雪,化作了梅香,他自然知道,阿青口中的他,不是他。

“他就那么好?”他轉身終究問道。

阿青就那么看著他,然后仿佛想起了世間最美好的事,笑容綻放,“我的人,自然是最好的。”

那笑容映著冰雪紅梅,是那么的動人心魄,但東臨越卻只覺得入了極地冰寒,那笑容不是給自己的。

“你就那么恨我?”

“影若真如你所說的那樣,已回到家,你我之間,便兩清,所有不過勝敗,何來愛恨?”阿青看著眼前的人,發現早已想不起,想不起那最初的樣子,“我甚至都忘了,都忘了你以前的樣子,只記得在圣都時,你的算計,此時你一身黑金龍袍,萬人之上的裝扮,更讓我忘了,忘了我們最初的模樣,我只愿,你覺得此時的一切,終究是你所愿。”

“阿青忘了天山的所有時光嗎?忘了廊城里所有的歡笑嗎?忘了你我互相扶持,將天下的局勢收于掌間,將朝廷的勢力握于掌心的暢意嗎?”東臨越仿佛想要重新讓她記起屬于他們之間的記憶。

阿青雙眸輕轉,看著他,眼睛里滑過一些很重很重的隱忍和悲傷,“我每日都看見,他胸口的那道傷,他若離去,我會讓你,陪葬!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東臨越凄慘一笑,他當然不用想她是如何每日知道那傷口的存在,那些飛鴿快馬傳來的每一道信息,都像一把把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心口,“阿青,若是想讓我生不如死,你不是早已經成功了嗎?”

阿青笑了,只是那笑里,幾多自嘲,“你我早已經作出選擇,各擔各的悲苦,各得各的喜樂,你何不放下?護好你心心念念都要得到的天下,我和他,你終究會過去的。”

“過不去了,如果我發現,得了這天下,”東臨越向她走近幾步,“如果得了這天下,才發現最想要的是,你在身邊,那又該當如何?”

阿青冷冷地道,“當時你與安柔大婚時,我早已告訴你,你我之間,已無可能。”

“安柔我可以休了她,我可以賜她榮華富貴,這帝后的位子,永遠是你的!”東臨越深情道。

可是沒想到話一說完,只見阿青終于大笑了出來,笑出了眼淚,笑出了凄苦,笑出了最深的冰寒,“東臨越,你永遠,永遠是這么自私,所有人的一生,在你這都是可以為你左右的,安柔有什么錯,我,又有什么錯!得你如此的所謂深情,我以為,我以為你只是把權力看得重了些,原來,原來,你真的只是,只是不懂。”

阿青笑得凄慘,笑得淚滑出了眼角,東臨越看著心疼,想要走近幾步,阿青早已退了幾步。伸手示意他不要再靠近,然后從袖中拿出一枚飛燕的暖玉,東臨越看著那暖玉,眼中一亮,但是接下來阿青的話卻讓他再次如墜冰窟。

“這是你當年送我的暖玉,是你我少年時相守的緣分,一開始是念想,后來便是負擔,你與安柔大婚時,本來就想還給你,但你說安柔不過是你的棋子,我想便等到你真正遇到那個能伴你后半生的人,再還給你,那時或許還能回首過往,能把酒言歡,做彼此的家人,到了此時,方知你我終究不是一路人,這暖玉,我便沒必要留了,還你。”

阿青說完,運力將暖玉送到他手中。

東臨越握住那暖玉,心里痛楚萬分,什么叫他不懂她,見阿青終究要轉身離去,一伸手,一團比近旁的紅梅更耀眼的紅梅將阿青困在了中間,阿青驚于變故,竟一時不得脫,那紅梅環繞,自己竟一時走不出去。

玉梅族的玉梅訣,前幾日外公外婆說要教我的。

東臨越自若走進那紅梅,眼看就要將困在中央的人攬入懷中,就見阿青笑著,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青玉匕首,此時正輕巧抵在自己的頸間,就那么靜靜地看著東臨越,直到看到他生生地退了一步。

“我只是想抱抱你,阿青。”東臨越仿若乞求道。

“我選了輕歡,便是他的,也只是他的。”阿青微笑著,就那么靜靜地看著他,匕首卻不小心帶了些力道,在那雪白的頸間,滑出了一絲不輕不重的血痕,凝成血珠滑落至鎖骨處。

東臨越運轉功力,仿佛想要將那匕首控制住,但是卻見阿青笑了,另一只手輕巧婉轉,圍繞著她的紅梅便落成了梅花雨,“區區玉梅訣,師父說過,當年阿爹就是用寧心決打敗了阿娘的玉梅訣,才讓阿娘傾心于他一世,你的玉梅訣比娘親的精進些,但也不過耗些時間罷了。”

“阿青,”東臨越豈能聽不出那語氣里的嘲諷。

“東臨圣帝,這天下你若還想要,我勸你還是,及時收手,”阿青冷冷地道,“不然,我會將你所有的驕傲,都踩在泥里。”阿青說完,雙眼看進東臨越的眼里。

第一次,東臨越看進那雙清眸,仿佛看進了無盡的深淵,那也是第一次,他發現,阿青真的不是尋常的女子,不是他可攬入的后宮三千佳麗。

她是可以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人物。

所以,他也相信了那句話:

不然,我會將你所有的驕傲,都踩在泥里。

好像,好像,那一眼,他開始懂得阿青為何會漸漸遠離自己。

原來,真的,好像是自己錯了,一開始,就錯了。

阿青收了寧心決,轉身離去,留下東臨越一人在玉雪紅梅中獨自思量。

到了門外,三人早已等候多時,涼意說道:“二老已隨白帝回了天山,不在庵中,他二人獨自前來。”

阿青看了一旁虛弱靠著墻角的左娑,淡淡道:“留他性命,民生多艱難,不能再生動亂,”繼而轉身對左娑道:“你若真為他好,勸他回圣都吧。”

左娑詫異地看著她。

“這么奇怪嗎?從最開始,我就不是他稱帝路上的阻擋,是你和他,一步步算計,把一份信任當做可以掌控的手段,此時不過是自釀的苦果罷了。聽說你是翼王部下的后人,那你可知,是我阿爹當年,在侯君營中,在老翼王和王妃手中救走了他?你們此時的所作所為,和你們的初心,離得多遠?”

“對于你我,本可兩全,是你一步步走到了此時,你我早已走到了兩端,但是,這天下,還是你的,西支煮茶時,你說過的,民間疾苦,是另外一個理由,你,還記得嗎?”這話,自然是東臨越說的。

阿青說完,便帶著三人要走。

左娑神色有異,看了看門里站著的帝王,又看了看眼前的人,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西郊山莊,快去,平西王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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