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寒冷、四下無人的夜晚,我瑟瑟發抖的來到四叔家的老房子前;周圍的空氣像是靜止了一般,可以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嗯——呼——嗯——呼——。
一陣寒意襲來,睡夢模糊中我摸索著被子,蓋上之后又陷入了夢境……
我蜷縮著肩膀,撐著膽子推開四叔家后院的大門,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院內是一條用石子鋪好的小路,直至房門;兩側是自家開墾的菜園,此時卻是兩塊黑土,光禿禿的什么也沒種,儼然主人已經將他們荒廢了很久;此時我的心已經跳到嗓子眼兒了,我一邊咽口水,一邊哆哆嗦嗦的往前走。
還記得小時候,我最怕的長輩就是四叔,他似乎總是那么兇,在父母的嘴里,我聽到也是一個處處欺負我們家的“大惡人”;在我還不懂事的年紀,就記得一天晚上,爸爸不在家,不知為何,四叔拿著刀跑來我們家,要砍母親,年紀小小的我從此內心留下了心理陰影,在我的心里四叔就是“殺人犯”一樣恐怖的存在;父母又都是懦弱之人,既沒有報警,也沒有“報仇”,只是選擇關上門互相怪罪對方的不是,那時我只是感覺很無力,似乎內心總有一股子火兒沒有發泄出去。
這時我來到了正房的房門前,輕輕的推開門,我邁進了一只腳進去,屋里還是暗的可怕(小時候農村自建的平房都是四間屋子,東屋、西屋、廚房和雜物間);我繞過廚房和雜物間,走道東屋,看見炕上坐著一個黑影背對著我,(前兩年聽母親說,四叔因為肝癌去世了,得病的時候,四娘握著所有的錢不給四叔治病,兒女拿了老家的拆遷款之后也沒有來看他,所以很快就發展成肝癌晚期去世了,死的挺痛苦的。)我嚇得渾身發抖,恨不得一下子跑出去,只要跨過院子前面的水溝,前面就是我家了;可是此時我怎們也動不了了,黑影化成一陣黑煙圍繞著我,意思是要把我扣下,無論如何也不讓我回家。
我猛地驚醒,拿起手機,凌晨2:30,此時是丑時,雞鳴時辰,這個時間是一天之中的陽,氣剛剛升起的時刻,也可能是這個原因,四叔才放過我的吧。
以前逢年過節,我都會給父母轉賬,讓父母代我給長輩燒點紙錢,也算盡一份兒孝心;自從父母就把拆遷的款都給了弟弟,我就沒有再拜托父母做這件事了。此后,每年逢清明、鬼節、十月初一、春節這四大陰間的節日,在給爺爺奶奶燒紙的時候,我都會給四叔帶上一份兒,希望他在下面過的安穩,也希望四叔不要來鬧我。
疫情下各行業都不景氣,我們公司的業務也多少受到了印象,房租、工人的工資,各項費用支出也壓的我們喘不過氣來;最近想回老家看看,打算把老家的房子裝修一下,也就準備結束北漂的生活;這晚我們喝點小酒,聊了很久,放棄了曾經的夢想,放棄了十年奮斗過的地方,心中也是無限的落寞;我買好回家的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倦意襲來,我昏昏欲睡。
夢里,這次我又來到四叔家,西側的院墻上有一塊缺損,正好讓我爬上去,可以過去找表弟玩兒;這次我又爬了過去,與上次不同的是天色微微發亮,荒廢的前院東側搭起了雞棚,還種植了很多蔬菜水果,使得小院增添了不少的生氣,一個小侍衛(不認識是誰,像我一樣的年輕一輩,但知道是四叔家的人,再幫忙干活兒,暫且這么叫他吧)正在喂雞;我上前幾步,小侍衛一直在跟我說話,雖然有點傲慢,但意思是我這兩年送過來的錢,讓他們可以置備這些東西,我想這也算不上什么,況且我也是害怕四叔,只是希望他別來嚇我而已。
心想這是前院,那邁過小水溝,不就可以回家了嗎?正當我要回家的時候,小侍衛化作一縷青煙纏在我的腿上,硬是不讓我回去,我掙扎著,不知什么時候弟弟也跟在我的身后,我牽著弟弟往家里跑,小水溝頓時變成湍急的河流,中間有一根樹干攔在河流的中央,眼看就要被河水淹沒,我趕緊拉著弟弟走上去,往家跑,可是河水越發的洶涌,我的膝蓋已經被淹沒了,回頭弟弟已經沉沒在河流里,我拼命地向上拉弟弟,拼盡全力終于拉到了岸上。
我們終于到家了,聞聲趕來的父母焦急的向我們跑過來,眾人合力拯救弟弟,還好弟弟吐了幾口水緩了過來;但是父母憤怒的指著我,不停的罵我,都怪我把弟弟差點兒弄死;此時我心灰意冷,委屈至極,憤恨油然而生,抄起地下的石頭朝自己的父母砸去,朝弟弟砸去;父母弟弟頓時血肉模糊,不省人事……
“不要!不要!!嗚嗚嗚……”睡夢中我不停地哭喊著,直到老公喚醒我;清醒后,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此后好些天,都會想起那個夢;轉而又想起四叔的夢,夢里四叔一直阻攔我回家,也許是善意的,他可能早知道結果會是這樣,所以夢里多次提醒我;只不過人鬼有別,四叔只能用這種方式吧。我定了定神,打開攜程,把回老家的票退了。
我陷入了沉思,房子父母想住繼續就讓他們住吧……午睡間,我打了個盹兒,似乎又回到了夢里,父親指著我的鼻子罵個不停,我低下頭,將弟弟穩妥的放了下來,埋藏了心中對家的思念,對父母的思念,忍住不知味的淚水,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