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鋒落敗,氣息微喘,額角掛著細密的汗珠。他收起了龍骨匕首“影牙”,對著秦冰何恭敬地行了一禮。雖然敗了,但能在劍圣手下撐過近三分鐘,已是遠超同儕的表現。
秦冰何的目光落在梁鋒身上,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認可:“暗影與極速的配合不錯,爆發力尚可,對武器的掌控也算純熟。若非身上帶傷,發揮應能更好些。”
梁鋒微微一怔,隨即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他昨晚被韓奇麟那詭異的一拳轟飛,肋骨還隱隱作痛,確實無法全力施為。只是……秦老師是怎么看出來的?他當時昏過去了,自然不記得韓奇麟背他去找過姬云清。秦冰何的目光掃過梁鋒,并未點破他與韓奇麟私下沖突之事,算是給這兩個新生留了面子。這份點到即止的洞察,讓梁鋒心頭凜然,恭敬地行了一禮:“謝秦老師指點。”
能被強者認可,梁鋒心底還是忍不住泛起一絲得意。然而,秦冰何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
“當年有幸與你父親梁隆將軍切磋過,”秦冰何的聲音平淡無波,仿佛在陳述一件尋常事,“他的‘影殺’霸道絕倫,你方才的‘影牙·噬’,倒有幾分其年輕時的影子,只是鋒芒更露,尚缺沉淀。”
提到父親梁隆,梁鋒臉上的恭敬瞬間凝固,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陰霾和抗拒。他垂下眼簾,遮掩住情緒,只是低低應了聲:“……是。”便匆匆退下場,與正要上場的韓奇麟擦肩而過。
韓奇麟敏銳地捕捉到了梁鋒那一瞬間的表情變化——那絕不是被夸贊后的欣喜,而是混雜著屈辱、厭惡和某種難以言說的復雜情緒。看來梁鋒和他那位軍閥父親的關系,遠比想象中要糟糕得多。韓奇麟心中記下這個細節,深吸一口氣,走到了場地中央。
“韓奇麟。”秦冰何看著他,手中那柄普通的訓練木劍隨意垂在身側,“規則如前,全力以赴。”
“是,秦老師!”韓奇麟沉聲應道,擺出最標準的格斗起手式。他沒有元素晶石武器,唯一的依仗便是千錘百煉的體魄和扎實無比的格斗技巧。
“開始。”
秦冰何話音未落,韓奇麟已如離弦之箭般沖出!沒有花哨的能量光芒,只有純粹的速度與力量!他的動作簡潔、精準、高效,每一次出拳、每一次踢腿都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攻防轉換流暢自然,將A級的體術素質展現得淋漓盡致!
面對狂風暴雨般的近身格斗,秦冰何依舊只用了三成實力,僅憑手中木劍應對。木劍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或點、或撥、或格、或引,每一次看似輕描淡寫的接觸,都恰到好處地化解了韓奇麟凌厲的攻勢,并借力打力,將韓奇麟逼得不斷后退。
韓奇麟咬緊牙關,將畢生所學發揮到極致。他能感覺到秦冰何劍尖傳來的沛然巨力和精妙絕倫的牽引卸勁技巧,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手臂發麻。他試圖尋找破綻,但那柄木劍構筑的防線如同銅墻鐵壁,滴水不漏。
秦冰何心中暗暗贊嘆。這個韓奇麟,體術之扎實,反應之迅捷,戰斗意識之敏銳,確實無愧于他全科滿分的評價!那份在巨大壓力下依然保持冷靜,不斷調整策略的韌性更是難得。若非被那“廢天能”所限,以他這份基礎和悟性,絕對值得自己動用更高層次的實力來測試,甚至……可惜了。
然而,無論韓奇麟如何進攻,如何變招,甚至試圖模仿秦冰何劍術中的某些卸力技巧,昨日那失控爆發、蘊含恐怖龍威的一拳卻如同石沉大海,再無半點跡象。他心中焦急,卻又無可奈何。
更讓韓奇麟感到奇異的是,在與秦冰何木劍交鋒的過程中,對方那冰冷、精準、近乎于道的劍意,竟隱隱勾動了他內心深處某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仿佛昨夜夢中,那個斬落龍首的“自己”所散發出的冰冷銳意!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卻讓他心神劇震,攻勢不由得出現了一絲遲滯。
秦冰何何等敏銳,立刻抓住這一絲破綻!木劍如同毒蛇吐信,快如閃電地點在韓奇麟格擋不及的胸口膻中穴上!
一股柔和的力道傳來,韓奇麟悶哼一聲,連退數步才穩住身形,胸口一陣氣血翻涌。
“到此為止。”秦冰何收劍而立。
韓奇麟喘著粗氣,他輸了,輸得毫無懸念,卻也心服口服。只是心中那份關于“劍”與“龍”的疑惑,愈發深重。
秦冰何看著韓奇麟,冰藍色的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瀾。剛才的交手中,在韓奇麟心神震動、試圖模仿他劍術意境的瞬間,秦冰何竟隱約捕捉到了一縷極其微弱、卻又異常純粹鋒銳的……劍意雛形?雖然一閃即逝,如同錯覺,但以他的境界,絕不會感知錯!
這太不可思議了!一個被判定為“廢天能”,主修體術格斗的少年身上,怎會出現劍意?
“基礎扎實,意志堅韌,格斗技巧嫻熟,反應極佳。”秦冰何收起木劍,語氣是難得的認真,“體術方面,無可挑剔。若能彌補天能短板,前途不可限量。”他沒有提劍意的事,但看向韓奇麟的眼神,已經多了一份深沉的探究。或許,姬云清的判斷是對的,這個韓奇麟身上,藏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看來,為他申請二次元始珠檢測,確有必要。
“謝秦老師指教!”韓奇麟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恭敬行禮后下臺。
韓奇麟走下場地,與梁鋒擦肩而過時,兩人目光短暫交匯。梁鋒眼中沒有了之前的輕蔑,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一絲好奇。奇麟則對他微微點頭。
“許諾,出列。”秦冰何的聲音響起。
一襲白衣,氣質清冷的許諾走上場。她手中并非木劍,而是她自己的那柄隱隱散發著寒氣的佩劍。劍出鞘的瞬間,一股凜冽的寒意便彌漫開來。
“請老師指教。”聲音清冷,如同寒泉。
戰斗開始!許諾的劍法迅捷、凌厲、精準,每一劍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她的動作簡潔高效,沒有絲毫多余的花哨,最令人驚訝的是,她的天能——御寒冰!隨著劍招施展,冰冷的寒氣附著在劍身之上,讓每一次攻擊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和遲滯效果。劍術與冰系天能完美結合,雖然劍術路數與秦冰何那近乎于道的境界不同,更偏向于實用狠辣的實戰派,但那股冰冷銳利的劍意,以及舉手投足間引動的水汽凝冰,簡直就像是秦冰何的一個低配翻版!
“叮!叮!叮!篤!”
場上木劍與冰劍交擊,發出清脆或沉悶的聲響!場下學員看得目不轉睛。許諾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能在劍術上多次與秦冰何的木劍正面交鋒、有來有回的學員!她的冰系天能完美地融入劍招之中,或凍結地面遲滯對手,或凝冰成盾格擋攻擊,或化作冰棱突刺,攻防一體,妙用無窮。
場下觀戰的梁鋒,看著許諾那冰冷迅捷、帶著獨特韻律的劍法,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他死死盯著許諾的每一個動作,口中不自覺地喃喃低語,聲音只有旁邊的朱龐和李斯文勉強能聽見:“這劍法……這寒意……她竟然是那個家族的人?”
朱龐和李斯文面面相覷,不明所以,但梁鋒臉上那罕見的凝重和忌憚,讓他們也不敢多問。
最后,許諾落敗。秦冰何依舊壓制著實力,但許諾展現出的劍術造詣和對冰系天能的精妙融合,讓他眼中贊賞之色漸濃。這個女孩的天賦和戰斗素養都屬上乘,冰系天能與劍術的結合更是獨具一格。她的劍路雖與自己不同,走的是極致的冰封與鋒銳路線,但其根基之深厚、劍心之純粹,在同齡人中堪稱頂尖!他心中第一次萌生了收徒的念頭。
隨后上場的是朱龐。他圓滾滾的身材一上場就引來幾聲輕笑,但當那柄巨大的千機傘“嗡”地一聲撐開,傘面鑲嵌的數塊土黃色晶石亮起,瞬間構筑起一道堅實的能量護盾時,笑聲戛然而止。
朱龐雖然體型龐大,動作卻出乎意料的靈活!他像一顆裹著堅硬外殼的球,在場地中快速移動,千機傘時而防御得密不透風,時而傘骨機關彈出,射出帶著麻痹效果的細針,甚至還能瞬間收縮變形,用傘柄末端進行戳刺反擊!攻防轉換間頗有章法,顯然深諳“守久必失,伺機反撲”的道理。
然而,他的這些小伎倆在秦冰何眼中如同透明。秦冰何的木劍總能精準地找到他防御轉換的間隙,或是引偏他的反擊。最終,朱龐在試圖用千機傘邊緣的鋒利機關偷襲時,被秦冰何一劍點在手腕麻筋上,千機傘脫手,人也一屁股坐倒在地,輸得干脆利落。
接著是穆曉霞。她手持一支翠綠洞簫,吹奏出悠揚卻暗藏殺機的旋律。隨著簫聲,道道風刃憑空凝聚,切割空氣;堅韌的藤蔓破開金屬地板,纏繞束縛。她的攻擊華麗而多變,但威力略顯分散,更偏向于控制和輔助。在秦冰何絕對的速度和精準面前,她的藤蔓和風刃很難真正形成有效威脅,很快便在木劍輕點下敗下陣來。
許詩音則顯得安靜許多。她雙手翻飛,一枚枚刻畫著火焰符文的飛鏢如同穿花蝴蝶般射出,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或爆裂出熾熱的火球,或相互碰撞改變軌跡,戰術意圖明顯,試圖以精準的遠程打擊消耗對手。可惜,秦冰何的劍太快,步法太精妙,總能提前預判飛鏢的軌跡,輕松格擋閃避。最終被秦冰何近身,木劍虛點咽喉,宣告結束。
李斯文手持一桿長槍,槍出如龍,氣勢沉穩。他的槍法大開大闔,剛猛霸道,配合不俗的體術修為,竟是在梁鋒、韓奇麟、許諾之后,第四個能在正面主攻方面與秦冰何的木劍打得有來有回,堅持了相當一段時間的學員。雖然最終還是被秦冰何以精妙劍技破開槍勢,點中要害落敗,但也贏得了不少敬佩的目光。
后續幾位學員也各顯神通,或展現獨特的元素天能,或展示精妙的武器技巧,整個摸底測試精彩紛呈,讓觀戰的新生們大開眼界,但都無法在秦冰何三成實力、僅用木劍的情況下支撐太久。
終于,輪到了韓靈羽。
她深吸一口氣,走上場地,臉上帶著躍躍欲試的興奮。高階天能者,幻術大師,這是她最引以為傲的資本!
“秦老師,請指教!”韓靈羽脆聲道,隨即雙眸瞬間變得空靈深邃,一只由純粹光能構成的、如夢似幻的藍色幻蝶憑空出現,翩翩起舞,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緊接著,幻蝶猛地膨脹、爆裂!
嗡——!
刺目的光芒閃過,整個教室的場景驟然扭曲、變幻!剎那間,眾人仿佛置身于一片浩瀚無垠的星空戰場!腳下是璀璨的星河,頭頂是巨大的、燃燒著烈焰的隕石雨呼嘯砸落!無數身披金甲、光芒萬丈的天使戰士手持光矛,從四面八方朝秦冰何發起沖鋒!場面宏大、逼真,氣勢磅礴!高階天能者的威壓展露無疑!
不少學員被這突如其來的宏大幻象震撼得心神搖曳,發出低低的驚呼。連梁鋒都微微動容,這幻術的規模和逼真度,確實非同凡響。
然而,身處風暴中心的秦冰何,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他甚至連劍都沒有動。
就在那氣勢洶洶的光矛大軍即將淹沒他,眾人以為一場視覺盛宴即將展開時——
啪!
一聲清脆得如同敲擊空木魚的聲音響起。
漫天星光、金甲天使、隕石火雨……所有宏大磅礴的幻象如同脆弱的玻璃般應聲破碎,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場地中央,只剩下捂著腦袋,痛得齜牙咧嘴、眼淚汪汪的韓靈羽。她的額頭上,一個新鮮出爐、微微泛紅的小包清晰可見——正是被秦冰何不知何時伸出的木劍劍脊,輕輕敲了一下。
“啊呀!”韓靈羽痛呼出聲,幻術反噬加上腦袋被敲,讓她瞬間破功,形象全無。
整個教室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懵了。這……這就結束了?聲勢浩大的高階幻術,被老師……用木劍敲了一下腦袋就破了?而且輸得如此……滑稽?
韓靈羽捂著額頭,小臉漲得通紅,又羞又惱,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秦冰何收回木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聲音依舊冰冷,卻像一盆冰水澆在韓靈羽頭上:“高階天能,虛幻系?花里胡哨,華而不實。”
“幻術的本質是欺騙感知,而非追求場面宏大。真正的強者,戰斗從不只依賴視覺。聽覺、觸覺、精神力感知、甚至是對能量流動的直覺,都能識破虛妄。更何況……”
他頓了頓,冰藍色的眼眸直視著捂著頭、一臉委屈和茫然的韓靈羽:“這世上還有一種稀有的高階天能——‘陰陽重瞳’。其力可洞穿虛實,直視本源。若你遇上了那樣的對手,以你現在這徒有其表的幻術,一息之間便會潰敗,毫無還手之力。”
韓靈羽被訓得抬不起頭,之前的得意蕩然無存。
秦冰何目光掃過韓靈羽那慘不忍睹的綜合評級數據,“過于依賴天能,體術孱弱,戰斗意識匱乏。你現在的實力,配不上你的天能。”
他點開自己的終端,手指快速操作了幾下。
“鑒于你糟糕的基礎和戰斗素養,”秦冰何的聲音如同法官宣判,“系統已為你生成專屬的‘基礎強化訓練包’。從明天開始執行,我會親自監督進度。”
韓靈羽聞言,趕緊點開自己的學員終端。只見任務欄里,一個醒目的、標注著“魔鬼特訓”字樣的任務包彈了出來。她顫抖著手指點開詳細內容:
【每日基礎體能訓練(負重長跑50公里、蛙跳2000次……)】
【近身格斗實戰訓練(每日與陪練傀儡對練5小時,傀儡等級:困難)】
【幻術抗性特訓(每日進入“幻痛迷宮”2小時)】
【感知力強化(蒙眼躲避高速彈射球,每日1小時)】
【理論課業補強(每日額外完成S級難度理論習題10套)】
……
“不——要——啊——!!!”韓靈羽看著那一長串密密麻麻、光是想象就讓人腿軟的訓練項目,發出一聲凄慘的哀嚎,整個人仿佛瞬間失去了顏色,癱坐在地。她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未來三年暗無天日的悲慘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