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東、張豎琴回了老家,林父林母異常開心,不僅是離家許久的兒子兒媳回來了,關(guān)鍵是離家這么久的兒子兒媳,還帶回來了一個驚天的好消息,張豎琴懷孕了,林母盼了這么久終于盼來了,可以說是喜從天降,砸暈了老兩口。
那時候大伙都沒什么好吃的,林父林母還是把家里能勻出來的好吃的好用的都是留給張豎琴,前幾個月,張豎琴孕吐癥狀比較嚴重,嗜吃酸了,越酸越好,聽說鄰居李大娘家腌的酸蘿卜清脆可口,林母拿著家里好不容易留的白面去換。好不容易熬過了前期,張豎琴孕吐癥狀基本消失了,又聽說孕婦多吃鵝蛋,生出來的小孩寶寶白白胖胖,沒有黃疸。林家沒有養(yǎng)鵝,他們村里面養(yǎng)鵝的人家也不是很多,林福東挨個村的收購,個大的鵝蛋,放滿了廚房的兩層小筐。就這樣,慢慢的張豎琴的肚子越來越大,眨眼間六個多月了,看著張豎琴越來越大的肚子,林福東沉默的時間越來越多,有時候一晚上也沒有幾句話,哪怕這樣,夜里張豎琴的一點動靜,林福東都會立馬起身,輕輕抬起她的腿,用力適中的拉伸她的腳趾,揉搓她的雙腿,有什么一弄就是大半夜,張豎琴前期孕吐比較嚴重,身體消耗的比較大,哪怕是林母、林福東用心照顧,營養(yǎng)也是沒怎么跟的上,況且那個時候農(nóng)村,人們的生活條件本身就不是太好,加上白天張豎琴還要操勞,雖說不要下地干活,洗衣做飯,基本的農(nóng)活還是要做,每到夜里,張豎琴的腿抽筋的厲害,為了能讓她睡個好覺,林福東夜里沒有睡沉過,哪怕一天下來已經(jīng)筋疲力盡,碰著枕頭就著的程度,也是時刻淺眠,一直到張豎琴生產(chǎn)。
一般同村的婦女生孩子,大家基本上都是直接找同村的產(chǎn)婆幫忙,林福東開了先例,他知道這個孩子來的多不容易,那天張豎琴肚子有動靜后,林福東用家里的板車拉著張豎琴直奔鎮(zhèn)里的醫(yī)院。
張豎琴生了個男孩,這個孩子就是林宇。
林宇出生后,過了滿月,林福東就離開家外出打工,只有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才回家。張豎琴勸了幾次,希望他能夠留著家里面,外面打工的日子太苦,他們那個時候沒有電話,家里有什么事也不能及時通知,直至林母病重,林福東接到消息趕回來時林母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自那以后,林福東就沒再出過遠門,哪怕出去,也是一兩個月就回來。
到林宇五歲的時候,林福東身體出了問題,彌留之際,林福東才將事情真相告訴了張豎琴,這么多年守著這個秘密,林福東過的異常辛苦,看著林宇一點點的長大,看著那張有著類似張琪兵的嫩臉,林福東的煙癮也越來越大。他原以為自己會將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說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在臨死之前將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
張豎琴一直知道他們之間出了問題,從她懷孕之后,雖然林福東對她無微不至,張豎琴總覺得是缺了點什么。林宇出生后,林福東就怎么碰過她,雖然孕期林福東也不碰她,她一直以為林福東怕傷了孩子,孩子出生后,林福東也不碰她,兩人僅有的幾次夫妻生活,還是她主動得,那幾次林福東也仿佛是在例行公事,沒有情動,這和她印象里情事中得林福東判若兩人。
“原來是這樣,這才是他不碰自己得原因。”看著床上疾不可為得林福東,如夢初醒,說怪他嗎,恨他嗎,騙了自己這么多年,張豎琴回憶著兩人過往得點滴,似乎沒有什么恨意,他瞞著自己,讓別人睡了自己,給了自己一個孩子,看著床頭熟睡得孩子,張豎琴收起了所有得心思。過了這么久得事,在追究也沒有意義了。
被疾病折磨得瘦骨嶙峋得林福東,多想繼續(xù)握緊張豎琴得手,這個時候得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抬起自己得手。張豎琴仿若知道他在想什么,握緊了他得手,輕輕說道:“這事過去了這么久,還提他干什么,好好養(yǎng)身體,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張豎琴頓了頓,抬手摸了一把臉,“我不怪你了。”
林福東聽著張豎琴得花,扯了扯嘴角,他想說,你們娘倆去找張琪兵,至少有人可以繼續(xù)照顧你們。林福東知道,他得病耗光了家里所有得積蓄,不久如此,還欠了外債,沒了自己,這娘倆得日子會有多苦,林福東不敢繼續(xù)想下去。當(dāng)初離開得時候,他記下了張琪兵老家得住址,他不知道自己當(dāng)時這么做得意義到底是什么,當(dāng)是鬼使神差,他的確是記下了。
林福東也明白,這么多年過去了,張琪兵應(yīng)該早就結(jié)婚生子,他的這個想法也是不切實際的。模糊模糊中,“對不起”自林福東的嘴角溢出,這聲對不起仿佛用勁了他的全部力氣,那只與張豎琴交握的手漸漸失了力氣。
此刻的張豎琴就像漂流瓶中的紙條,前途一片光明,卻沒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