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七九當作武器丟出去的修煉玉牌乃是姜奉瑄一縷神識化物,玉牌被藤蔓擊飛撞擊巖壁跌落,姜奉瑄瞬間感知。
他幾乎是呼吸間而至,堪堪接住被藤蔓掃飛的七九,與此同時抬手幾個風刃利落斬斷伸來的藤蔓,讓七九免于再次被卷住纏繞絞殺。
懷中的女孩像個破布娃娃,光潔的臉上有一道皮開肉綻的藤鞭傷口,此時她已經無力維持住完整人形,額上冒出兩個尖角,耳輪細尖向上延展,雙腿也恢復成蛇尾模樣。
姜奉瑄此時無暇細看七九的傷勢,也未曾留意被他抱入懷中后,七九緊緊環抱住他的柔嫩手臂,以及她閉上眼睛前的安心喜悅。
眼前的噬心王藤被他斬斷幾處枝蔓后已識時務的收回全部枝條,又恢復成攀爬在巖壁上的樣子。藤蔓上吊著的噬心果輕輕搖晃,紅彤彤,卜卜跳,散發著誘人的香甜,也預示著它趨于成熟。
忽而,幽深的洞內刮過一陣沁涼的寒風。
“奉瑄,大駕光臨,今日怎有空入我漆墨峰來。”
洞穴內四壁亮起幽幽火光,一個婉約輕柔的聲音在洞內帶著空洞的回聲駭異響起,一個藍衣墨發的女子身型緩緩在光中凝聚。
“姞光,我不曾干涉你要做的事,但前提是你謹記自己的身份。”
“呵呵…呵呵…”光影里,姞光像是聽到極可笑的事情,側過身笑得不可抑制。
“奉瑄,你是不曾干涉啊,即便我求你你都不愿意干涉。”
她走出光影走近姜奉瑄,倏地伸出手指抬起依靠在姜奉瑄懷里的七九的臉。
“一條小蛇精,呵呵,我求你你都不來,今天倒是為了救一條小蛇精出現在這里。”
七九勉強睜開眼睛,借著洞中微弱的火光,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玄圣姞光。
她極美,容貌絕色,氣質似煙嵐云岫。只是此時眉目凌厲地看著她,眼中盡是一片冰冷冷漠,面相便帶著幾分冷酷狠厲。
姜奉瑄手上微光閃現,七九瞬間化回原形縮小,被他收入袖中。
他錯身走開,走近果實前方。
“姞光,噬心果本非此界之物,縱觀萬年以來噬心果可以起喚心脈之效亦從未有人成功過,你撤掉禁制讓噬心果引活物而來,無非是你心中既知并無把握。”
姜奉瑄看著藤蔓上方那顆極似人心起搏跳動的噬心果,“過去我不干涉亦不阻攔你,但這是在你還記得你之身份,若你欲要為救一人而罔顧無辜性命,我亦不會容你。”
說完,姜奉瑄沒再看向姞光,也無所謂她歇斯底里的譏笑,他轉身往洞外走去,幾步間消失。
“哈哈…哈哈…我的身份,我的身份…”
如果不是我的身份,我的阿彧又何須受此大罪,我的阿彧又怎會躺在冰冷的冰床上兩千多年…
我曾救蒼生,誰又能幫我救救我的阿彧。
阿彧…想到阿彧還等著她,姞光的眼神瞬間清明。
“一條小蛇精也值當出手相救,哼,姜奉瑄,你的慈悲心善不過也是自私如此。”
說著姞光五指成爪,往前一抓一甩。
“吱——”,一只毛色油光水滑的黃鼠狼被姞光重重砸在山壁上,發出凄厲的尖叫。
“小畜生既然想化形,就得好好為我辦事。”姞光手掌抬起,趴在地上的黃鼠狼被一只無形的手掌握住尾巴凌空倒提著。
“是,是,小的,小的會好好幫神主大人帶活物來的。”
“去,跟著那條小蛇精。”無形的大掌松開,黃鼠狼掉回地面,軟成一團。
姞光丟下一個黑團子模樣的藥丸子,身形消失在洞穴中。
趴在地上的黃鼠狼如同死了那般一動不動,許久許久,伸出爪子把那顆黑乎乎的藥丸扒拉到嘴邊。
被塞了一顆丹藥,回到屋內已恢復成人身安置在羅漢塌上時,七九就已經醒了。
她心知此次萬幸只是傷了皮肉,幸得天尊及時出現,她才沒被那古怪的藤蔓絞碎了掏了心臟。
只是…天尊若是要懲罰她亂跑亂竄,要趕她離開凜山她可怎么辦?
“醒了還裝嗎?”
“我沒醒,我說…我還暈著呢!”
七九偷瞥一眼天尊,只見他已經換了一身衣物,深紫的直?,淡紫的外袍,正坐在桌旁親手沖泡茶葉,燙壺溫杯,分撥投茶,注水出湯。
真好看,美得像幅畫。
“這幾個月,功法修煉的如何?”
茶煙氤氳,香氣繚繞。
“剛才把功法玉牌都丟出去了,想必是熟讀于心了。”
姜奉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唔…我…”
“嗯?”
姜奉瑄上揚的語調,隨著茶杯放下發出“錚”的一聲,讓七九嚇得從榻上立即彈坐起身來。剛剛受傷的身子禁不住這一動作,扯動傷口讓她“哎喲”一下痛呼出聲。
姜奉瑄視線重新落在七九光潔的小臉上,眼下那道傷口有些觸目驚心,若是再上移幾分,那只晶亮的紅瞳怕就毀了。
終究還是個小孩子,唉,既然養了…
“過來。”姜奉瑄不自覺地放軟了語氣。
七九抬起頭,有些不解地看向天尊,怎的突然變了語氣?
“傷到耳朵了?過來。”
“哦,哦!”沒變,錯覺。
七九慢慢從羅漢榻上起身,不過三兩步的距離卻是拖著身子慢慢踱到姜奉瑄面前。
姜奉瑄也不催促,看著她,直到她站到他面前,帶著疑惑地抬起頭,對上她晶瑩的紅瞳。
純凈,澄明的眼睛,眼中帶著一些膽怯、謹慎和不解。
“閉眼。”
“哦,哦!”
七九聽話的閉上眼睛,突然感覺被一股力量拉近天尊身邊,繼而落入一個懷抱,還未及她睜大眼睛作出反應,一條白綾便復上她的眼睛,一股靈藥的清香味散開,輕柔的指尖帶著沁涼濕潤的觸感撫上她的臉。
七九柔軟了身體,感受著天尊的指尖在她眼下和臉上細細勻勻涂抹。那涼絲絲的藥膏消融了七九臉頰的疼痛,那輕柔的手也瓦解了她無意識地防備。
天尊,你又救了我!
天尊,你真好!
疲憊感襲來,白綾下的雙眼安心的闔上。
“貪玩貪吃,險些成了那噬心王藤的養料,以后不許跑去漆墨峰那邊,記住了嗎?”
“嗯嗯…”
“待傷好后,本座親自督促你修煉。”
“嗯嗯…”
七九昏昏欲睡之際,聽到天尊對她殷殷叮囑,天尊真好,天尊的聲音真好聽,天尊說什么都好…
她太累了,在姜奉瑄運起療傷的功法幫她緩解了身上的大半皮肉疼痛后,她已是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