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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唯一(三)

丁羽瓊與李恩的離婚手續第二天就去辦理了,得到的賠償金遠比丁羽瓊想象得多,這倒讓她很驚訝,即使過錯方是李恩,但以他的摳搜性子能擠出這堆汁水實屬意外。

“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相應的賠償我也給你打過去了,希望你以后一切順利。”李恩朝丁羽瓊一臉誠懇,抱歉說道。

丁羽瓊看著面容憔悴,傷口頗多的李恩,心里那股憐憫之心眼看著就要升起來了,被她咬了咬牙咽了下去,眼尾赤紅地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知道嗎?我是真的……”想要跟你過一輩子,后邊的話沒有說出口,她知道現在說再多話都是打水漂。

望著欲言又止的丁羽瓊,李恩眼眶里噙上幾分落寞,他曾經是真的想要與丁羽瓊共度余生,他一開始就知道丁羽瓊有自己的小性子,可是后邊的他卻將這小性子視為缺點放大,并且成了自己出軌的借口。

離得不遠處的丁南華看著他們,聽不到在說什么,可看著丁羽瓊那難受的神情,也猜的大致不差。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丁羽瓊回來了。

面色哀怨的李恩也跟了過來,被丁南華眼神一瞟,嚇了一跳,她不說話,卻又像無聲的厲聲謾罵。

丁羽瓊坐進了叫來的出租車,丁南華隨后也跟了上去,車子揚長而去。

李恩的身影越來越淡,車子行駛了十分鐘之后,丁羽瓊還是沒忍住回頭,透過車窗看向后方。

什么都沒有了,就像她曾經渴望白頭的愛情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丁南華默默攥緊了她的手,無言安撫著。

過一會兒,丁南華感覺肩膀一沉,原來是丁羽瓊靠在了她身上。

丁羽瓊:“南華,我們過兩天搬家吧,不要在這所城市了。”

又得搬家了,從父母親過世之后,她們就沒有一個安穩又長久的家了。

丁羽瓊的腦袋沉沉壓在她身上,她的心臟也同樣沉重。

最終丁南華還是開導了自己,搬來搬去也沒關系,只要跟丁羽瓊在一起,總會有一個家。

因為搬家的關系,丁南華也轉了學,來到了D市的桓安高中。

頻繁的轉學使丁南華的課業進度處于不平穩趨勢,好在學習上很多都是換湯不換藥,過了段時間之后,她也逐漸趕上進度,并且逐漸靠向第一的位置。

丁南華的學業大肆進步,這可讓本來年級第一的蔣意苒時刻提心吊膽,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第一不能拱手讓人,尤其她還是經歷了一世的人,不能就此落敗,殊不知丁南華也是經歷了一世的人。

前世的蔣意苒是萬年老二,家族世代都是富裕人家,而她的家庭在這群人當中是最不起眼的一家。

親戚都是勢利眼,從來只看第一,第二的位置絲毫不放在眼里,她的父母親一輩子都被別人壓下一頭,每每想到這,她眼眸就有些發酸,她要爭氣,要做出成績,讓別人不能太小看自己家中的任何一人。

前世她拼命學習,身體不舒服也還在努力激勵自己。

扒開灰云那天還沒有到達,卻等來了是父母親葬身火海的消息。

起因是一工人與蔣父蔣母項目的想法不一致,發生爭執導致的失火。

只是一個受雇的小工人都可以對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指手畫腳,蔣意苒知道這是她的大伯蔣末隴的默許,默許對她們家的看不起。

她奮斗的能量支撐沒有了,所以她也沒有了牽掛,在某一個夜晚,縱身跳入了大海。

隔了很久,海底忽然上升一股藍流,注入她的身體,而后把她整個人卷上了海岸,原本沒有呼吸的人再次被喚醒。

再來一次,她把所有以前不敢做的都做了,與那堆親戚一堆周旋同時,默默開始收集他們工作上的骯臟罪證,讓他們走上絕路,扳倒他們,最后遠離他們,帶著自己父母來到了這所城市重新開始。

今世好像一切都開始了,又好像沒有結束。

放學后,她來到丁南華的課桌時,喃喃自念,手持小刀,想在她的課桌上劃上去,劃得亂七八糟,就好像能毀了別人的人生,自己就會變得更幸福了。

刀距離課桌只剩一厘米時。“苒苒!”她被一陣叫聲喊住了。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身軀就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回神過來,望著緊抱自己的母親,還有身后的父親,蔣意苒頓生蹙悚,再瞧見手中的小刀,連忙把它藏進自己的口袋。

驚惶中不小心劃傷了自己的手,她也絲毫沒有察覺,而是立刻像犯了錯的小孩,急忙開口道歉:“爸、媽,我……我……對不起”,她知道自己的父母都看到了她陰暗的一面。

蔣母慢慢放開懷抱,輕摸了摸她的頭:“一切都還沒到挽回不了的地步,我的苒苒不用道歉。”

蔣意苒聞言,感覺手上涌上一股溫度,垂眸看向緩緩緊握住自己的滄桑的手,再看向后邊的父親,他慢慢來到一側,眼含熱淚,三手交疊。

“我的孩子,跟著我們與那幫人折騰這么久了,接下來能不能陪著我們,好好休息,可以嗎?”蔣母柔和問道。

窗戶外的云霧逐漸散去,淡淡明光顯露出來。

蔣意苒眼眶發熱,流下淚水,泣不成聲答應了。

蔣意苒生病了,蔣父蔣母發現后第一時間來到她的學校接走了她,辦理了退學。

學校里沒有人知道具體是什么原因,丁南華對她的記憶也只停留在厲害的年級第一這個印象上。

某天周末她打工回校時,見到了蔣意苒。

蔣意苒相貌英美,但膚色以前比較慘白,身形清瘦得過分,整個人顯得有點頹廢不振。

如今她面色紅潤,也增胖了一點,比以前精神了很多,扎著高馬尾坐在樹下的木座上,本是惹人注意的場景,奈何現在是晚上,沒有什么人。

“好久不見,丁南華。”蔣意苒見到她率先開了口。

丁南華回笑:“好久不見,休學這段期間還好嗎?”

蔣意苒起身,望向丁南華:“我很好,我以為你見到我,會問我為什么休學。”

丁南華繼續說:“我沒有窺探到底的心思,你過得好就行。”

蔣意苒神色有些許波動,心嘆著自己之前真是病得不輕,任由自己心理扭曲,把丁南華當做自己的假想敵,明明人家從頭到尾都沒有做過任何不好的事情。

她望著丁南華,又不敢多看,覺得自己好像很對不起眼前的人。

“謝謝你。”蔣意苒最后朝丁南華笑了笑。

“這么晚了,怎么來學校了?”

“我爸媽來這附近辦點事情,也順道來看下老師,剛剛有個東西落老師辦公室了,他們回去取,我在這里等他們。”

丁南華點點頭:“你看起來好很多了。”

蔣意苒麻木了一瞬,看出丁南華是真心替現在的她感到高興,她眼眸發澀,道聲:“謝謝。”

“苒苒,這是你同學嗎?”返回的蔣父、蔣母見到了丁南華。

“是我同學。”蔣意苒視線轉到一旁,向父母介紹著。

丁南華隨后鞠躬示意,禮貌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叫丁南華,是意苒的同班同學。”

蔣父開口:“冉冉承蒙你們這些同學的照顧,有時間的話,歡迎來我們家里做客!”

蔣母附和:“是啊,歡迎你來我們家做客!”

“好的,謝謝叔叔阿姨。”

寒暄了一番,丁南華望著離去的人,忽然蔣意苒轉身步子直朝她而來,抱住了她,沉著嗓子顫聲道:“我還想跟你說聲對不起,我之前一直把你當成學業上的敵人,經過這些日子,我發現自己錯得離譜,現在的我真的、真的、真的希望你越來越好,祝愿你繼續發光發亮。”

丁南華站在原地,回抱她:“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也祝愿你一切安好。”

活了一世的她怎么會沒發現呢?這兩年她只是覺得蔣意苒沒有給她造成什么困擾,這都無關緊要,其它的一切全都憑自身本事。

回到宿舍的丁南華看著手機發來的信息,思忖了好一會,才回了信息。

[姐姐:你是不是做兼職了?我今天聽附近鄰居說在新華區那邊見到你在奶茶店任職。]

[丁南華:姐,我剛回到宿舍有些累,明天我再去找你跟你說這事,行嗎?]

[姐姐:那明天早點來。]

[丁南華:嗯,姐姐早點睡噢,晚安,心jpg.]

對方沒回,丁南華放下手機,只覺得頭暈眼脹,長時間學業、工作的雙重負荷,讓她身體有點扛不住。

她隱隱約約覺得身體有些發熱、眼眸下沉。

過了一夜依舊沒有好轉,她也來不及去醫院查看,而是回到了與姐姐丁羽瓊租住的公寓。

剛一回到就瞧見丁羽瓊拿起一片吐司,在見到她后一把放下,目色微沉。

兩人坐在客廳,對視之間,丁南華主動說:“我不想要姐姐太辛苦,所以才想著周末兼職。”

“兼職多久了?”丁羽瓊問。

“幾年了。”

丁羽瓊忽然之間有了幾分苦澀,自己的妹妹這么多久了都在兼職,分擔著這個家,她自己竟然沒有發現,那些沒有記起的電費、物業費等花銷,都是她這個剛成年不久的妹妹悄聲解決的。

現在她找到新工作了,可好像也是“一事無成”。

她眸色瀲滟地盯著丁南華:“我讓你做這些了嗎?家里的擔子有我在啊,不會輪到你!你現在主要任務是學習!”

“外邊的流言蜚語已經傳起來了,都說是我沒本事讓你一個剛成年不久的小女孩犧牲學習時間去打工,有些還造謠說是我強制你去賺錢的!”

“姐姐,我有在好好學習的,你不要哭!我明天就去向那些人解釋,他們都是錯的!”丁南華小心翼翼扯住丁南華的衣角,顫聲地說。

“解釋什么,那么多人早就傳出去了,你一張嘴能抵得過眾口嗎?你是錯了,你瞞了我那么久,是不是我不發現你還打算繼續撒謊啊!”

聽到丁羽瓊怒極一話,丁南華愣神一刻,言語梗塞,萬千情緒沖上心頭,直擊心臟,疼得激烈。

她強忍身體的不適,跪坐在丁羽瓊面前,雙手握住她的手,哀聲道:“我也是怕你擔心我,我才沒有告訴你,我知道錯了,我應該早告訴你的,對不起。”

丁羽瓊覺得現在的丁南華好像是另外一個人,還小的時候是那個對她無話不說的妹妹,現如今卻愈發看不透這個人,兼職了那么久她居然沒有發現任何紕漏。

她清晰發現自己好像抓不住這個人了,她正在往自己不知道的方向飛駛離去。

強烈的認知隨著風吹了進來,攜著一把利刃,扎得她心疼難耐,讓她發狂。

半晌,她緩緩扯出雙手,停頓了一下,隱藏住情緒,掙扎出的表情凝重:“這件事情,也怪不得你,我也有責任,在這期間我們雙方都好好冷靜下吧。”

丁南華詫異,抬眸看著她,淚眼婆娑,有些迫切卻被丁羽瓊緊蹙的眉眼堵住話語。

丁羽瓊走進臥室關了門,隔絕了她望去的視線。

半小時后,丁南華坐在廢棄建設區旁的石階上,這里荒涼,基本沒有什么人經過,她將腦袋深深埋在膝蓋上。

發熱的額間忽然被一股溫涼的溫度中和,本來意識迷糊的她抬起頭,就看見面前的戚憬乾半蹲下來。

“怎么那么燙,不舒服嗎?”

不知怎么地丁南華心里那點委屈勁上來了,眼眶泛紅,眼睜睜看著眼前的人逐漸成為一個模糊的黑影。

丁南華倒下那刻讓向來冷靜自如的戚憬乾變得兵荒馬亂,他急忙接住丁南華。

將人抱入懷中時他才發現丁南華熱得燙人,時隔兩年才找到的人怎么過得不是那么好?這可把他心疼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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