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完結篇)
書名: 相見恨早之千禧年的愛情作者名: 靳白衣本章字數: 3090字更新時間: 2022-04-06 18:07:46
我不得不說一句:感謝冬天。它讓我有足夠的時間來冷靜反思,當我的腦海中出現毛毛的身影,當我確認我的想法并非感情支配時,及時終止了心猿意馬。
之后的一段時間,我硬下心腸不再理她。過了一陣,我接到了阿雅的電話,她說交了一個男朋友,是個研究生,有車又有房,她跟我這些時,似乎帶有賭氣的成分。我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聽說后來他們結婚了,她很樂意被他管著。
這讓我想起一句電影臺詞:我的身體拒絕不愛的人。顯然我的身體要比我的思想保守。
有那么幾天,蟲蟲似乎準備接受我了,但自從某個晚上陪她買衣服時把她氣哭后,希望之門再度關閉了。
我曾經提到過,蟲蟲內心也有孤寂的一面,我的陪伴作用有時會失效。一日在聊天區,不知看到誰說了什么,她突然表現出異常的凄涼。這讓我大吃一驚,不管怎么安慰,她的心情都無法好轉。
下班后,我跑到她公司附近守侯,約她一起吃晚飯;她卻避開我,也不接電話,一個人悄悄的走了。我決定就在這里等她,并給她發了短信。天黑了,我的胃開始疼起來,而周圍又沒有東西可吃。我不敢去她家堵,因為她料到我會玩這一手,威脅說,如果發現我在她家附近,今晚就不回家。我寧可見不到她,也不愿意讓她冒著危險在外面過夜。
又過了一會兒,發出的信息終于有了回復,她正溜達在三環的馬路上。我于是獲得了一個跑步檢閱三環的機會。
為了減輕負擔,我扔掉了之前買的報紙,又不得不扔掉了剛喝了一口的水。從人大狂奔跑到大鐘寺,我的體能到了極限,還想上廁所,我抓住一個賣冷飲的問哪兒有洗手間,她熱情地回答我:吃根雪糕吧?我聽了差點背過氣去。
趁著喘氣的工夫,我發短信問她在哪里,隔了一會,消息傳回來,她在北太平莊。感覺上好像她是綁匪,我是那個拿著贖金被支得團團轉的家伙。
由于和她差了一個小時的間隔,我坐出租車趕到北太平莊,又從那里跑到了馬甸。這時我不已再想上廁所,想必它們經過重新輪回,已經揮發成汗了。
沿途還是沒有她的影子。我再也跑不動了,倆眼發黑。總算老天有眼,她來了電話,正在一條臭水河邊靜靜地坐著。我到達的時候,她還在那里發愣,河邊沒有燈,我哆哆嗦嗦地摸了過去,這倒不是因為激動,而是腿發軟。
這場長跑讓我緩了一個多星期,在完全恢復前,又從樓梯上掉下去把腳扭了,繼而多拄了一個月的拐。不過因禍得福,學會了綁繃帶。主治醫生說這捆法是他自創的,如今毫無保留地教給了我。
腳傷之后她來看我,送我過天橋的時候,我故意和她鬧別扭,不讓她扶。她表現得很克制,一點都不和我計較,還是攙著我,我覺得挺有意思,忍不住偷笑。每當想起那一個月,我都會覺得很美好。
她曾經對我說,如果到了27歲那年還沒有結婚,就嫁給我。后來我發現,很多明星都這么說。我并非等不了四年,但我告訴過自己,絕不當備胎。我什么都可以給她,只剩下這一點尊嚴。誰知道,連這點尊嚴都險些剩不下。
那是個中秋之夜,我陪家人度過。怕她一人孤單,又跑出來找她。那一晚我們談了很多,她家樓下的花園很僻靜,是我們的幽會之所,就是蚊子多了點。每次送她回家,我們都要在樓下坐一會,她有個室友,不經常回來住,但我也不方便總上去。
她回家后,我又在樓下坐了很久,月亮雖然被萬人矚目,但此刻卻孤零零地掛在天上,如果月亮有知,它未必喜歡這樣暴露自己。而我顯然要幸運得多,一個人享受著孤獨寧靜,直到兩腿發涼。在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她的短信,她說,她曾經愛過我,但現在她將有一個新的生活,而我們之間到此為止。
雖然以前無數次演習過這個場景,但當真實襲來時,我依然頭大如斗,可見我不是個好演員。我想我的歷史使命完成了,但就像許多剛退下的干部一樣,我感覺很不適應,仿佛喪失了重心,連走路都會崴腳。
再接下來的一個月,我雖然極力避免和她接觸,但她的信息還是源源不斷地從四面八方傳來,就像齊秦歌里唱的那首《袖手旁觀》。我發現她的生活并沒有出現本質的變化,這使我錯以為,她要么在騙我,要不就是那個人根本不會照顧她。
本著發揮余熱的真誠,我擔當起一個費力不討好的角色,其實就像許多打著發揮余熱旗號的人一樣,不過是為了等一個返聘的機會;直到有一天,我發覺自己很傻,傻到連自己都看不過眼,便毅然決然地離開了。
我想,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或承擔義務。在感情的問題,不應該有義工,義工的出現破壞了游戲規則,將良性的競爭,變成了惡性循環,損人不利己。
之前我雖深愛著毛毛,卻從未有過超越友誼的關懷;如今我撈過了界,活該受到懲罰。何況在蟲蟲的身上,我根本做不到像對毛毛那樣無私,不過這點我是后來才意識到的。
每當想起蟲蟲,我都心亂如麻;我不抽煙,也不酗酒,當苦痛襲來時,我默默承受,當實在承受不住時,我選擇出去跑步。利用這個健康的手段,我成功在兩個月內減掉了近十斤,體重下降到110斤以內,招致眾多美女的艷羨,為此我得意洋洋。
蟲蟲收入并不豐厚,又要負擔房租,而女孩子們時不常的還總要臭美一下;我那時正醞釀買房,打算將來請她來住,可以幫她省些房租,但風云突變,終究心愿難了。
此前蟲蟲曾說過我像她爸爸那樣,總是看著她,由此我想到,我這人也許不適合當別人的男朋友,而適合當別人的爸爸,可不當別人的男朋友,又怎么能當爸爸呢?這個推理從側面印證了,在人類歷史上,有些階段是跨不過去的。
有相當一段時間,我都沒給那個空蕩蕩的臥室置辦一張床。而我的“馬桶理論”,也幾乎就此被顛覆掉;好在我挺過來了,雖然挺得不夠頑強。而今我經歷鳳凰涅磐,脫胎換骨,這都是拜蟲蟲所賜。
之后的兩年,我們雖然同在一個城市,有著同一圈朋友,我卻盡量避免有關她的一切。一直到我遇見蘇蘇。
蘇蘇喜歡我,而我對她只是關心;雖然我也想進入角色,但舍不得拿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去換。蘇蘇為此非常傷心,一個人跑到外地消失了個把月。
蘇蘇走的那天,并沒有明示我,她來到我公司門口,把我叫出來看了一眼,就坐上出租車開往看飛機場。從后面我觀察到,車子一邊開,她一邊流淚。對此我深深自責,同時深感無奈。
從那一刻開始,我諒解了蟲蟲,理解了她的苦衷,不再覺得她自私任性,而此前我總覺得她太過貪心,又想要自己喜歡的男朋友,又想有喜歡她的人照顧她。其實她并沒有向我要求過什么,是我一廂情愿,她的問題只不過在我的好意面前總是顯得左右為難,而我也就跟著這左右為難搖擺不定,遲遲下不了決心。
一段時間后,我聽說蘇蘇結婚了。
蟲蟲曾經流著淚對我說,希望我能善待自己,過一種能使她后悔的好日子。我相信她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只是她的擔心是多余的,我既不會自暴自棄,也不會和別人較勁。眼不見,緣于心未凈。
一晃幾年過去了,想必她早已嫁人。朋友中有人問過我,假如她再來找你,你會不會給她機會?我仔細想了想,認真地搖了搖頭。有一天,我接到她的短信,她當時正在我買房的小區里,經過我樓下時,想起了我。看到短信后我心里一直在想,假如當時在家,會不會請她來坐坐?
隨著新樓盤的業主們陸續裝修完畢,電梯里也拿掉了難看的木板,開始張貼精美的廣告。某天我回家時,在電梯的廣告畫里,看到了一首詩:
我想/是我還不夠冷靜/還會不由自主/被你的笑容感動/在塵世的窗外/城市冰冷的匣中/我的靈魂漸漸柔軟/舒展若清晨璀璨的露珠……
我看得有些入神,差點坐過了頭。對這首詩我一無所知,但覺得它似乎為我而設。我嘆了一口氣,苦笑于無形,扭頭欲出電梯,在抬腳的片刻,才發覺還有幾行:
不要/讓等待成為漫長的記憶/既然/每個人都會匆匆變老/何不挽留相遇時/那一次美好心動/從現在開始/我想/讓微笑/成為習慣……
完
也許我偶爾還是會想她,偶爾難免會惦記著她,就當她是個老朋友啊,也讓我心疼也讓我牽掛。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讓往事都隨風去吧,所有真心的癡心的話,仍在我心中,雖然已沒有她……——摘自《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