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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離別,為了更好的將來

“你也知道,老師來自南方蒂日尼城,在那里尚有些故交。我有一位友人,就在當地赫赫有名的教育學府——翟臨齋中任職。我會寫信向她說明你的情況,請她關照你的日常起居。”

“留在這里,對你而言已是虛度光陰。不如挑戰自我,去追尋那未知的廣闊天地。”

“或許你心中會有不舍,但我想告訴你,離別并非永訣,而是為了將來能以更成熟的姿態重逢。”

“老師這里有三張一次性高速鐵路列車的通行憑證。”哈里提尼從懷中取出三張顏色各異、閃爍著微光的長條形晶卡,“它們已提前在魂脈網絡完成預約。大后天,以及之后兩天的任意車次,你都可以憑此登車。”

“還有這封推薦信。”他又取出一封封裝嚴密的信函,鄭重地放在晶卡旁,“抵達蒂日尼城,進入翟臨齋后,務必將它交給她。”

哈里提尼的臉上掠過一絲極其復雜的神色,那含義械零未能讀懂,但身旁的楊黎嘉卻瞬間了然。他緊盯著哈里,嘴唇微動,欲言又止。

“她的名字叫……”哈里提尼猶豫再三,終于吐出那個名字,“唐娜柔。”他將信件和晶卡一起推向械零面前,動作帶著某種沉甸甸的托付。

對于械零,哈里提尼寄予了厚望。少年這三年來的表現,他與楊黎嘉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頭。因此,當三天前械零邀請他們見證白血鐵鍬的誕生時,哈里提尼便暗自下了決心,要送少年去更廣闊的天地接受錘煉。楊黎嘉雖曾隱約聽哈里提及此事,卻未料到他會在此時、借此契機告知少年。

然而,更令楊黎嘉心頭劇震的,是哈里口中吐露的那個女人姓名。

面對眼前的信件與晶卡,械零沒有絲毫猶豫,伸手將其穩穩收下。他猛地站起身,向著陪伴自己三載春秋的兩位恩師,深深鞠躬。

“兩位老師,我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

“下次相見,我定會兌現曾許下的諾言。”

少年轉身離開房間,門扉輕輕合攏。腳步聲剛消失在走廊盡頭,楊黎嘉便迫不及待地開口:“你真打算讓械零去找她?她會答應你的請求嗎?萬一她拒絕……械零該怎么辦?”他的話語帶著急切,所指的“她”不言而喻。

被問及的哈里提尼,面色卻如窗外的天色般陰郁復雜。他緩緩搖頭,目光投向窗外。自清晨便開始的綿綿細雨仍未停歇,那由聯眾盟整合了械紀元遺留天氣數據構建的模擬系統,不知疲倦地運轉著,卻無意間為這座城市籠罩上更深的愁緒。

“如果可以,我絕不希望再去打擾她。”哈里提尼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仿佛承載著千鈞重負,“可眼下……我已別無選擇。來到菲斯城的這兩年,昔日的故交要么避之唯恐不及,要么早已斷了聯系。”

“唉……”他長長地嘆息一聲,那嘆息里飽含了太多難以言說的情緒,“兩年了,我刪掉她的聯系方式,就是不想自己的困境牽連到她……”

“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么樣?”

天際再次炸響驚雷,雨勢驟然轉急,瓢潑般沖刷著天地。

……

視線落回手中的憑證晶卡,械零已置身于江錦城車站的候車大廳。

紛亂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過往。三年光陰,兩位老師嘔心瀝血的教導歷歷在目。無論風霜雨雪,只要他需要幫助,他們總會及時伸出援手。學院里的孩子們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唯有他與兩位老師,仿佛成了這所學院不變的基石。

假期里,他們也常帶他游覽周邊城市,領略迥異于菲斯城的風土人情。盡管每次行程短暫,那些新鮮的景象與體驗,卻早已深深烙印在械零的記憶中。

此番南下,孤身一人。兩位老師并未同行。讓一個外表尚顯稚嫩的少年獨自遠行,看似不妥,但在哈里提尼看來,這恰恰是一次絕佳的歷練。

為防止意外,哈里提尼與楊黎嘉為他準備了一份詳盡的玲晶國地圖和三千數據結晶。地圖背面,清晰地寫著從東錫城到蒂日尼城翟臨齋所需的換乘車輛信息。

雖然哈里提尼為械零配備了思朽,但深知“財不露白”的道理,他們選擇了這種古老卻穩妥的方式為少年引路。

“先從江錦城出發,抵達東錫站,再換乘前往蒂日尼城的高速列車。”械零默念著地圖背面的指示,同時展開地圖,目光掃過玲晶國星羅棋布的近百座城市。他首先鎖定了自己生活多年的菲斯城,以及此行的目的地——蒂日尼城。

依據上北下南的方位,菲斯城清晰地標在地圖最北端,其上方是蜿蜒千里的廣袤綠林帶。越過那片森林,便是鄰國逆鶩的疆域。

隨后,他的目光緩緩下移,很快找到了此行途徑的幾座城市。雖只是匆匆過客,沿途的風景與際遇,卻已悄然印入少年心底。

“乘客們請注意,由江錦城開往冰屠城的G-71805次列車即將開始檢票進站。乘坐G-71805次列車的旅客,請攜帶好隨身物品,前往1號候車廳2號檢票口檢票進站。”

機械的女聲播報回蕩在1號候車大廳。械零匯入涌動的人流,隨著隊伍緩緩移向站臺。

穿過喧鬧的站臺,械零終于坐上了G-71805次列車的“非特權一次性乘客座”。靠窗的位置,讓他能清晰地看到透明車窗外熙攘的人群。一張張面孔上表情各異:與愛人依依惜別,寫滿傷感;即將奔赴向往之地,洋溢著期待與喜悅。

“乘客們請注意,由江錦城開往冰屠城的G-71805次列車即將發車,請未上車的旅客抓緊時間……”站臺的提示音反復催促著。

“江錦城到東錫城需一小時二十五分,正好在械宇中消磨時光。”械零正欲取出思朽,前方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粗魯蠻橫的吼聲:

“什么?你的位子?放屁!老子說這是我的就是我的!小娘皮快滾開,別給臉不要臉!”聲音粗俗刺耳。械零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壯碩男人大喇喇地霸占著一個座位,正對著過道上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孩咆哮。

“可是……這真的是我的座位……”女孩的聲音細弱蚊蚋,帶著明顯的恐懼。她顫抖著舉起手中的票據,試圖證明。

“夠了!”男人嗓門更高,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女孩臉上,“老子可是你們鄰國逆鶩國的公民!在這兒,老子是貴客!你算什么東西?再不走信不信我抽你!”他的叫囂瞬間吸引了整個車廂的目光,可奇怪的是,面對被欺凌的少女,竟無一人挺身而出。

男人享受著這“萬眾矚目”的感覺,愈發趾高氣揚。他獰笑著看向手足無措的女孩,揚起了蒲扇般的大手:“還不滾是吧?看老子怎么收……”

“拾”字尚未出口,那只揚起的粗壯手腕已被另一只手牢牢鉗住!男人猝不及防,只覺一股沛然大力傳來,身體竟不受控制地被那只手猛地甩出,重重摔倒在過道上!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蜷縮著身體,右手手腕肉眼可見地紅腫起來,一道深紫色的勒痕猙獰可怖。

女孩眨了眨盈滿淚水的雙眼,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自己身前。

那是個極其俊朗的金發少年。

他約莫一米七的身高,面容尚帶幾分稚氣,顯然年紀不大。然而,在列車溫暖的光線下,他裸露的手臂和小臂上線條分明的緊實肌肉,無聲地宣告著這具軀體蘊藏的力量絕非外表那般簡單。

一言蔽之,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足以讓情竇初開的少女怦然心動。無論是那雕塑般的俊朗面容,還是那身經長期錘煉的強健體魄,都堪稱“少女殺手”。

女孩與少年目光相接,臉頰瞬間飛紅:“謝……謝謝你……”她緊攥著車票,局促地將手背到身后。

少年隨意地擺擺手:“舉手之勞。”隨即低頭看向地上呻吟的男人,語氣轉冷:“霸座還這么囂張?我去叫乘務員處理,你先坐吧。”他示意女孩坐下休息。

械零的目光追隨著少年從自己身旁走過。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短暫交匯,隨即,那抹耀眼的金發便消失在車廂連接處。

乘務人員的到來平息了這場鬧劇。真相大白,霸座男不過是仗著逆鶩國的身份,在玲晶國的列車上肆意欺凌弱小。車廂里頓時充滿了對男人的譴責和對女孩遭遇的同情議論。

械零并未參與其中。他只是靜靜地聽著周遭的喧嘩,目光投向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

若真能感同身受,方才又為何無人援手?

“你好。”一個熟悉的男聲在身旁響起。械零轉過頭,方才出手相助的金發少年已坐在了對面的空位上。

“我叫言澤林,初次見面,請多指教。”他微笑著伸出右手。恒陽的光芒透過車窗,為他金色的短發鍍上一層耀眼的光暈。

械零略微遲疑,緩緩握住了對方的手:“械零。”

那張臉上,依舊是慣常的平靜無波。

言澤林卻毫不在意,自顧自地與械零攀談起來。說是攀談,實則幾乎是言澤林單方面的“信息轟炸”,械零則扮演著沉默的聽眾。

“械零,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械零,你今年多大了?”

“械零,你知道機神麗塔嗎?”

……

連珠炮似的問題讓械零有些應接不暇,只得維持著傾聽的姿態,以沉默應對言澤林的熱情。

漫長的一個多小時,終于抵達終點。

隨著列車提示音響起,械零感覺肩膀被輕輕一拍。他回過頭,言澤林正笑著向他揮手道別。得到械零一個輕微的頷首回應后,少年的身影再次匯入下車的人流,消失在械零的視野中。

“真是個……特別的人。”械零心中暗忖,提起自己的空間折疊背包,隨著人流走向站臺。

東錫城,這座傍水而生的城市,航運便利。年復一年的江水泛濫,為它帶來了豐饒的沃土,也催生了發達的旅游業。在科技日新月異的火紀元,它憑借獨特的自然風光,依然煥發著生機。作為高速列車的重要中轉樞紐,東錫城車站每日吞吐著龐大的人流。

械零穿行在摩肩接踵的人潮中,憑借著相對矮小的身形靈活地向前移動。

臨近正午,他看了看時間,距離換乘列車發車尚有一段時間。他決定前往候車口稍作等待,繼續接下來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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