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那你這一個月，一直呆在西安的？”王哥追問。

“沒有，我去成都呆了半個月，享受一下慢時光。”

“我還想問你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可以不？”

“你的問題也太多了。”她笑一笑：“問吧！隨便問，不管什么問題。”

“就你的手機鈴聲，為什么是十年這首歌呢？”

“這個啊！首先，因為好聽，其次，就是有個小故事。”孫小寧的臉，在暖色調的燈光下，也能看出一些微妙變化。

“說來聽聽。”王哥滿眼的期待。

“高中的時候，我喜歡上我們班里一個最帥的男生，算是班草吧！這說的好像影視劇里的臺詞似的。”她輕輕一笑：“但在我眼里，他就是校草，可是他已經有喜歡的女生了，我這人愿意成人之美，不愿意去爭取自己想要的，這跟學習不一樣，學習是一定要努力。不過這樣也好，后來我就把精力都用到學習上，也考上了理想的大學。但前兩年我在國外，他們搞聚會，往同學群里發照片，我又看到他的樣子了，略有成熟，雖然那時不像原先花癡，可心里還是懷念高中階段的美好時光，實際對他早就沒什么念想了，而我又特別喜歡陳奕迅的這首成名曲，所以順理成章就設為手機鈴聲了，我屬于暗戀，你還滿意吧？”

“挺滿意的！你講故事的能力，既順，又精彩！”王哥恭維她。

“什么故事呀？這是我的真實經歷！你當故事聽啦？”

“那倒沒有，就是聽入迷了，難免把現實和故事混淆。”

“感覺你今天有點捧我的意思呢？不就求我這一件小事嗎？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我們就正常聊天，怎么樣？”孫小寧意識到王哥的態度略有偏差，因為她是一個奉行平等的人。

“你在國外這些年，就沒有真正喜歡的人嗎？”王哥開始打探。

“我記得跟你說過，真沒正兒八經地喜歡過誰，你想想，在國外，邵宇幾乎天天去找我，還哪有男生敢靠近我啊？印象中絕對有我喜歡的男生，只不過我沒想處朋友，就尋思哪一天必須回國內，我厭倦國外的生活。”

“那為什么還有那么多人說國外好呢？并且有些人出去了，就不回來了。”

“你看看，你也在外資企業呆過，肯定會有一些基于表面的認知。可能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所處的環境和角度，也不一樣，這里邊有家庭因素，也有成長過程中的教育背景問題，或者還有別的什么原因。我認為最重要的，是那個不想回來的個人，找到了屬于他自己認為適合他的未來發展方向的理想目標，或者說，他覺得國外比國內生活好，所以人就不回來了，很正常啊！”孫小寧一板一眼地給他分析。

“你厭倦國外的生活，是因為你的家庭條件優越嗎？”王哥這句話問的有分量。

“優不優越，我心里沒去想太多，況且我家里也不是條件非常優越的人家，只是父母那一代人，骨子里就認定西方世界，要比我們國家發達很多，于是就想方設法，要把自己的子女送出去，名義上是深造，現實是，不知道自己的子女喜不喜歡國外的那種生活，我是畢業就要回國的，父母不讓，只好在那邊工作了這幾年。”

“以后什么打算？”王哥一個勁地問。

“和你一樣，找個班先上著唄。如果按我自己的想法，我是不會上班的，我就想去一些比較偏僻的地方，不管農村，還是城鎮，和支教不同，我想多了解一下各地的風俗和人文。”

“比如類似我老家那樣的鄉村嗎？”

“也可以啊！我覺得越偏遠，給我帶來的直觀感受，會越不一樣，這一點，可能與上次在你老家的經歷，有啟迪關系。”孫小寧回答得越來越放松。

“郭亮村，聽說過嗎？”王哥繼續問。

“聽說過。”

“我是想說，假如在那十幾個村民，還沒鑿出那條道路之前的郭亮村，或者說，在鑿出那條道路之后，還不為人知的郭亮村，你能想象那是一種什么樣的困境嗎？”看來，王哥今晚是要專門發難的。

“在還沒鑿出那條道路之前，郭亮村的困境，肯定是無法想象的，可能我們認為慘，而郭亮村的人，認為那是他們的生活日常，因為他們接受了。盡管去村外很費勁，但他們還在堅持適應，直到某一天，有人說，他們要用錘子和鑿子，打開一條通往山外的路，就有人紛紛響應了，并且用了幾年時間，還成功了，這就是驚人的毅力和壯舉。至于鑿通那條道路之后，絕對能夠想到，他們的泣血慶祝，和如釋重負，我用這樣的詞，也無法準確形容，便利是顯而易見的。只是后來成為遠近聞名的景區，則是他們當初萬萬沒有想到，這也算是，前人栽樹后人乘涼了吧！”

“你了解的不少，絕對才女一枚！”王哥豎起拇指點贊。

“才女算不上，最多就是，你恰好問到了我的知識點上。”她還很謙虛。

“再講講你為什么厭倦國外的生活唄？”

“我有一個高中女同學，她家條件也不錯，家人要送她出國，可是她說什么都不去，說不想去，要是旅游，行，長期，就算了，人家留在國內，也挺好的。我呢，當時是想，先出去看看，說不定就喜歡了呢！但最后，有想家，有空虛，有焦慮，等等原因吧，我還是回來了，說到底，就是不喜歡，就是想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