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八
蘇姀這幾日在屋里除了看書就是寫字,偶爾也隨著翠榮做做女工,可是在屋里悶了許久。話說前幾日蘇姀約了柳傾然等身體大安了一起去梅角亭賞梅,可巧今天天公作美,天洋洋灑灑的下起雪粒來。前幾日天雖然沒有下雪,可天總是陰陰沉沉的,總給人一種沉郁的感覺。
蘇姀心想:現在剛好下起了雪,如今我身體也好了,可以去尋柳姐姐觀雪賞梅了。想罷便叫上翠榮,披上一粉色錦繡披風,興致沖沖的去了百花園。
二人剛要走進園子,迎面便走來一群人,蘇姀定眼一瞧可不就是前幾日進園子的那些人嚒,蘇姀不知該如何,只好停了下來,等他們先出園子。
夙兮一身俏紅的冬衣走在最前面,高陽正興致勃勃的跟阿一不知談論著什么,李行錄后面自己走著。夙兮遠遠的便看到了這粉色的身影,想來她就是他口中的故人之女,遠看著她住了腳,退到路的一邊,想讓他們先出園子,夙兮笑了笑走到她身邊道:“你就是蘇姀么?”
夙兮本就生的極美,再加上這一笑,別說是男人會被吸引,連蘇姀都能被她勾去了魂,良久不能回神。
“哈哈,夙兮妹子,難道你不知你的笑的威力有多大嗎?”身后的高陽看到蘇姀傻呆呆的看著夙兮便樂呵呵的打趣道。
蘇姀聞聲忙回了神,看著離自己只有一丈遠的夙兮,行了一禮道:“蘇姀見過夙兮姐姐。”
此時身在后面的李行錄眼直直地盯著在雪中的蘇姀,心想:可不,這相貌,這言談舉止竟真的與嫻芝有著八分相似,難道蘇遠昌真的出了事?
夙兮又問道:“你來此做什么?”
蘇姀乖巧的答道:“前幾日約了柳姐姐,再逢雪天便一起去梅角亭煮茶賞梅,今日恰逢小雪,便想著來請柳姐姐一起去梅角亭……”
“那可不巧了,柳兒今日出門了,約莫著要到申時才回呢。”夙兮輕輕的說道。
蘇姀有懂事的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后正準備退下,夙兮看著空中飄搖的小雪接著說道:“我看今日的雪也不甚美,也許明日的雪下的更好些。倒不如明日再去賞梅,你看如何?”
蘇姀看著飄揚的雪花,是很單薄,想來便是去了這等小雪怕是難以盡興。所以便笑了笑道:“是呢,那我明日再來。”
“那如此,不知我等可否有幸,明日與你們一起煮茶論梅呢?”夙兮又問
蘇姀不知她的用意,卻也不好拂逆她的意思,只好點頭應好道:“姐姐如此明媚動人,怕是明日那些梅兒見了姐姐竟不開了呢?”
“哦?這是為何?”夙兮問道
蘇姀道:“姐姐,昔日楊貴妃有羞花之貌,今兒姐姐之貌美,怕是那貴妃在世也難以媲美。那昔日花王牡丹都為貴妃之貌所折服,而如今這梅花面對姐姐怕是更無顏可展了呢!”
夙兮掩袖笑道:“你這孩子,甚是有趣。”說罷,便和一起眾人去了后院。
蘇姀等人走罷,輕嘆一口氣,趁著雪有些意興闌珊地回了園子。今日是臘月初八,整個李府都在忙碌著祭奠臘,所以除了翠榮在,芳翠園也是極其冷清。待中午用過飯,蘇姀在屋里秀了半日的荷包,下午便又趴在窗邊看了會兒雪,想著明日都會有誰會去賞梅。
夙兮一行人別過蘇姀來到瓊皇叔書房,馬伯忙招呼著奉茶,然后把昨日阿一查到的京中的情景講了一遍。眾人見了禮自己尋了位置坐下,聽完馬伯講的一切,高陽道:“仇士良那老閹賊,真真是可恨,如若落到我手里,定叫他好看。”
李行錄聽他如此說:“有辱斯文。當今之急是讓主人得到皇室認可,現我們已然高調出現在洛陽,可卻無人問津,這我們以后是無法行事的。”
瓊皇叔抬頭問阿一道:“阿三、阿四、阿五、阿六都如何了。”
阿一回道:“阿三進了尚書府,只不過現在是外院的婢子,進不了里面伺候。須得多費些時日才能有些作用。阿四剛進仇士良府邸做雜役,沒什么進展。小五那邊一切順利,金饌坊已然開業,且生意還不錯。小六那邊剛入神策軍,以后怎樣,須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畢竟軍隊不如別的好把控。”
瓊皇叔聽罷緩聲說道:“此時他們忽略本宮,不見得不是好事。至少我們的親植都還未成氣候,此時等,是最好的選擇。我們需要再多養些人出來。阿一,傳信給他們,可以自己埋暗子,無需上稟。只一樣,須得忠心之人才要的,且只能傳遞消息,不可下放我們任何消息。”
“是。”
夙兮品著茶聽著瓊皇叔的安排,道:“過了年,我便繼續回長安吧,暗子埋了那么多,但都不成熟,還不如聽風館消息來的快些。”
瓊皇叔起身道:“不必,此時你們回去也沒有用,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而李昂已然是敗局之勢,下面就是仇士良肅清異己。那些李氏宗親被逼急了少不了與之相抗,局勢一年半載難以安定。而此后能在這局勢之內保存的人,才是我們真正的對手。這一階段的消息雜而無用,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夙兮看著面前如謫仙一般的男子,很難想到初見他時的情景。那是八年前,就是面前這面如冠玉似的男子,竟藏在馬桶內,被馬伯半夜從皇宮中偷運出來之時,已是半死不活。那時她第一次見到皇子,竟還是如此狼狽不堪的皇子。他通身是異味,只一雙眸子干凈而深邃。沒承想,馬伯給他沐浴出來竟是如此玲瓏剔透的一個男子,這世界萬種風情,千種柔美,都不及他一個眼神。是啊,若不是如此的人兒,如何配的那雙舉世無雙的眼眸。
瓊皇叔平淡的道:“我需要人,需要適合這個計劃的人。過了年你們需要去教一批我所想要的人出來。”
夙兮、高陽、行錄等皆點頭應諾,馬伯一直在旁聽著。
眾人又談了良久到午飯時間才散去,只李行錄默默的留了下來,問道:“公子,蘇遠昌一家到底如何了?”
瓊皇叔看他留下便知他心系蘇家,別的也未多說,只道了句:“李先生請節哀罷!”然后便自顧回了里間。
馬伯走到行錄面前說了句:“蘇大人一身公正廉明,去年此時被奸人所害,請節哀順便。”
李行錄痛失友人與愛人,一時間竟難以自己,不禁流下淚來:“蘇兄你怎么就走了呢!嫻芝,想不到十五年前一別竟是永別啊……”
李行錄哀嘆良久,夙兮剛走半路又折回見到行錄如此,也沒多問,只像馬伯打聲招呼便去了里間尋李怡。一進門便看到他立在窗邊看著漫天飛雪,手里把玩著一塊玉。
夙兮道:“梅花開了,又得雪景如此之好,明日梅角亭一起去賞梅吧。”
瓊皇叔李怡未轉身,半晌無語。
夙兮見他如此也不惱,只有些哀傷的輕嘆:“你憂國憂民憂天下,何時能憂一下你自己呢?”說罷,便順手把一白色貂裘披風給他披上,有些失落的轉身走了。李怡這才緩緩地回頭,看著夙兮款款地走出了屋子。
翌日
蘇姀剛用過早飯,柳傾然便來了笑道:“昨日聽夙兮姑姑說,你來尋我去梅角亭賞梅?”
蘇姀笑道:“姐姐昨日去哪里了?竟不叫我,獨自去玩。”
“我啊,夙兮姑姑有些東西差我去采買。這正值臘月,城里人人都在采買年貨,東市西市好不熱鬧呢。”柳傾然柔柔的說道。
蘇姀聽著好生羨慕,便撒嬌道:“姐姐下次再去出門,可否能帶上我?”
“好啦,你快收拾下,我們先去梅角亭賞雪。夙兮姑姑想必已經在那里張羅了,我們早些去幫幫她。”柳傾然不知該不該帶她出去,只好轉了話題。
蘇姀道了句好,便急忙取了披風隨柳傾然出門。翠榮在后面念叨著:“快些穿上,外面雪好大呢!”蘇姀穿上披風與柳傾然一路言語相談,翠榮與梅香在前面引路,由于雪大路滑,二人一直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梅角亭。
二人到了梅角園,蘇姀看這紅梅開的正旺,此時雪下的也應景,紅梅白雪相為應景真真可愛。柳傾然心里念著夙兮姑姑在亭中布置,也無心賞花,只一路小走忙趕到了梅角亭。
夙兮早早來了梅角亭布置,因為她不知李怡會不會來。雪下的大,又加上有風,雪難免會隨風打進亭子。夙兮便吩咐仆人把亭子四周都掛上白紗帳,又搬來兩個火爐,一邊煮茶,一邊溫酒再好不過。夙兮既然邀了高陽他們,酒自然是少不得的。
柳傾然和蘇姀到的時候,夙兮正在坐著喝茶,梅角亭已然被夙兮裝飾好了。一張長長的桌子上置滿了瓜果甜點,又有精致小菜供飲酒取樂。長桌兩頭各置了一個火爐,一邊烹茶,一邊煮酒。
柳傾然拉著蘇姀給夙兮行了禮道:“姑姑,還有什么事需要我等去做的嗎?”
夙兮溫言笑道:“亭子里小,等會兒眾人來了,怕蘭香她們便難以進來伺候我們,可又需要人來烹茶煮酒,不如你們倆來烹茶煮酒可好?”
柳傾然看了一眼蘇姀,小聲問道:“妹妹可會烹茶?”蘇姀點了點頭,柳傾然這才輕緩一口氣。
話說這柳傾然原本是兩個月前被夙兮在長安救出的一個剛被賣到青樓的女子,本名柳芽兒,出身卑賤,只一張臉生的極美。父親賭債累累,還好她生的一副好相貌,被萬花樓老鴇吳娘子相中,出了百兩的銀錢才把她買到,想捧紅做頭牌,把聽風館給比下去。奈何剛到手就被夙兮施計給搶了去,氣的吳娘子一個月未曾出門。
。夙兮本就是十成十的美人,自幼又長在聽風館這種風塵之地,自幼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女子,卻鮮少有她看中的人,可她初見柳芽兒時,她的美如同那未展顏的蓮花一般,干凈卻又柔弱,禁不得半點兒風塵……夙兮由此便聯想到以前的自己,索性就設了計救下她,帶回了聽風館。夙兮收下她后,改名傾然,自己親自調教各種禮儀舞蹈,然時間尚短,未能全通,這茶藝就未在其列。所以柳傾然很是拘謹,好在蘇姀會。
“那有勞妹妹去烹茶,我去煮酒。”柳傾然柔柔的說罷,便去了桌子的另一頭坐下。蘇姀應諾著,然后在茶爐旁邊尋了個位置坐下。蘇姀自小便跟著母親親自給父親烹茶,所以也未多想。
夙兮看著這單純的兩個孩子心想:如果當時有人可以像現在的自己一般,那自己會不會依舊像朵白蓮花那般美麗而干凈?可奈何生死皆有命,半點兒不由人……
正想著,高陽先到了,在夙兮對面坐下問道:“李書袋呢?怎地不見他來?”
夙兮放下杯中酒,回道:“清早兒菊香去請他時,未見他人兒。后來聽蘭香說他在阿一那里睡著,不知這會兒醒來了沒。”
“這呆子,不是最煩我等粗人么,怎么跑去阿一那里去,可見人都是會變的。”高陽舉杯飲盡杯中酒,自顧自的念叨著。
夙兮知李行錄大概是去問阿一蘇遠昌的事了,所以才在阿一那里留宿。
高陽話音剛落,便看到阿一跟著李行錄冒雪一起來了梅角園,李行錄像是有急事一般,一路小跑來梅角亭,途中路滑還險些摔倒。高陽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知他到底怎么了。作為朋友他從未見過李行錄如此狼狽,便上前問道:“你這是怎么了?”
李行錄一路小跑來到梅角亭,帶進來一陣的風雪,他眼神越過高陽,直直地看向蘇姀。蘇姀正在低頭烹茶,一陣冷風起,她知有人進了亭子,卻沒有抬頭看,只想著等他坐下奉上一杯茶。可誰知等了半日也不見有人坐下,便抬頭看了過去,正對上李行錄的眼,蘇姀并不知他與父親母親的淵源,所以看不懂他的眼神,只知他的眼神好生復雜,好生悲傷。
李行錄看蘇姀眉頭略微的皺了皺,輕嘆一聲,在蘇姀對面坐了,蘇姀忙遞上一杯茶:“先生請用茶。”李行錄不自然的笑了笑:“你就是蘇姀?”
蘇姀點頭應是。
“那你家……”李行錄沒問出口,只暗自在心里說著:“文世,嫻芝,你們在天上放心,我一定會照看好她的。”
蘇姀好奇的看著這奇怪的李行錄,卻也并未多想,隨后也遞給阿一茶卻被他拒絕了,端了杯冷酒在那里自顧自的吃,也不曾說話。高陽只顧著面色憔悴的李行錄,也沒心思陪阿一喝酒。
此時眾人落座,
夙兮一雙眉眼直直的盯著梅角園的門,想著他會來嗎?就在她失望的以為他不會來的時候,純白的天地之間出現了一把傘,傘下那一白衣男子漸漸的出現在眾人眼中。
夙兮如那等春風的花兒一般一瞬間綻放了笑顏,忙起身迎去言笑晏晏:“你來了。”眾人也都起身相迎,蘇姀在眾人身后遠遠的看著夙兮一身紅衣站在雪中去迎那襲白衣,不禁有些失落。
李怡在眾人簇擁下進了亭子,坐在了主位上。馬伯在后面收了傘,默默的坐在了李怡旁邊。眾人落座,蘇姀給李怡奉上一杯茶,給馬伯也奉上了一杯。李怡淡淡的說了句:“你們各自玩樂,不必拘束。”
夙兮舉杯道:“今日難得雪好梅好,我們彼此也已有兩年未曾見面,今日齊聚,我們舉杯慶祝下如何?”
說罷,桌上眾人各端了酒杯,蘇姀雖年小,可也不好以茶代酒。
李怡端了杯酒,看了看年齡最小的蘇姀道:“不宜飲酒者便以茶代酒就好,本就是玩樂之事,不必拘謹。”蘇姀聽了心中一暖,端了茶盞一齊與眾人飲了。
此時外面雪漸漸緩了下來,亭子雖透風,可人多又有兩個爐子在大家倒也不覺得冷,高陽看著眾人各自賞花品酒,甚是無趣,便說道:“單單飲酒,無趣無趣,不如我們來行酒令?”
夙兮白他一眼道:“在座的會行酒令的怕沒幾個,這個不好玩。”
“那該如何。”高陽又問
夙兮想了想,道:“不如我們來玩‘七枝梅’如何?”眾人一聽皆是耳目一新
“這個名字古怪,沒聽過,何謂七枝梅?”高陽問道。
夙兮起身笑道:“這個簡單易學,只是須得請阿一去折七枝梅來。”
高陽聽了,道:“這個好說,折梅我去就行了。”說罷便起身要去園里折梅
“哎,讓阿一去吧,踏雪尋梅,他無痕的。”高陽聽罷一笑道:“是了,這種如畫般的園子,怎能被我這等俗人印上了腳印,阿一,就有勞你了。”
阿一聽罷也不推脫,放下酒盞,騰身一躍便從亭子里飛了出去,幾停幾躍之下在眾人詫異之中返回了亭子,手里拿了一束梅花遞給了夙兮,然后緩緩入坐,氣息一絲不亂。
高陽拍手叫好,李行錄也點頭稱贊。夙兮數了數手中的梅花,七枝剛好,又看阿一采的都是高處的梅枝,花都還沒有全部綻放,便心生一計笑道:“那我們就開始吧。”
“如何玩?”
“莫急,先來每人抽取一枝。夙兮在李怡面前先放了一枝,然后眾人皆抽取自己的一枝。夙兮手中空了,接著說道:“如此,我們來尋梅花仙,從梅枝地下往向上數梅朵,此局以五為數,若第五朵是花開半朵的則為梅仙。那若是尋到了便請梅仙出來與眾人一樂,或是飲酒,或是作詩,或是猜謎,或是歌舞皆可。但有一樣,若是眾人皆道好的梅花仙才能歸位。”
夙兮宣布完規則,則起身去看眾人的花,由于每個人拿到的花枝不一樣,花朵的有的開,有的不開,有的半開不定。眾人聽罷忙數自己的梅枝上第五朵花,不一會兒高陽樂呵呵的笑道:“我的全開了。”
李行錄接道:“我的也是。”
阿一也是全開,馬伯笑了笑道:“我的是一點未展的花骨朵。”夙兮看李怡的也是花骨朵,蘇姀的是全開的,柳傾然拿著花枝,欲說還休:“姑姑,我的是半開的梅花。”
夙兮笑道:“那便是你的梅花仙了,請吧。”
柳傾然有些拘謹的起身,自己也沒什么才藝好展示,好在之前夙兮特異教了舞,于是便說道:“小女子不才,給大家跳支舞助興吧。”說罷便柳傾然起身除去披風,露出了胭脂色齊胸紅裙,上衣是淺紅色印花交頸短襦,外著水紅色半臂和披帛。頭發梳了飛仙髻,上插著蝶戀花金步搖。本就極美的人兒稍微多些點綴,就越發美了,一時間蘇姀竟也看呆了去。
夙兮笑道:“有舞無樂,豈不憾哉。柳兒你來舞,我來給你唱歌。既然今日以梅為題,不妨我們來一只《梅花落》如何?”
柳傾然知夙兮在幫她,忙感激的點了點頭。來到了離亭子最近的一顆紅梅樹下,向眾人行了禮,夙兮揚聲道:“請梅仙獻舞!”
柳傾然隨著夙兮的歌聲翩然起舞。一時間,這世界白雪紅梅,美酒佳肴,美人歌舞應有盡有,眾人相互舉杯,好不快活。
一曲罷,柳傾然收了舞,回到亭子,蘇姀忙把披風給她披上,又遞過一杯熱熱的茶。柳傾然道了謝回到座位上。然后開始玩第二輪尋梅仙,此時眾人相互熟悉了些,不似起初那么拘束,便玩的更盡興了些。第二輪梅仙以七為數,尋盡開之梅。蘇姀和高陽是全開的梅花,剩余的眾人要么是半開的,要么是未開的骨朵兒。高陽拿起杯中酒一飲而盡,道:“沒成想我也能做回梅仙。”
夙兮掩嘴笑道:“女子為梅仙,男子為梅公子。如今你和蘇小姐得中一個梅公子,一個梅仙,可有何見教?”
高陽道:“我一介武夫,不懂琴棋書畫,只懂舞刀弄槍,不如我來舞劍吧。”
眾人皆道好,高陽拿了佩劍,來到亭子前,伴著雪盡情揮灑起來。大家都在為高陽喝彩的時候,夙兮淡淡的望向蘇姀,不知她要如何。
此時蘇姀得了梅仙的號,待高陽劍舞完自然要出來顯示的,今日又以梅為主題,心里正在盤算該如何。突然靈機一動,這樣最好。
高陽本是軍營出身,武藝皆以實戰為用,著實不如阿一身手俊俏飄逸。可好在他一身陽剛之力,把劍舞的是虎虎生威,倒也十分壯觀。高陽收完劍,落座。
夙兮笑道:“梅仙子該你了。”蘇姀知她在叫自己,便起身道:“小女子身無長物,只得作詩一首,做的不好還望見諒。”說罷,便用梅枝在雪地上寫著:梅角亭賞梅——白雪紅梅兩相歡,梅角亭中有八閑。七枝梅趣且為樂,誰兒有幸做梅仙。
夙兮看罷點頭道了句:“詩倒是十分應情應景,字寫的也不錯。”眾人也都點頭呼應,蘇姀自知逃過一劫,便抖了抖身上的雪。然后夙兮開始宣布第三輪的規則……
雪整整下了一日不曾停歇,晌午時分,李怡禁不起風雪,咳了幾聲,馬伯忙把他送了回去。李怡走后,眾人更加無拘束了些,一直玩到申時三刻才一一散去。眾人走罷,蘇姀拉著柳傾然說:“姐姐今日的舞跳的真好,真的像雪中的仙子一般呢。”
柳傾然有些黯然的笑了笑,說道:“那是因為你沒見過夙兮姑姑的舞,如若見了,怕是再難看上我的。”
蘇姀聽她說完忙道:“夙兮姑姑的美就像這世間所有美麗的事物堆疊在一起的美,而你的美是一種單一的美。你雖不及她,卻也有自己的特色。”柳傾然聽罷輕輕的點了點頭。是啊,夙兮姑姑的美,不是一層的美。她靜時如月宮中的仙子;她笑時如那驕陽下的孔雀一樣迷人;她說話時如鶯兒一般的悅耳;她起舞時就更是無言可形容她的美,她就像只妖精,不論哪一面總能讓人在她面前迷失自我……
蘇姀一路拉著柳傾然回到了百萃居,硬生生留著她吃了晚飯才放她走。柳傾然知道她不舍,道:“待過兩日雪停了,我再來看你。”蘇姀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點頭,二人這才依依不舍的道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