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

謝離面色一凜，他當然知道污染意味著什么。

普通人被燼體傷害，輕癥則會像謝離一樣，出現灰色傷口，這時就需要前去治療，否則會源源不斷地遭受燼體騷擾，同時身體機能也會逐漸衰退。

而污染則是更深層次的傷害，燼體的一部分侵入身體，與人體混合，從而使得人類逐漸向燼體轉變。

這段時間難以估計，與受害者身體素質以及燼體強度相關，如果是高等級燼體，恐怕瞬息之間就能將普通人類徹底污染。

擺脫污染有兩種方式，其一，以灰燼呼吸法吸收入體的燼體能量，面前蔫兮兮的小姑娘顯然不具備這種能力。其二，則需殺死那頭燼體，屆時燼體能量將會逐漸消退。

受害者意志夠強，才能撐過消退的時間，就此重生。

否則，還是難逃成為燼體的下場。

“小美女，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謝離盡量溫和地問道。

“......昨天。”小姑娘委屈巴巴地說道，“我叫田甜。”

她昨天剛剛遭受污染，今天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兩人對視一眼，鐘曉筱說道，“你的情況我們知道啦，你先回去休息，我再看看你其他舍友的狀況。”

田甜老實地點點頭，慢悠悠地爬上了床。

鐘曉筱跟著進去，她低聲地和床上的孩子們交流著，很快便走了出來，輕輕地關上了門。

“情況如何？”謝離急忙問道，他像是走廊里心急如焚的丈夫，詢問剛給妻子接生的醫生。

“里面有兩個孩子，一個狀況和她類似，但另一個...”鐘曉筱嘆了口氣，“不容樂觀。”

“有多不樂觀？”謝離想了想，“按時間間隔計算，兩天后才能逮到那頭燼體，她還能堅持——”

“她死了。”

“什么？”謝離愣住了。

鐘曉筱的目光透出冷冽，“我親手殺死了她，她很可能都撐不過今晚，更不用說抵抗燼體能量。”

謝離屬實沒想到，面前這女人竟如此心狠手辣，明明那小女孩還有一絲希望，她卻......

好吧，謝離也不得不承認，那小女孩確實是沒救了。

“我盡量快速地適應調查員身份。”他拍了拍臉，試圖讓自己從震驚中蘇醒。

“表現不錯。”鐘曉筱瞥了謝離一眼，“我以為你會面紅耳赤地和我吵起來。”

“我是個有判斷力的成年男人。”謝離沒好氣地說道，“走吧，有一個地方我想看看。”

兩人順著走廊一路向西，越靠近連接處，那股酸臭的味道越明顯。

“你聞到了嗎？”

鐘曉筱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我只能聞到洗衣粉。”

謝離搖搖頭，繼續往前走，四樓的連接處建在空中，短短的過道兩邊各有一扇窗戶，新鮮的空氣從那里奔涌而入。

如此暢通的空氣，為何還有酸臭味？

謝離四下環顧，卻沒看到任何異樣，而那臭味還在隱隱傳來。

他蹲下身子，伸手摸向角落。

咕嘰。

謝離舉起手，手上粘連著透明的黏稠絲狀物，正順著謝離的手掌向下滴去。

他將其貼近鼻子，輕輕地嗅了嗅。

果然，這就是酸臭味的來源。

“這是什么？”鐘曉筱面露異色，“好惡心。”

“還有你覺得惡心的東西？”謝離嘲笑道，“應該是那頭燼體的產物，小姑娘們的宿舍離這邊很近，有可能穿著拖鞋什么的來關窗戶，自然就會和它有接觸。”

“有道理。”鐘曉筱迫不及待地站起來，向教學樓走去。

為保證學生安全，現在校方已經將四間教室全部封鎖，學生們只能去其他班級擠一擠，要知道，這簡陋的教學樓也不過八間教室。

這也方便了兩人調查。

運轉呼吸法，各自分管兩間教室，兩人跑上跑下，將教室的每個角落都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甚至還包括了四間廁所，期間孩子們異常地安靜，甚至都沒人向兩人投向好奇地目光，只是在安安靜靜地上著課。

“有什么發現？”兩人在樓外匯集。

見鐘曉筱搖了搖頭，謝離的眼中泛起凝重。

那頭燼體沒在教室里留下任何痕跡。

也就是說，除了連接處惡心的黏液以外，再無半點線索。

“十一點了，我們該走了。”

謝離肚子早就餓了，他贊同地點點頭，但眼中有些許的疑惑。

“奇怪，再沒看到過宋校長，他去哪了？”

兩人隨便找了個餐廳吃了午飯，在咖啡館一直坐到九點。

......

九點二十分，教學樓門口。

“宋校長，在忙？”

謝離鬼魅般地出現在禿頂男人的背后，后者一個激靈，驚恐地轉過了身。

“哎呦，調查員，你可嚇死人了。”他如少女般拍了拍胸口，夸張地吁了口氣，“這么晚還過來啊？真是辛苦了。”

說罷，他又從褲兜里摸出一包煙，抽了起來。

謝離雙眼微瞇，眼神微不可察地掃過皺巴巴的煙盒，隨即露出笑容，“辦這所學校才是真的辛苦，為人民服務，給窮苦孩子們一個上學的機會......宋校長煙癮很大啊。”

“是啊，壓力太大嘛。”宋校長特意露出煙盒，“你看，我都舍不得抽貴的，只能抽個這樣的糊弄糊弄。”

“要是你這樣的校長多一點就好了。”謝離呵呵笑道。

“過獎過獎，你們調查員也是刀口舔血，大家都不容易。”宋校長開始商業互吹，“哎，你的女朋友呢？”

“呃，她是我領導。”謝離尷尬地反駁道，“她一會兒就過來。”

“領導...還是你們年輕人會玩。”宋校長微微松了口氣，他把煙頭扔在地上，指著校長辦公室的方向，“進去坐坐？”

“不了，我等我領導回來，一起去教室里陪陪學生。”謝離看了一眼地上的煙頭，微笑著說道。

宋校長放下叼在嘴邊的煙，笑道，“感謝感謝，有事情就來辦公室找我。”

謝離微笑點頭，目送宋校長離開。

“怎么樣？”

鐘曉筱從一樓教室探出頭來，表情嚴肅地問道。

“很有問題。”謝離的微笑逐漸收斂，“不只是宋校長，這個學校的問題也很大。”

說著謝離轉過頭，鐘曉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根煙屁股還在地上靜靜燃燒，升起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