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這么這么隨意的，只有艾瑞克。

“還沒走？我以為你已經下班了。”艾瑞克一進來，大大咧咧地坐在呂西安對面的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表情看起來很輕松。

呂西安早就放棄跟他談論關于禮儀的事了，直言道：“今天的治療如何？有進展嗎？”

艾瑞克語氣舒緩，“嗯，托你的福，今天的進展不錯，比上次強得多，看來也不一定是無解。”

“應該是埃布爾醫生幫了忙吧，不都是我的功勞。”呂西安很有自知之明。

艾瑞克不無認同地回應：“嗯，也對，不過，你的作用也是不可或缺的。”

兩人自顧自地呆著，盡管誰也沒說話，但兩人都不感覺尷尬，屋子里也沒有令人感到不舒服的安靜，又過了一會兒，呂西安收拾東西，“如果沒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要先走了，今天有點累。”

艾瑞克附和著起身：“嗯，好，明天恐怕還要辛苦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呂西安一邊給電腦關機，一邊收拾東西，頭也沒抬問道：“你不走嗎？差不多到下班時間了。”

艾瑞克沒有停下懶散的腳步，手拉著門把手，“我今天恐怕要通宵了，得做報告，寫病例，還要整理資料發給勞倫，但愿明天上班之前能弄完吧！有事得過幾天再問我了，最近一周我都沒空。”

呂西安抬頭看向他，對方沒回頭，開門出去了，連個背影也留下。

“還真是精似鬼啊！他怎么知道我有事想問他！”呂西安在心里腹誹。

下班之前他突然想到了埃布爾醫生，既然艾瑞克要熬通宵，那埃布爾醫生豈不是也輕松不到哪去？艾瑞克是治愈者，自然精力無限，可作為偽裝者的埃布爾是怎么撐住這種工作強度的？

剛才問一下艾瑞克就好了，埃布爾醫生也要加班嗎？算了還是自己去看看吧。

呂西安徑直來到埃布爾辦公室，一進門就見到幾個穿著白服的醫生都圍在埃布爾醫生周圍，對著一張他看不懂的放大圖指指點點，討論不休，甚至都沒有人注意到有人進來。

當然除了處于人群中心的埃布爾醫生，他只是沒有太過于表現出來，僅僅看了他一眼而已，直到呂西安主動跟他打招呼，他才像剛發現有人進來一樣，回應了一下。

“埃布爾醫生，聽說今天的病例進展不錯，要一起下班嗎？”

“哦，還行，感謝你的配合，不過我今天需要加班，恐怕得要通宵了。”

呂西安并不意外，簡單道別后離開了，本來他是想問一下他是怎么撐得住不睡覺的，沒想到人這么多，顯然不適合問這種問題。

……

晚上吃完飯，無事可做，他又想起自己失蹤的兩年，這都一個多月過去了，腦子里其他的記憶都無比清晰，就是一絲一毫都沒有關于那兩年的。

“要怎么去找呢？”問過好幾個人關于這兩年的事，也看過很多這兩年里的新聞，無疑，現實世界中，這兩年，除了他以外的人都是實實在在經歷過的，真正存在的。

這不科學啊！

拉地亞海灘，也就是他當初遇難又重生的那片海灘。

呂西安再次打開網頁，查找與之相關的視頻和文字資料，不知不覺就到了半夜，他看了很多記載，這兩年里，拉地亞海灘只有海嘯過后兩個月關閉了一陣，原因是需要修整，其他時間一直都是開放狀態。

網上能夠上傳普通視頻的網站已經不多了，在為數不多的視頻當中，他也沒有發現什么有用的信息，至于文字資料就更是指望不上。

在即將要關機之前，他最后打開了一個境外網站，搜索“海灘”兩個關鍵字，屏幕上便出現了跟海灘有關的海量照片和視頻。

在一眼望不到頭的圖片中，呂西安隨便打開一張全家人在海灘曬日光浴的照片，上面的人他一個都不認識，這也正常，照片來自一個旅游網站，而且還是境外的。

在他即將關閉這張圖片的時候，視線卻突然被圖片背景里的一個人影所吸引，原因是那個明顯比照片主景中的人物小很多的人，竟然長得跟自己很像！那個酷似自己的人好像是在較深的海水中站著，露出上半身，正朝著拍照方向看過來。

照片上只有拍攝時間，沒有具體地點，也看不清是哪里，怎么辨認也感覺不像是他熟悉的地方。

呂西安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可能，這不可能！”再次將那張照片放大數倍之后，的確跟自己很像，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照片的下面的拍攝時間顯示的是一年前，可是就他空無一物的記憶時間段來說，根本不可能，他怎么會出現在那里？

長長嘆了口氣，看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已經零點了，呂西安漫無目的地將這張照片放大縮小好幾遍，最終還是下載保存在了硬盤上，隨后毫不猶豫地關了電腦，準備睡覺了。

躺在床上，眼前再次浮現出最后看見的那張照片，呂西安用力搓了兩下臉，側過身去，閉上眼睛，自言自語道：“我一定是魔怔了！睡覺，睡覺！”

歷來秒睡，這次也不例外，呂西安再醒來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亮，因為說不需要坐班，他每天都睡到自然醒，也就沒有定鬧鐘的習慣。

不過一睜眼就想起昨天下午艾瑞克對他說的，叫他不要遲到的話，本來還有點懵的腦子一下就清醒了。拿起手機，還好，并沒有未接來電。

不管怎么說，呂西安還是比每天動作要快些，洗漱完，簡單烤了兩片面包，喝了一杯牛奶，就匆匆忙忙去上班了。

果然，一出街口，就接到了艾瑞克的電話，他一邊開車，一邊接聽：

“什么時候到？”對方言簡意賅。

“已經出門了，大概四十分鐘。”呂西安回答的也簡練。

電話那邊接著說道：“來了之后，直接到昨天的大病房吧！”

呂西安掛斷電話之后，不知不覺加快了車速，他自從上學的時候起就不習慣遲到，甚至很討厭遲到，因為那會讓他一下就從人群里挑出來，會顯得和別人不一樣，而他，不喜歡和別人不一樣。

到了之后，按艾瑞克說的，沒有回辦公室，直接到四樓的大房間，雖然診療區很大，但熟門熟路，呂西安比電話里說的還提前了十分鐘。

一進門，還是昨天那些人，除了他都到了。

艾瑞克見他來了，直接道：“開始吧！程序跟昨天一樣。”

呂西安這周穿的都是事先掛在他衣柜里的那件白服，考慮到一周都要在這里，后來又增加了兩件，用來換洗消毒。

呂西安握住患者的手，才發現今天的患者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熟人。